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青：“……”
“您老找我啥事，直说吧。”她放弃挣扎。
那头好像长叹口气，半晌才开口：“我跟你说多少回了，与其瞎折腾这些，不如回来搞赛车比赛。不说别的，就我现在的俱乐部，只要你肯来就是主力车手，日子过得不比现在有意思？”
“停！”楚辞青喊了一声，又软了语气：“老唐啊，你咋还不死心呢？我的实力，我有啥实力，我早不玩了，多少年没碰车……”
老唐：“哼，多少年没碰车？前几天网上那辆迈巴赫，是你开的吧？”
“不是我…”
那头打断：“别蒙我，要连这都看不出来我白带你那么多年了。翻滚架都没装的民用车，你都敢踩死油门擦着路沿飘移过弯，专用赛车你跟我说不行？”
楚辞青沉默。
“小青啊，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妈，但你妈现在就这么个情况，你要为你自己考虑啊，你的梦想呢，你的人生呢？”那边的语气有些重，“不止我，还有小萧，他前几天还和我打电话来着呢，旁敲侧击都是问你的情况，唉，你们当年……”
自听到“梦想”两个字，楚辞青就把手机从耳边摘了下来，脊背绷紧，唇抿成直线，侧脸去看窗外，努力忽视电话里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心脏止不住地揪紧，让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好久，那边好像意识到她没在听，“喂喂喂”几声。
她深深吸气，复又把手机拿起来，“老唐，我想的一直很清楚，当年是，现在也是。我这边忙，先挂了。”
嘟嘟嘟。
老唐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用手拍着光秃秃的头顶，半晌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唐经理，什么事这么严肃？”
老唐抬头，见到一身深色西装的贺子矜，颇感惊讶，“贺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贺子矜是两个月前成为疾风俱乐部新老板的，但他本人除了签合同时到俱乐部露过脸外，其他时候从来没来过，甩手掌柜当得老唐一度觉得收购疾风不过是公子哥钱多没处花的把戏。
刚因为宋天粼车祸而想起自己头脑一热买了个赛车俱乐部一时兴起来看看的贺子衿很敏锐地get到老唐语气中的微妙，清了清嗓子：“咳，前段时间比较忙，今天有空过来看看，最近情况怎么样？”
老唐配合地点点头，引着大boss在俱俱乐部转悠起来，同十几个队员打了招呼，再十分上道地招呼几个队员在大boss面前表演一场后，终于得到男人的肯定：“嗯，不错，期待你们明年的成绩。”
赛车飞过卷起的沙尘扑面而来，贺子衿摘下金丝眼镜，吹了吹，忽然想起老唐昨天给他发的消息：“你想招的那名车手，怎么样了？”
贺子衿给老唐放的权限很大，一般车手的招募全由老唐自己做主，需要报到他这的都是薪资远超平均水平，甚至计划倾斜全队资源培养的车手。
刚碰了一鼻子灰的老唐：“……还在争取。”
“他要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钱不是问题。”贺子衿说得很直白：“我刚碰这块，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你得让我看到成绩。”
老唐点头，想起疾风现在的主力水平又想叹气，越发坚定要去游说楚辞青的念头。
“车手不行，那维修队呢？”贺子衿又问。
老唐想起萧逸景给他画的大饼——只要楚辞青能来，他就打包一整个顶级水平的维修团队加入疾风，脸色越发难言：“……也在争取。”
贺子衿戴回眼镜，镜片上划过一丝锐利的光，语气有些不满：“都说了钱不是问题，你出手大方一点。”
老唐：“……”
一边是宁愿干保安保洁也不愿来挣这份钱的车手，一边是继承家产后有钱到可以赞助整场比赛的机械师，他要怎么大方一点？？
自觉解释不清的老唐选择忍气吞声：“好的，贺总。”
……
秋日正午，暖阳透亮。
病房内十分安静，只有加湿器工作时发出的轻响。
戴着副银框平光镜的男人靠着床头，手上捧着本书，长睫微垂，眼神落在书页上，却好久都没有翻动的声响。
