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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图春华_火野兔【完结】(104)

  他知道她若真想去这些地方,自个都能去,只是撒娇似的说出让他一同去,便是情趣了。

  褚霁垂眸看着她,怀中人儿眼中那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圈圈柔软的涟漪。

  “都依你。”他几乎未作思索,便沉声应下,“宝华寺、御马场、糕点铺……你想去哪里,本王都陪你去。”他顿了顿,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纤细的肩头,补充道,“便是你想去南郡、江吴诸地也只管说。”

  褚霁缓缓松开她,替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和衣襟,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唇上,眸色又深了深,最终却只是克制地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

  “回去吧,本王让鸣渊送你回府。邵懿那里,本王自会打发。”他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语气却不容置疑。

  云裳看着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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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邵懿:家人们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第99章 联手

  时值隆冬,万物肃杀。

  皇宫的金瓦朱墙被连日的大雪覆盖,往日金灿绚烂的辉煌被掩盖其下,放眼望去只余一片茫茫的、刺目的白。

  寒风如同裹挟着冰刃,呼啸着掠过空旷的宫道,卷起细碎的雪沫,扑打在紧闭的窗棂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御花园西侧的凉亭此刻更是荒寒透骨,夏日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盛景早已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潭被冰封的死水。

  冰面并不平整,覆盖着未及清扫的积雪,呈现出一种浑浊的灰白色。

  亭子的飞檐翘角上挂满了晶莹的冰凌,长

  短不一,在稀薄的冬日阳光下,反射着冰冷剔透的光。

  一道裹在厚重灰鼠皮斗篷里的纤细身影,踏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出现在通往凉亭的小径上,正是因康化一事被牵连,从此失了圣宠的淳嫔康茯苓。

  在宫里本是风头无二的得意人,受了康家的牵连,虽未被打入冷宫,但也相差无几,皇上已经许久未曾传召过她,这后宫里的新人就跟那韭菜似的,一茬接着一茬,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曾几何时,她康家亦是门庭若市,煊赫一时。

  父亲康化官居右相,权倾朝野,她入宫即是嫔位,虽非独占圣心,却也是风头无二。

  可这一切,都如同这池夏荷转瞬凋零。父亲被赐死,夷三族,三族之外九族之内的男丁流放苦寒之地,女眷没入军营为奴,而她也从风光无限的淳嫔跌落尘埃,成了任人践踏的昨日黄花。

  康茯苓心中苦涩,积雪在她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严冬里少有人至的后花园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走到亭外,停下脚步,并未立刻进去,呼出一口浊气,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一团团的雾,迅速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前些日子被陛下禁足的大皇子褚恒叫人递了密信,约她后花园相见,所为何事不难猜。

  大皇子褚恒年长褚霁许多,在朝中经营日久,党羽众多,对储位野心勃勃,人所共知。

  只是褚霁虽无争储之心,但奈何他屡立功勋,圣眷又隆,母妃位高得宠,势力大涨,已然成了褚恒夺嫡路上最碍眼的绊脚石。

  与虎谋皮,风险自不必说,褚恒此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绝非善类,可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这个道理,她懂。

  的确,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想着要将他们拖入比她此刻境地更痛苦的深渊,可她一个失势无宠的废妃,又能做什么,不过是困在这冰窖般的宫室里,靠着恨意苟延馋喘罢了。

  康茯苓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那寒意直灌肺腑,她拢紧了身上并不厚实的灰鼠皮斗篷,迈步走进了凉亭。

  亭内已有一人背对着她,负手而立,望着那冰封的池面。

  那人身形高大,外罩一件玄色大氅,脖子周围绕着一圈灰色的兔毛,听到身后积雪被踩踏的声响,缓缓转过身来,正是大皇子褚恒。

  他的面容与褚霁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成熟冷硬,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目光锐利如鹰,带着久居上位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打量和野心。

  “淳嫔娘娘,别来无恙。”褚恒的声音温和,在这空旷的亭子里带着回响,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

  康茯苓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恭顺,“殿下金安,妾身如今不过一介待罪之身,当不得娘娘之称。”

  褚恒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虽然憔悴苍白、却依旧能看出昔日精致轮廓的眉眼间停留片刻,扯了扯嘴角,呼出一团白雾:“娘娘何必妄自菲薄,康家虽倒,可陛下并没有问罪娘娘的意思,娘娘何愁没有机会报仇雪恨,东山再起?”

