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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笋时_伊人睽睽【完结】(47)

  又断情绝爱,轻柔得近乎肃冷。

  短暂的欲与疯,在此时浮出冰山一角:生死无顾,偏执织笼。痴心妄想,予我沉沦。

  水雾蒸腾,衬得他妖冶又圣美。

  姚宝樱心头厉跳。

  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转身迎向他,将他抱入怀中——这么一个用来洗浴的木桶,如果溺死人,就太可笑了吧?

  如果他的侍卫们管她要人,她能说他是“为色而死”吗?

  可她救他,却不纵他了!

  爬出水面,青年瘫靠在木桶边缘,少女倾身迎上,跪在他腿上。

  乱七八糟的姿势,已让宝樱疲于应对。此时,她掐住他一片绯红的下巴,垂眸冷睨他,姿态十分凌然。

  姚宝樱发誓:“从现在起,你再敢胡闹一下,我就不手软了——”

  “樱桃。”张文澜叹息般,朝她启唇。

  姚宝樱怔一下,意识到她脸上的妆容恐怕冲干净了。

  他贴过来,抱住她腰身。

  青年衣衫不整,外袍已散,单薄中衣领子也扯开,荡出一片雪白肌肤。他眼尾薄红,唇色丹朱水光凛凛。

  这个水鬼苍白糜乱,眉角眼梢蕴着风月无边,情色动人。

  他一倾身,她被吓得生出应激,以为他又要亲又要抱,当下狠住心,一掌朝下劈去。

  张文澜则无动于衷,他贴着她颈,含笑仰望,窗外照入的日光与浴桶中的水汽一道点缀在他根根纤长的睫毛上。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轻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姚宝樱的掌法,劈在了他肩头。

  他靠在她肩头,闭上了眼。

  --

  当夜,二郎与二少夫人在寝舍中关闭门窗,不许人打扰。

  姚宝樱用自己的手段查了半天,觉得“清水出芙蓉”那句,应该是夸她美丽的意思。

  她一整个下午心神不宁,此时坐在小榻边抱膝,都不敢往床上望一眼。她纠结又得意:人家夸她好看耶。

  嗯,不能承认是她把人劈晕过去的。

  寝舍幽静,炉香袅袅。漏更声不知断了几下,张文澜睁开眼,拢起被褥。他神色起初惺忪,后看清坐在榻前的少女。

  对上她圆睁的含着一丝怨气的眼睛,青年靠着床木端坐,波澜不兴,并无异常。

  姚宝樱心头想:你装什么啊?你白日那副风流得几乎下*流的样子,我都看到了!你你你对我……不要脸。

  不等她为白日的事找个借口,她便看到张文澜以手撑额,唇色很寡:“你为何在这里?”

  我们是假夫妻,我还能在哪儿?!姚宝樱憋半天,朝他试探着问:“阿澜公子,你不记得白日的事了吗?”

  “什么事?”他若有困惑地垂眸,又恰到好处地掀睫,青黑色的眼睛还是宁静无波,“我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姚宝樱已昏昏沉沉大半日了,这时一口血堵在嗓子眼: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啊?!虽然我也希望你遗忘某段,但你到底是不记得哪段啊?

  第32章 虽然不叫人头落10

  张文澜深知,痴心妄想,过犹不及。

  他可以借着醉酒靠近她、撩拨她,清醒时,他便要再次退回安全的距离。

  他深知旧年带给她的阴影太深。虽然他至今不觉得自己当初那样做,有何不妥,但从姚宝樱大哭大闹甚至远离他的结果看,她对他几多厌恶,倘若他一味强迫,她会更加远离。

  若她是寻常柔弱女子,只要嫁给他,他便有千万种法子将她困于后宅,困于自己身畔。但长达三年的思量,张文澜在困惑与愤怒中,已经明白,他是想困住她,但他不想毁了她。

  他喜欢的是开在树上、飘在风中的樱桃,不是被碾碎、泯为尘烟的花沫子。

  要这样的姚宝樱留在他身边,他既不能一味袒露自己的险恶,却也不可一味用柔和的表象哄她。

  半好半坏,与她心中所想相符,她大约才会既警惕,又不至于远离。

  很多时候,他拿捏着分寸,见她在身畔,碰也碰不得,摸也不能摸,任何一丝克制不住的靠近,都需要寻找借口寻找机会。

  稍微有些麻烦的,是在放肆纵情后,将情思重新收回藏好。

  正如此时此刻。

  豆烛闪烁,床帐后的青年,歪靠着床柱。他恰当地伸手揉着自己额头,眉头轻蹙,神色恹恹,再配着他这副苍白的脸色,实在将宿醉后的身体不适,表现得十成十。

  只有坐在床榻边的少女抱着胸,不是很信。

  张文澜管她信不信呢,他叹气:“樱桃,我头痛,你帮我叫碗醒酒汤好不好?”

