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爱意和偏执会让人变得自私,自私到想要将她私藏,自私到今天进入房间看见她和景和泽拥抱的那一刻,就有了带她去一座无人的小岛永久的生活。
再没有多余的人,阿璃也无法逃掉。
拇指的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柔掠过,带着贪恋,不舍,偏执。
从薄唇中溢出的话,轻柔仿佛是今夜偷偷从帘纱里闯入的一阵风,风力掺杂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沙砾。
“阿璃,对不起。”
但我爱你,你知道,我根本无法离开你。
我的爱人,我只求你能够原谅我,我只求……回到我们原本平淡,甜蜜,没有任何威胁的生活。
——
“林妈,中午好。”
些许是昨天的争吵花了太多的精力,沈璃一觉睡到了中午。
简单洗漱理好乱糟糟的头发,她换上便服,踩着拖鞋下楼去。
林妈这会儿刚做好中午的饭菜,简单的四菜一汤,都是平日里她最喜欢的菜品。
林妈同沈璃打过招呼,便取下了腰间的围裙,转身去做别的事情。
到了餐厅,沈璃一边拉开椅子一边抬头,才发现对方坐着正盯着手机屏幕蹙眉的江许。
手上的动作一顿,目光忍不住在他身上停留。
今天是工作日,江许应该在公司上班才对。
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江许收回了视线,将手机屏幕倒扣在大理石桌上,拿起了碗面上的筷子。
“吃饭吧。”
睫毛颤了下,沈璃没说话,坐在已经拉开的椅子上。
这顿饭显得格外的沉默,安静的氛围之中只剩下筷子夹起菜的声音。
沈璃低着头,小口吃着筷子夹起的米饭,躲避着江许偶尔投来的视线。
阴影压下,精致的瓷碗放置在她的手臂边,是江许盛好的汤。
沈璃抿了抿唇,犹豫了几秒还是拾起勺子喝汤。
终于,沉默被男人低沉的一声打破。
“待会儿要出门吗?”
沈璃点头:“嗯。”
“去哪里?”江许追问道。
“医院。”沈璃没打算隐瞒。
原本浮出水面的希望再一次沉入了无边无际不知深浅的大海,天上落下的光也被一团团乌云彻底遮挡,连一些能够透光的缝隙都没能留下。
脸上平静的表情在崩裂的边缘,握着筷子的手指尖发力到泛红。
江许深深吸了口气,放下了筷子站起身。
“我吃好了。”
随后,留下离去的背影,和又一次的不欢而散。
吃过饭,沈璃去了趟医院。
景和泽住的病房位于住院部的七楼,房间开阔,打扫的很干净,窗边还放置着花架种着绿植。
男人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穿着简单的条纹衬衫,一只手放在腿上扎针输着液,脑袋偏着看向窗帘敞开的窗外。
窗外射进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使他的短发有些发亮。
他微眯着眼睛,嘴唇崩直为一条线,脸上没什么表情。
“哥,再怎么样也得吃点东西。”
景嘉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特制的营养餐。
哥哥只处于最关键的康复期,却实在是很少吃东西,尤其是昨晚见到沈璃后。
想到这儿,景嘉年不禁有些激动:“为了那个女人,值得吗?”
哥哥感情上的事情,景嘉年大致都了解。在他看来,沈璃当初找上景和泽也不过只是玩玩而已。
哥哥失踪后,她不还是光速结婚嫁人,当起了风风光光的江夫人。
也就是苦了他哥,那么多场手术扛下来,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都在叫她的名字。还时常让他去了解一下沈璃的近况,问她过得好不好,婚姻幸不幸福。
哥哥说他知道沈璃现在的丈夫一定会让她幸福,他说沈璃幸福了他就没什么遗憾,也就了了一桩心愿。
沈璃幸福了,可是他哥哥呢?