  康茯苓抬眸,直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温和的面容终于裂开一丝缝隙,“殿下冒险相约,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吧?”

  褚恒向前一步,逼近她,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玄色大氅的边缘几乎要触碰到她的斗篷,“三弟近来可谓是春风得意,平乱有功,姻缘落定,眼看便要成为父皇跟前第一得意之人。我这做兄长的,看着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他语气依旧平淡,但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却比亭外的寒风更刺骨。

  “王爷得陛下青睐,是国之幸事,妾身一个戴罪之人,不敢置喙。”康茯苓垂下眼帘,语气保持着最后的谨慎。

  “不敢?”褚恒嗤笑一声,笑声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而讽刺,“淳嫔,此地隔墙无耳,不必与本宫虚与委蛇。你康家满门抄斩,你从云端跌落这般境地,皆拜褚霁与那李家女所赐,你心中若无滔天恨意便不会赴本王之约。”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诱惑与蛊惑,“难道你就不想亲眼看着他们也尝尝这跌落尘埃的滋味?”

  康茯苓的心脏猛地一缩,眼中压抑了太久的恨意如同决堤的冰河汹涌而出,“妾身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想,可妾身如今一无所有,又能做什么?”

  “你瞧,本宫都说了你妄自菲薄,娘娘有的是自己都未必看清的价值。”褚恒目光幽深,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康家树大根深,即便如今失势,总还有些念旧的、或是受过恩惠的门生故就,这些人遍及朝野,若是能善加利用,蚍蜉亦可撼树。”

  康茯苓心中一动,直接问道:“殿下需要妾身做什么?”

  “很简单。”褚恒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需要在关键的时机,轻轻推一把,让某些事情顺理成章地发生就可以了。”

  他言辞隐晦,但康茯苓立刻心领神会。

  这是要她做他的暗棋,利用从前父亲的人手构陷罪名,将褚霁和云裳置于死地。

  “事成之后,殿下又能允诺什么?”康茯苓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若此事能成,”褚恒缓缓道,“本宫可向你保证,让你离开这比冷宫不如的囚笼,得到一个安稳的栖身之所,至少能够恢复自由,不必再困守于此。”

  这话如同在康茯苓冰封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几乎是她无法拒绝且梦寐以求的条件。

  褚恒笃定了她不会拒绝,哪怕暂时没有听见答复也丝毫不慌,将目光移向了外头的冰湖。

  亭外寒风呼啸得更紧,卷着雪沫扑打在亭柱上。

  片刻之后,康茯苓抬起眼,“妾身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只望殿下谨守诺言。”

  褚恒脸上露出了真正的的笑容:“放心,本宫对有用之人从不吝啬,至于具体如何行事,自会有人与你联系,回去等着吧。”

  “那么,合作愉快,淳嫔娘娘。”褚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不再多言,玄色大氅在风雪中卷起一个利落的弧度,随即迈开步子,踏着积雪,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愈发浓重寒冷的夜色之中,消失在小径尽头。

  亭内,只剩下康茯苓一人独立寒风中,望着那冰封的池面,以及池面上方灰暗压抑的天空,心绪早已不知飘向了何处。

  *

  腊月,祭灶的烟火气尚未散尽,西京的冬夜已被凛冽寒风袭卷。

  各衙门虽未封印,但往来官吏的脸上已多了几分节前的松懈。

  大皇子褚恒的府邸,书房内地龙烧得暖融,与外间的冰天雪地判若两个世界。

  上好的银霜炭无声地燃烧着,散发出松木的淡香,褚恒屏退了所有侍从,只留下追随他十余年的心腹幕僚孟纯。

  他身着一袭深蓝色暗纹锦袍,外罩玄狐皮坎肩,闲适地靠在黄花梨木圈椅中,手中摩挲着一份刚从通政司暗中誊抄出来的奏报摘要——那是关于汝阴王褚霁受命协理两淮盐政近两月来的大致动向。

  “老三的手脚倒是干净。”良久,褚恒才缓缓开口,将那份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笺随意丢在紫檀木大案上,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褒贬,“敲山震虎,分寸拿捏得正好。揪出来的那几个,不过是些无足轻重、平日里连巡抚衙门都进不去的胥吏。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步步为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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