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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利恒之星_碧绿苔藓【完结+番外】(23)

  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又是假的?从前听得太多,让她早已分辨不清了。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心也早已经死了,她把握及时脱身。

  伽芙闭上眼睛,像是很累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怕她吹风受凉,窗户被护工关上了,此刻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晋竹言低沉到有些迟缓的声音也被无限放大。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问她:“伽芙,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第19章 垂丝茉莉

  短暂的交谈之中, 门口尚且虎视眈眈。伽芙不再哭了,晋竹言将方巾叠好,重新放回口袋里。

  “过几天, 我再过来陪你。”他将她滑落的被角拉到胸口,起身往外走。

  季澜霆瞪了他一眼,目光像钉子。重新回床边坐下, 兄妹俩对视一眼, 却都莫名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我现在还不想回答。”

  “那你怎么想?”晋竹言心思重, 他不得不防。

  伽芙看向他, 面容有种病弱中的寡淡,可一双眼却十分有神,阳光下的水波纹。

  “哥哥, 以后你会知道答案的。”

  “那我不问了。”他明白她想自己做主。

  她唇角微弯, 只是并没有开心的样子,反而显得寥落。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没有,一点也不。”季澜霆眼神很是怜惜,“脸上的伤已经好多了, 头发也可以再留长,只是时间问题。”

  又想到她突然在意起这个, 难免没有晋竹言的影响, 以后更是要小心戒备。

  “小芙, 工作可以先告一段落了, 等你彻底好起来, 我们出国散心怎么样?你说过你想再去多洛米蒂。”

  也是去年的时候说的, 后来她已经独自去了一次, 季澜霆不知道。没想到他还记到现在。

  她微笑, 不想让他失望, 于是应道:“好啊。”

  时间像坏掉的沙漏,飞快地流逝,转眼间已经过去快三个月。

  伽芙被家人接回漓江,住进了疗养院。已经是春天了,窗外换作一颗两百年的老槐树,正在努力抽出嫩芽。她渐渐能够下地行走,尤其慢,像回到蹒跚学步的幼时。复健让她吃了不少苦头,被这样蹉磨,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也比从前沉默不少。

  晋竹言倒是时常来,季澜霆没给过他好脸色,但也不再阻拦了。然而伽芙不怎么爱搭理他,自顾自地吃饭、看书、填充她的植物手绘画册。而他也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她身旁,似乎待一下午也不觉得无聊。

  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之前讨论过的事。

  在长辈们的运作之下,季氏和晋氏又重归于好,恢复合作,仿佛从前的龃龉已经落幕。家里不再对伽芙的工作指手画脚,在她受伤期间简直百依百顺。但她总有种预感,平静无波的日子只是假象,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答案。

  一个关于她和晋竹言的答案。

  只是伽芙仍然没有做好决定。

  比起思考这些,伽芙把更多的时间都放在了康复训练上。病中的这些日子里,让她磨练出了一颗坚韧之心,也像是从前念书时那股不服输的劲又重新回来了,伽芙比其他病人训练得还要努力,已经能尝试独立拄拐行走。虽然距离完全康复还遥遥无期,但她至少提前尝到了一点胜利的欢欣。

  季澜霆又忙起来,子安几天前来了又匆匆走了,伽芙竟找不到一个人分享这喜悦。

  天色暗了,她缓缓挪动回房间,开始重复一贯的流程,在人照料下吃饭、消食、洗漱、上床。

  她在这里的作息健康标准到连她自己也吃惊。

  到被窝里躺了一会儿,阴凉地感受到小腹坠痛,立刻惊醒了。推迟了又推迟,以为气血不足不会来,伽芙摸到旁边拐杖,急匆匆地下床,然而刚迈一步便觉得浑身虚浮无力,支撑不住跌下去,连带床头柜上的花瓶也跟着一起碰碎了。

  伽芙瘫坐在地上,手边是散落的花枝,冰凉的水,简直不知身在何所。

  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她疼到弓下身去,脸埋在手心里,忽然觉得特别委屈。

  灯瞬间亮了,地上一片狼藉。晋竹言仓惶地推门进来,见伽芙缩成一团,哭得很是伤心。

  他蹲下身,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伸手环住她,将她湿淋淋地抱起来。

  “没事了。”

  “我在这里。”他温声安慰道。

  伽芙紧攥着他肩膀一角的衣料,仿佛有物可依,一时间竟也抽噎得不能停。

  晋竹言就这样抱着她,两人的疼痛似乎也有共通之处。

  天崩地裂的糟糕世界,他们成为彼此片刻的庇护所。

  等到她哭声微弱了,他才将她安放到床上,按了铃让人来清理,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才进来。

  地板上收拾过了,伽芙换了身干净衣服,医生过来检查,说是没有大问题,叮嘱往后要处处小心。

  她平静下来,没有表情地半躺着,问他:“你是不是因为我狼狈而可怜我?”

