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打了个赌。
程聿对自己是有自信的，尽管他刚被人从楼上赶下来。
这个时候，程聿缓缓睁眼，望向她的目光终于带了点笑，勉强算的上愉悦，“我赌你是自己过来。我赢了，周舟，你得承认。”
话说到这个地步，周舟不可能不懂。
她不是天真浪漫的少女，程聿三两句话哄骗不了她，所以他不说让她承认什么，但周舟知道该承认什么。
该承认，她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倒了？
上次在小区门口，程聿想给她送饭被拒绝，为此大吵了一架，而严以祁和她一起回家，两人一起吃了午饭。
而这次，程聿坐在她家，严以祁是上门的客人，她撇开了严以祁，如今正坐在程聿的身边。
同样的事情，在短暂的时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甚至都不知道是如何发生的。
周舟回忆他们的点滴，不是在争吵就是在翻云覆雨，在苦涩和痛快中浮沉颠倒，似乎没有什么难得温情的时刻。
是什么时候倾倒的？
心像块海绵，瞬间沉甸甸的，她吐字不太畅快，还想为自己争辩一下：“我和你说了让你下去等我。”
“你没必要照顾我的情绪。”程聿轻描淡写。
到此刻，她泄了气。
周舟嗯了声。
她的承认，程聿淡淡的勾了勾唇。
“但我也挺蠢的。”话锋一转，他哼出来的音节有愚弄的自嘲，“周舟，我今天没有结果的等了你两次，我也得承认。”
周舟又嗯了声。
她靠着车窗一侧，眼神没有焦距，找不到着落点。窗外偶有光芒在她脸上闪过，隐隐绰绰让人瞧不清。
她的睫毛很长，敛眸的时候投下一小方阴影。
今天过得太漫长。
和关系终止的人相亲，蔓延到酒店楼下的吵架，承认自己的兴趣，短暂的酣畅和温情，又在熊熊怒火中燃烧。
现在，他们又在新一轮的“谈判”。
才刚是晚上。
周舟说：“说这些话的意图是什么。”
“周舟，今天是坦白局。”
从上车开始就岿然不动的人，突然欺身过来，将一直靠在窗边的她堵在后座的角落，“我说补偿情绪，最后的耐心，要乖，是我也是你——如果你能听懂的话。”
他声音很轻。
不同于往日的散漫，他说的认真。
程聿高她一个身位，垂着眸和她的视线交缠。
眼中蕴藏着炙热的火光，敛去了懒散，也没有那些深不见底的难以捉摸，只剩下目光如炬的专注。
窗外车流不断，世界喧嚣热闹，一扇窗挡住万千繁华。他们置身于喧嚣之中，又全神贯注的沉浸于二人世界，此刻只剩下彼此。
如果她能听懂的话。
——如果你能听懂的话，我不想和你吵架。
如果她能听懂的话。
周舟轻呼一口气：“程聿，这不是你。”
她又说，“程聿，这和我们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你犯规了。”
第70章 周舟 你想让我赢
“犯什么规。”程聿看她睫毛很久了。
睫毛扑闪扑闪一直在颤，那道光影也在幻动。
他凑过去亲，感受到她合上的眼皮轻轻的颤动，笑容邪肆，“非要追究犯规的根源，那也是从我拉你进包厢接了个罪恶的吻开始。”
“只是兴趣。”她没心情开玩笑。
推开他，两人保持恰好的距离，“程聿，我的态度一直是我的坦白。
你有的资本我也有，花点钱玩个网红小明星更省事。论外貌能找到不输你的，论脾气他们只会以我心情为主，甚至在床上更懂得服侍人，我何必要在这里和你不停的变更游戏规则？”
“不太认同。不过算你对吧，基于你没来的情况下。”程聿笑得很痞，话却一针见血。
周舟静了下。
程聿俯下身想亲她。
她别过脸，抵着他的胸膛不让他靠近。压在窗边的手落下，直接托住她的腿，轻而易举的将她抱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后座车厢宽敞，这样坐并不拥挤。
周舟想下去，却被他扣紧腰。她去掰他的手，屁股也在他身上无意识的挪动。
“嘶。”程聿倒吸口气，扣在她腰间的手不轻不重的拍在她屁股上，“周舟，别乱蹭。”
昏暗的车厢里，就算不低头去看，也知道。
挺耀武扬威的。
周舟没想到他在这种时候还能...
