那语调起的，仿佛在和什么此生都不可得的物品做割舍。
沈璃没忍住笑了下，拍了下闺蜜的手臂。
“好了，喜欢的话就是你的了。”
“真的假的，这款真的很难买到的。”林雪再次确认了一遍。
“当然是真的，在你那里比在我这里好。”沈璃挑了下眉，很多首饰包包放在房间里太久没拿出来她就会忘记，与其让它落灰，不如把它交给更适合的人。
林雪开心两秒，又想起些什么，把盒子往沈璃的怀里塞。
“可别了，江许送你的东西，我不敢要。”
上学的时候江许送了沈璃几盒巧克力，沈璃分了盒给她，被江许知道以后林雪一整天都感受到对方的怨气。
也是，那个时候她多和沈璃待一会儿，沈璃陪着林雪忽略了江许，江许看向林雪的眼神里可谓是燃起了火。
“放心吧，现在他没那么幼稚。”沈璃笑了下，自认为一点小礼物，江许并不会在意。
林雪半信半疑地接住，很快得到的喜悦就占据了大脑，将刚才的顾虑抛之脑后。
“要是我以后也能遇上一颗心扑我身上，什么都依着我，不用说想要什么就会把喜欢的东西放我面前的男人就好了。”
林雪挑着眉，也不是没和门当户对的公子哥们谈过恋爱，但那些家伙要不就是花花肠子不肯收心，要不就是等到问惊喜的时候直接扔卡。
优渥的成长环境下变得傲慢，思想受到不良影响变化也是常见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现在遇到主动追求自己的人，林雪都选择淡淡拒绝。
江许这款的，那也是从小就被沈璃调.教出来的。
“不过我倒是觉得，阿璃你对江许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喜欢。”话锋一转，林雪说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想。
沈璃下意识出口否认：“哪里有。”
林雪弯了弯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故意岔开话题的沈璃。
下一秒，眼神落在客厅角落堆积的纸盒上，上面彩色的字体清清楚楚写着：
惊喜喷花。
——
原定计划是8号的晚上十一点到家。
但江许特意提早了三个小时。
上江市的天早已经乌黑一片，挂着的星星像是镶嵌的钻石般耀眼。平静的夜晚里月牙弯弯，落下的月光给城市铺上了轻纱。
江许的心并不太平，从机场到家的路上他几番想给阿璃发去信息，却都克制住。
那天在电话里他听见林雪的声音说阿璃要买男款的手表。
男款，
买给谁？
他早就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那是阿璃给自己的礼物。
这几天他空闲的时候总会给阿璃打去电话，电话被接通，没有合适话题的江许只会笨拙地问一些今天过得怎么样，今天开心吗等的话语。
有时候尝试询问阿璃正在做什么，可对方总是会犹豫几秒然后随便扯个在追剧的理由。
可背景声音明明很安静。
鼓起勇气和阿璃视频通话，可屏幕里的阿璃总是小心翼翼地调试镜头角度，问在做什么时也总是支支吾吾的。
没有确切根据的怀疑本应该打消，可江许还是忍不住往最坏最让自己无力的方面去想：
阿璃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为什么支支吾吾的？为什么每次都很快结束通话？
门前的月光落在男人宽厚的肩上，显得那样孤寂。
玄关处碰见在打扫的林妈，江许做了个手势让她别急着告诉阿璃。
越是往里面走，脚上的步子就越是沉重。
像是双脚陷进了沼泽地里。
客厅里没有人影，餐厅里也不见她。
江许抬头看向二楼，忽而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跳动到非常快。
二楼的卧室，灯光从门缝里射出来。江许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连呼吸都特意放轻。
通过缝隙，他看见阿璃蹲下的身影，她蹲在桌边，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
忽而，熟悉又带着雀跃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万事胜意。”
“我希望你快乐，幸福。”
阿璃在和谁说话？
不安的情绪充斥着江许的内心，下意识的冲动战胜了脑海里本就不剩多少的理智。
他推开了门，冲了进去。
捧着玩偶录音的沈璃吓了一跳，慌乱起身时不小心踩爆了地上的蓝色气球。