  他平日高傲凌厉,远没有此时这样虚弱可怜。姚宝樱垂头观察他,半晌道:“我已经在你昏睡时喂你喝过了。”

  他霎时抬头看她,眼波流光溢彩。

  宝樱被他眼波一扫,一下子想起了下午时他在书房缠着她的那种眼神。

  她抱着的手臂为自己这种不恰当的念头而震得发麻,但她并不表现,只是臭着脸:“看我干嘛?”

  张文澜若有所思:“如此,我倒是信,你上次说在我昏睡时喂我毒、我却不知情的事了。我对你……”

  他沉默下去。

  姚宝樱便顺着他的话想到:他的身体不排斥她在他睡梦中的靠近。

  姚宝樱抿唇。

  他垂下眼皮,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他重新说起宿醉之事:“白日时,我与长辈们就张家的账目吵了架,心情不虞,才吃多了酒。酒后发生什么,我全然不知。”

  他抬头看她,眼底一派清澄:“是长青将我送回来的?你下午时又在哪里?我去书房前,听说你玩得没了影儿。”

  姚宝樱:“……”

  这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啊?

  姚宝樱喃喃:“你以前不这样啊。”

  三年前她认识的张二郎,惯会做表面功夫。那时她总偷看他,记得他其实一点也不好色。正是因为他不好色,她才放心与他好的。

  少年张文澜在真面目暴露前,在姚宝樱眼中,无一不好。聪明机敏、进退有度、知情识趣、说话轻声细语、哪怕武功差也在强敌面前对她不离不弃、还长得非常漂亮的郎君……完全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嘛!

  她自己因为练武,没时间读书,认字也不多,她天然对那种能说会道、写字漂亮的小郎君有好感。

  然而今日,她扮演的那个侍女,脸那么黑,长相那么普通。他都没看清,就扑上去,他如饥似渴的表现吓到了她。

  难道世家大族的生活这样腐蚀一个人?

  亦或者,张文澜其实从来没变过。他本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只是当年瞒着她罢了。

  少女心情有些低落,但她很快调整好:很好,她又发现一个他是坏坯子的证据了。

  姚宝樱:“你酒量这么差?”

  张文澜:“应该不差吧。”

  那还不差啊?

  小娘子不快,张文澜观察半晌,将手边的汤水端给她喝。她看也不看,闷闷地一饮而尽,喝完后舌尖清甜,才想起这是侍女给张文澜这个醉鬼熬的。

  姚宝樱偷看张文澜。

  他挑着眉看她,目中带一丝小意:“我怎么你了?你这样不满?”

  姚宝樱道:“你做的好事!”

  张文澜心头一顿:他做的“好事”太多了,一时竟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

  难道她要挑破下午的事?因为他的忘情,她害怕了,不愿意陪他做戏了?

  他得想个别的法子留住她。

  下药怎么样?他让人研制的那些药,有哪些可以用出来?

  或者,让大兄出来。不行,大兄是一个筹码,此时用,她当真对大兄生了情怎么办?

  要不,让高善声……

  张文澜脑中一千一万个主意,面上却清清静静,不表现出来。而他一径沉静的时候,姚宝樱劈头将什么东西朝他扔下来。几页纸落到张文澜身上

  ,她站在床榻前,一副要审问他的样子。

  张文澜取过她扔来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便认出了两页纸上的内容,是两张暗榜上的通缉令。

  暗榜出自鬼市,而张贴暗榜的背后人,正是张文澜。第一张“杜员外”的暗榜是无意中被姚宝樱揭的,毕竟那时候,张文澜不知道姚宝樱来到了汴京。但第二张“高善声”,便是张文澜有意控制,让姚宝樱揭的了。

  为了让她看到那张暗榜,张文澜与鬼市做交易,取消了别的暗榜名单。

  如今姚宝樱拿出原文来,显然是她在他的书房中找到了。

  张文澜放下心。

  原来是这桩事啊。

  这步棋,终于有用了。

  张文澜捏着这两页纸,研究时,他唇角忍不住翘了翘。因他认出这两页纸,并不是自己书房中的原稿,应当是姚宝樱背下了其中内容,她自己誊抄的。

  她的字像刚学字的小孩子写的。

  一笔一划,写得格外端正,自然也格外稚嫩。每一个字都圆圆的,看起来分外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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