  已经很晚,床头只留了盏米色小台灯,有种春夜里的静谧感。晋竹言坐得很近,不像朋友的距离,仿佛是一家人。

  “其实我从前比你还要狼狈。”

  伽芙眉头压下来,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一次意外,差点丢了命,没想到被救回来,只是不能讲话。家人都以为我脑子呆傻了,要把我扔到瑞士疗养院去。”

  “那时候你多少岁?”

  “八岁。”

  她眼睫也垂下来,掩盖住了一丁点怜悯神色。

  “我从不知道你竟有这样一段往事。”

  “所以伽芙,脆弱没关系,哭泣也没关系。这是人之常情,你不必觉得难堪。”

  “我怕我以后不能跑、不能跳、不能爬山、不能考察、也不能参加舞会……”她这么好动的一个人,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好多地方想去。

  伽芙不希望自己的脚步终结于二十四岁,所以才会那么心急地去复健。

  “我问过医生了,说你恢复得很好,以后未必不能做这些,只是时间问题。耐心一些好吗?急是急不来的。”

  这样的话她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所有人都这样劝慰,可她知道,人与人之间距离也很远,没有谁能够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那你呢?那个时候你怎么想?”伽芙有点烦躁地问。

  “煎熬、痛苦,但想着只要不死,总有熬过去的一天。我不相信自己这样软弱,一点挫折就能将我打倒。”

  “你比我厉害。”

  那时候他也才八岁,伽芙到现在也没学会如何保持耐心。

  见她仍旧闷闷的,晋竹言对她伸出一只手,“其实现在,我们也可以跳舞。”

  伽芙诧异地望着他。

  “相信我,好吗?”

  那样真诚的一双眼,她有些失神,慢慢将手交给他。

  晋竹言牵她起身,引导她的双腿落到他双脚上,他搂着她的腰,让她将手放置他肩上。有了这样的支撑,伽芙站立起来,整个人却像片羽毛,轻飘飘的。

  “之前在伊萨卡,你们是不是也时常跳舞?”他往后退一步。

  伽芙愣了下,才回忆起来,“你偷听我和谢邈说话?”

  他笑得很浅,“不是偷听,是偶然。”

  “哦,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的底细都调查清楚了。”她言语中有点尖锐。

  晋竹言默然地挪动步子,似乎她一句话就能把他中伤。

  伽芙审慎地看着他,忽然觉得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懂得示弱。知道她向来心软,故意做出一种低头姿态来博取同情。可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伽芙,大病初愈,脱胎换骨。

  她认为当初盲目愚钝的自己简直就是污点,同样的当怎么可以再上两次。

  “你走吧,我有些累了。”

  伽芙放下手,推了推他。

  晋竹言没动,然后搂紧她的腰,俯身下来抱住她。

  两个人又黏在一起。

  “已经三个月,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伽芙如同凉水泼身,彼此之间的亲密接触并没有带来一丝温度。果然,什么安慰关心都是假的,他还是暴露出他的真实目的。

  “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样?”她在心里冷笑。

  手臂收拢,腰间的力道更甚,箍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他埋头在她颈窝,最阴暗卑劣的生物见了光,贪婪呼吸着。

  “那我就想尽办法,直到你答应。”

  “你这是威胁我?”

  “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人心经不起考验,倘若她往后移情,他有很多种办法使她不成功。

  “意思是我没得选?”伽芙怒极,更是觉得荒谬。

  “倘若我不打算结婚呢?你耗得起吗?”

  他坐在这个位置,各方面明里暗里的压力一定不会少。反正都是联姻,季氏不成好歹还有什么易氏乔氏,他们这样狡诈冷血的商人不会轻易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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