气球炸裂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沈璃吓了一大跳，往后退的时候差点跌倒。
“小心。”江许走到她身边，将她摇晃的身子扶住。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沈璃抬头问，按照他之前说过的计划，应该还有三个小时到家才对。
压下的睫毛没能遮住他眼底的受伤，但还好，在房间里，没有出现第三个人。
他松开沈璃的手臂，环视一周才发现不仅卧室里多了很多彩色的气球。
一旁的箱子里放着不少写着惊喜二字的彩带包。
江许皱了下眉，压低声音问道：“今天是什么特殊节日吗？”
沈璃愣了下，转瞬莞尔一笑。
“你怎么忘记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是在少年时期无数次被他提醒要永远记住的日子。是那个时候他总会提前半个月嘱咐她给他准备礼物做蛋糕一定要去参加他的生日陪他吹蜡烛的日子。
可是现在，偏偏当初最在乎这个日子的人忘记了今天到底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心仿佛凝滞了一瞬，接着出现的是他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忘记了。”
分开的七年里，他没有在没有阿璃的这个日子里过过生日。
四个字的生日快乐，没有阿璃的生日，他做不到生日的后两个字。
“以前都是你在提醒我。”
那时候的江许总会提前很久就有意无意向她提及这一天即将到来。
明明是他的生日，却每一次都会先问她想要在那一天去哪里，想做什么，吃什么。
“长大了，就没那么在意了。”谎话是从嗓子里压抑着磨出来的。
无法告诉阿璃，七年里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期待她的陪伴，哪怕知道几率渺茫，却还是忍不住幻想那样的场景。
回一整天待在房间里，看着那亮起又熄灭的屏幕，只为了等待她每一年看似公式化的一句：
【江许，生日快乐。】
【一定要天天开心。】
没有阿璃，他要怎么开心。
第一年，他看着奶油蛋糕上的蜡烛燃烧到自然熄灭，零点过了，也没有吃下蛋糕一口。
第二年，他没有再收到阿璃的生日祝福，他开始懊悔是不是第一年自己的任性没有回复阿璃，阿璃在生他的气。
第三年，没有来自阿璃的任何消息，他*开始选择忘记这一天的到来，忘记曾经的这一天带给过他多少欢乐。
后来……也就逐渐真的忘记了。
所谓的忘记，不过是故意忽略掉那一天原本的意义，却还是忍不住在这一天即将来临时有着不该存在的期待。
尝试着忘记曾经尝过的甜，因为后来的苦无数次将他折磨。
直到现在。
地上的彩色气球，落地窗上贴着的‘HAPPY’，箱子里的彩带包，是阿璃为了给他庆祝。
“本来想再布置一下的，但你提前回来了。”沈璃挠了挠头，心里觉得有些可惜。
本来可以更惊喜一些的。
“没关系。”江许的眸里像是起了一场大雾，雾气逐渐散去，留下表面的水汽，而阿璃的脸淌在水面上，“就这样，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在进房间之前，他都没有想过阿璃还会记得。毕竟那几年空缺的祝福早就让他以为是阿璃忘记了。
今天的寿星还算满意就好。
沈璃笑了笑，急着去把床头还没用纸包起来的礼物递给他。
“给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他当然会喜欢。
阿璃给的礼物，胜得过一切。
江许一边看着沈璃一边打开了盒子，里面静静躺着款男士手表。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提前准备的手表是给他的，这几天支支吾吾的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今晚的一切对江许来说都太过于美好，美好到就算是一场梦境，他也舍不得醒来。
“这个是买东西送的，我看说明书还能录音，但我没怎么搞明白，也不知道有没有录上。”
毛茸茸的玩偶小熊，在沈璃按下肚子触动键的那一刻发出了声响。
沈璃的声音在他的心房里不停地回荡着，久久不肯消散。
“江许，生日快乐。”
“万事胜意，我希望你快乐，幸福。”
又甜又涩的滋味在江许的内心蔓延，眼角划过的泪也不知道是甜是咸。
感到幸福的瞬间，他却下意识想说：
阿璃，如果不爱我的话，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