半晌，他抬头看向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视线微顿，眼底有不易觉察的挣扎。
又等半晌，视线落回书页，手却很诚实地移向手机，握了两秒后，舌尖抵着下唇，点亮。
一会的功夫，微信上多了不少消息。
下属的，合作商的，朋友的，他一个个滑过，点开贺子衿发来的视频，一辆辆酷炫的赛车在赛道上飞驰，引擎声轰鸣震天，车手的脸隐在车窗后一闪而过。
宋天粼脸色微微发白，却强忍着没有关掉。
贺子衿的消息跟在下面：【帅不帅？不比你的差吧？】
他直接退出聊天页面。
往下又翻几条，都是些不痛不痒的问候，他没有回复的兴趣，直到那只快乐小狗，没心没肺地冲他笑，但却没有带来新的消息。
漆黑的眼眸闪过怅然，他抿下唇，又点开贺子矜的消息，回他：【差远了。】
铛铛铛—
墙上的挂钟走到12点，宋天粼沉思半晌，迟疑着点开快乐小狗，又发了一条消息。
宋天粼：【奶贝·午安.JPG】
发完后，他自欺欺人地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
两个小时后。
望着毫无音信的快乐小狗，男人晦暗的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
午休都不给的老板，是该破产了。
第10章 被她扑倒的倒霉蛋
午休时间，市场部的办公室狼藉一片。
楚辞青长腿交叉搭在柜子上，背靠着椅背，小幅度地转着圈，耳朵转到小哈身旁时，正好传来一声：“Triple Kill！”，像是在庆祝她刚完成的一场绞杀——
第三只粉色狐狸。
看不见就是没有。
她又重复一遍，把手机一收，刚要戴上眼罩就听见门口传来女魔头的声音：“小楚，你过来一下。”
她疑惑地走过去，就见到老李和女魔头一左一右地对着她笑：“小楚，交给你个意义非凡的神秘任务怎么样？”
楚辞青：“……”
身为食物链底端的她难道有说不的权利么？
然后稀里糊涂地被带到创始人周总的办公室，接过奥迪车钥匙，一头雾水地听着周总带着混合乡音的语音播报没头没脑地往前开。
直到站在精品店里，听着妆容精致的销冠小姐姐提着着一款熟悉的红色礼盒，声情并茂地介绍说：“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黄金搭档——神经酸补脑剂搭配十全大补鹿鞭酒，固本精元，上下同补，探望领导老板上司长辈的不二之选！”时，楚辞青终于后知后觉地悟了。
不就是去探望那个来不了的林总，至于么？
“至于！”周总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销冠小姐姐脸上：“我早上就说我要跟去的，谁知辣个吕人说打个电话汇报就行了，辣怎么行呢！粼总辣除了是我的老板还是我的恩人，他住院了我晓得了，啷个能不去呢？”
楚辞青：“……”
行叭，老板开心就好。
她悄悄叹气，扭头对上那个熟悉的、威风凛凛的鹿头标志，脑中交叉闪过金丝眼镜男复杂的眼神和倒霉蛋淡漠的脸，又扫一眼下面五个0打底的价格，默默摇头：探病送这东西好像不太行啊。
正巧，周总转头：“小楚，喱觉得这个怎么样？”
“……”
楚辞青咽口唾沫，在男人光彩熠熠的眼神中找到正确答案：“特别好，林总一定能从这份礼物感受到您和千方的心意。”
周总拍拍肚子，笑得像尊佛：“怪不得老李和小张大力推荐你，有眼光，很有lian光。”
楚辞青：“呵呵。呵呵。”
她木着脸，顶着销冠小姐姐微妙中带着同情的眼光，接过轻飘飘的、克重价格上千的礼盒，跟在周总后头回到车上。
还是她开车。
在第N次差一点压着实线才听到“右、右拐”，环路兜了两圈又疑似回到原位后，楚辞青终于忍无可忍地抗争：“周总，您直接告诉我林总住哪家医院吧。”
面色讪讪的周总：“合宜家。”
楚辞青：“………………”
有钱人住院非住一起是能发大财还是怎么着的？
半小时后，白色奥迪在入口处摇下车窗。
保安小哥认出楚辞青，脸色十分微妙，在登记时咕哝一句：“老板换的真勤。”
后座上坐着真老板的楚辞青义正词严：“没，我只有一个老板。”
没听清前因只听清后果的周总满意地点头，这小楚不错，很有觉悟！
停车场莫名拥挤，只剩下一个又窄又偏的停车位，周总刚皱个眉头的功夫，楚辞青就一把倒轮稳稳地扎进正中间，左右位置留得刚刚好。
刚准备开口让人不要逞强的周总挑眉：“呦，可以啊，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