想往后挪，撤离危险区域，却被他压住腰下沉，“让你别乱动。”
程聿身子往后躺，扬眉看她的时候潇洒恣意，转而变成周舟的视线高他许多。
“周舟，我想试试。”
不是调情散漫的试试呢，而是他想试试。
程聿舌尖暧昧的舔过上唇，沾上水光。他扬唇，唇角染着笑，声音在静谧的车厢格外清晰，“完全没有界线的Sexual Partner，看看能到哪里。”
他们还是那个关系，只是他想任其发展。
程聿早就想了。
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逃避二字，有兴趣就是有兴趣，没兴趣就是没兴趣。
之前只是有点好奇，好奇周舟对他的吸引力到什么地步。
如今他知道了，是真想试试。
周舟听出他的态度，有些惊愕在眸中流动。
周舟低睨着，想告诉他，别作茧自缚，闹得覆水难收。
正因为太靠近，才会一直有这种错觉，见好就收才是他们该做的事。
要理智。
但，程聿不理智吗？
周舟知道，他比谁都理智。他迅速探寻出他们之间涌动的错误信号，但还是想要往下走走。
他挺疯的，她只能这么想。
周舟想拒绝。
她不想和他冒这个险，不想沿着兴趣往下赌心，不想爱他，更不想要他爱她。
谁单方面输了心，都不是好事。
拒绝的话在嘴边，正确的选择就差她开口。
唇瓣嗫嚅，又咬住，是无声。
她心情复杂。
不管这点兴趣是错觉还是真正的产生了，她心中的天平已经给程聿添了砝码，他的分量比之前更沉。
程聿从来是不会克制的。
他不会像严以祁那样驻足，保持美好距离，而是铆着劲要冲，她其实也想看看不同的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一面。
周舟想，她也挺疯的。
“你今天自己打了个赌，我也和你打个赌。”周舟看着他，“你猜我会不会答应你。猜对了，我就和你玩。”
程聿手有一下没一下在她后背抚着，闻言眼睛都没眨一下，不假思索答：“不会。”
“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程聿眼底含了一层笑。
逐渐下倾的身体没了坐相，坐在他身上的周舟也循着他的姿势变成了半趴。
他一手压在她的后背，一手随便瘫在皮质座椅上，浑身透着放荡的不羁，“这是第二个问题。”
周舟：“……”
又不是和他真心话大冒险，哪里来的第二个问题。
她静静看着他，带着执着。
“行吧。”程聿半掀起眼皮，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他懒洋洋道，“你不会想答应的。你觉得我提出这种玩法，太玩票兴致，要是爱上我这种花花公子会很惨。如果我爱上你，那你更惨了，甩都甩不掉我。”
周舟被他几句话逗笑：“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什么的不重要。”
压在她后背的手掌使力，让她上半身几乎紧密的贴住他的胸口，他仰头不费吹灰之力捕捉到她的唇，“重要的是...”
声音化在纠缠的唇舌中：“周舟，你想让我赢。”
这个问题让周舟回答，她会拒绝。
所以她下成了赌注，这次他们终于没有敏感的戛然而止。
两人在后座吻得难舍难分，程聿的手都快肆无忌惮的贴上她的胸口，还是周舟遏制住那颗心打下一点车窗，习习晚风吹进来稀薄了这点旖旎。
疯一次够了，没必要在酒店楼下疯第二次。
是清醒了，程聿的动作还隐在夜色里，换到了不太重要的位置。目光中的火热没有减少，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
周舟拨开他的手，让他张臂老实本分点：“你说的，要乖。”
“哦。”程聿不太满意，搭腔都很敷衍。
看他眉眼间的无可奈何，周舟伏在他胸口笑，肩膀都在颤动，细碎的尾音都有了弧度：“真难得。”
程聿没说话。
身体的热度淡下去时，他才拍拍她的后背：“去吃饭吧。”
周舟嗯了声。
两人换到前座，聊吃什么，周舟想吃火锅，地方让他选。
车子从酒店停车场出来，汇入车流直到等第一个红绿灯时，程聿朝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