没了一条腿,身体状况到现在都还堪忧,甚至好几次都有轻生的念头。
“感情上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没太多的力气,景和泽的话显得轻飘飘的,“是我对不起她。”
景嘉年不爱听哥哥说这样的话,当初不辞而别后的意外是任何人都无法料想到的事情,哥哥昏迷了好几个星期才被抢回一条命,也还一直记得,牵挂着那个人。
沈璃过着美满的婚姻生活时,哥哥经历着怎样的痛苦,景嘉年再清楚不过。
即使是在术后,身体上的疼痛也常常将睡梦中的景和泽折磨醒,他只能抓者床单一声声嘶吼,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床单也被狠狠抓破。
第一次发现哥哥想轻生的时候,景嘉年哭着说了好些安慰他的话。
说让他想想他们的爸爸妈妈,想想他们过去的生活。
可父母也因为意外去了天边,过去的生活也成为了尘封的回忆。
就连哥哥以前最喜欢地极限项目也再也与他无缘。
情急之下,景嘉年吼出了沈璃的名字。
‘你说你爱沈璃,可你现在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她也在找你,你知道吗?’
‘如果她看到你现在这样,她会怎么想?她会喜欢现在这样连活都不打算活下去的景和泽吗!?’
那些话从胸膛里振发而出,近乎花光了双腿颤抖的景嘉年所有的力气。
好在站在天台边缘的景和泽终于抬起了头,在景嘉年乞求的目光下走下了台阶。
景嘉年将碗放置一旁,郑重其事地问道:“你就没想过,将她抢回来吗?”
他看着景和泽迟疑地偏头,眼眸一再暗淡无光,干涸的嘴唇微微张开,半天才说出一句无比自嘲的话:
“我早就…配不上她了。”
第49章
若是放在以前,他还能依靠着沈璃对他的新鲜感胜过江许一头。
世事难料,现在他不仅活得不像个人样还少了一条腿,再不是她会喜欢上的那个景和泽。
“哥,你别这么想…”景嘉年不想看哥哥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害怕一不留神他又想轻生。
可事到如今,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也想不出什么可以安慰上景和泽的话。
在他心里,哥哥一直都是温柔,开朗,自信的存在。
自小,哥哥在国内长大,他则是同爷爷奶奶在美国生活。两个人见面的机会不多,国内放假景和泽会飞去美国看望,每一次见面两人都会格外珍惜。
印象中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还是他七岁那年,哥哥和爸爸妈妈一同来到美国,一家人总算是团圆了一段日子,待了三个多月。
那三个月,景嘉年自认为是自己最难忘的童年时光。哥哥和他讲的故事是那样的有趣,总是耐心地念绘本给他听。
看着绘本的插画上长着翅膀低空飞行的金发男孩,哥哥笑着告诉他自己一生的理想。
那就是要踏遍整个世界,像鸟儿一样在空中俯瞰整个世界,登上最高的山峰,雪峰,追寻大自然的神秘。
景和泽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样的想法在心里埋下种子,等他进入青春期,当真开始尝试,似乎真的成为了他所想要成为的洒脱的鸟,自然的探索者。
有哥哥这么一个榜样,景嘉年很快也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十四岁那年参加了一次音乐派对后,景嘉年就爱上了世上每一个音符。那天他在被窝里哼了一晚上派对上的歌曲,第二天发消息告诉哥哥自己这个灵光一闪的想法:他想做一名歌手。
后来,他拥有了人生中第一把吉他,是哥哥送的,那年的生日,他又接连收到了许多喜欢的歌手的绝版专辑还有哥哥亲手制作的一把木吉他。
吉他弦上夹着一张贺卡,是哥哥画的一只天上飞的小鸟,鸟儿的翅膀上写着:
Gowhereyouwanttogolikeabird.
Iknowthatmybrotherwillbecomethebestsinger,atleastthebestsingerinmyheart.
YouknowthatIwillalwaysbeyourfan.
因为有哥哥的鼓励,有哥哥当初迈出的第一步,才有他的现在。
他才能够在万人演唱会中看着只属于他的荧光棒,听着关于他名字的呐喊。
“等你身体好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上面……”
安慰的话像是轻轻的风,无法吹散聚集的愁绪。
景和泽知道景嘉年是好心,自己一直以来在弟弟面前都是最果敢的形象,这一回从山峰跌入山脚,他都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面对景嘉年。
他静静地偏过头,看着窗外那被阳光照的发亮发烫的树叶,看着远处天边那处圆形的明亮,发出的光再多再亮,也落不到他的心底。
景嘉年心里清楚,自己苦口婆心的一堆话估计又从景和泽的另一只耳朵里飘出,他低下头无奈叹气,原本以为哥哥见了沈璃状态会好一些,哪料到反而变得更糟。
“江许…是你叫来的吧。”为什么江许*会来,为什么三个人会出现在同一个房间里,景和泽稍微想一想就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