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正巧在等红绿灯，他腾出手来在她捏着包袋的手背上拍了下，安抚她。
林悦问：“怎么没听你和我和你爸提起？”
她的声音明显紧绷。
原本在放歌，车载音响的音量开的很大，通话声音通过车载音响传递过来略微有些炸耳，反倒听不出真实情绪。
周舟心中咯噔。
外面的夜色将玻璃浸黑，偶尔有路灯的光芒投过来，她透过玻璃反射出来的光看到自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她内心的忐忑：“我想过段时间再说。”
周舟不知林悦的为何是这样的反应。
她记得，周先达和程伯父的关系很好。
那天饭局上虽然没提，但确实有意让她和程聿认识，存了让他们联姻的心思。
他们在一起，父母应该高兴才是。
她迟疑了下，问道：“您和爸爸不高兴吗？”
“没有。”
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太过严肃，林悦笑了，“我和你爸今天下午参加拍卖会，正巧遇上张家老爷子，他和我们说的。”
林悦在电话那头，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周先达夫妻二人不知道这件事，听了仿佛当头一棒双双一脸愕然。
他们只当是外面以讹传讹。
私下是吃过一顿饭，但没有谈及联姻，且这是私人饭局，外面并不知道，也不知道这种莫须有的八卦是怎么传出来的。
周先达怕影响周舟的名声，立刻和张老爷子解释：
“小女只是和程聿认识，别的再没什么。也不知是哪个好事的无中生有，竟然吹起这股子风，还传到您耳朵里了，您可别听信了外面那些风言风语。”
林悦到现在都记得，张老爷子当时的眼神。
复杂中透露着难以言表的古怪。
夫妻二人都看出来了，问张老爷子：“您有话但说无妨。”
张老爷子感慨道：“没想到你们夫妻二人还被蒙在鼓里啊。”
两人面面相觑，就见张老爷子在笑，“这个好事者就是程家那小子，风言风语就是他说出来的。”
所以他们回来，便打电话问她。
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们夫妻二人没有实感，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说了这事。
周舟啼笑皆非。
弄得这样严肃，她还以为怎么了，原来只是询问。
周舟出声安抚：“应该就张家知道，何况谈个恋爱也没什么。”
话音刚落，程聿的手机响了。
不影响他接电话，周舟忙关掉蓝牙换成听筒，那边林悦听到电话铃声：“你和程聿现在在一起？”
“嗯，我刚忙完，他接我下班。”
程聿在开车，腾不出手，示意她帮他戴蓝牙耳机。
她一边应着林悦的话，一边把耳机塞到他耳朵。
俯身去点手机屏幕时看到上面跳动的名字是“爸”，愣了下，程聿已经懒懒开口：“爸。”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唇角陡然翘起，握着方向盘的手无规律的敲打着，彰显着他的好心情，“挺好，也省得我通知您了。”
“您什么时候知道有什么关系。”
程聿吊儿郎当道，“反正是遂了你们的愿。你们联你们的姻，资源整合战略发展，想怎么来怎么来。我和周舟忙着谈恋爱，没空管。”
车厢笼统就这么点大，周舟沉默不语的时候，他的声音就这样轻飘飘的传到两个听筒里。
程伯父那边是怎样她不知道，她妈妈反正是没声了。
过了一会，林悦才说：“程家今天也在拍卖会。”
他们听了还半信半疑，自然没主动去和程家聊这事，寒暄时也没听他们提起。
想来，事后张老爷子又和他们说了。
两头都在听，周舟掩住嘴低声道：“妈，我回去再给你打电话。”
她挂掉电话，程聿这边也讲完，挂掉电话。
车厢再次恢复安静，周舟剜了他眼：“都是你惹出来的祸。”
尽管早有预料，两边父母同时过来问话，还是有种上学时期被老师抓早恋，家长过来问责的既视感。
说是剜，程聿偏头去看她时只看到软绵无力的娇嗔。
那张脸隐在夜色中，眸子却被外面的交相呼应的霓虹灯映得明亮，在她的瞳孔中形成一个发光的圆圈，只剩下他。
已经到地方，车子进小区拐进地下车库。
程聿嬉皮笑脸：“我又没拿刀抵在张老爷子脖子上，威胁他一定要说出去，别人的嘴我哪里管得住。”
“是吗。”
“不然呢。”
程聿停好车，欺身凑到她面前帮她解了安全带，抬眸时眼底透着狡黠，“是我失策，下次我一定找个嘴碎的说。”
周舟似笑非笑：“要不要给你设个宴，请京城名流一起来参加，让你好好说说？”
程聿还真思考了下：“这个可以有。”
等电梯的时候，他兴致勃勃道，“真要办宴会，我得请严以祁坐音箱边上，让他好好听听我和你的爱情故事。”
周舟无语：“人家一点都不在意好吗？”
“管他在不在意。”程聿轻啧了声，差点就把“我超在意的”五个字贴在自己脸上。
周舟骂他：“死恋爱脑。”
“咦。”程聿浮夸挑眉，“周舟，你有病的口头禅呢？”
“滚啊。”
周舟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再次攥在手里，他贴上来：“我一个人滚多没意思，女朋友和我一起滚才有趣。”
万变不离其宗，插科打诨两句话，心思又落在她身上。
他凑近来亲她。
刚贴上她的唇，电梯叮的一声，开门。
不知谁先倒吸了口气，周舟吓得一个激灵，躲进程聿怀里。
程聿眼疾手快压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捂得严严实实。
抬眸，里面站着一对中年夫妇。
那对夫妇一脸无意撞见的惊魂未定，显然电梯明亮的灯光将他们相贴的脸庞照得清清楚楚，尽管他们分开很快。
对上程聿那双若无其事的眼睛，他们反倒有些讪讪然。
视线无声交错了下，程聿拥着周舟让开了一些，夫妇出来，他们进了电梯。
等到电梯门关上，程聿垂眸懒笑：“睡我的时候也没见你露怯，接个吻倒是胆小起来了。”
“能一样吗？”周舟从他怀里出来，蹭的凌乱的头发覆住了她大半张脸，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样气鼓鼓的瞪着他，“边睡你边直播你放得开？”
她可没想过现场直播。
“舌头都没伸，多纯洁无邪的吻啊。”
程聿脸上挂着混不吝的笑，“直播就算了。你要真对我的身体爱不释手馋的饥渴难耐，想要随时拿出来回味，我牺牲一下和你拍一个也不是不行。”
第126章 蛋黄吃多了
周舟没眼看：“你现在就是孔雀开屏。”
“对啊。”程聿没脸没皮，“雄孔雀开屏可不是为了求偶么。”
他俯身凑近，暧昧呵气，“周舟，我在求你。”
那张精致无瑕的脸贴近她，电梯里的灯光自上而下直勾勾落下来，打在他高挺的鼻峰上，根根分明的睫毛覆了光，投下一片小小阴影。
那张唇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红润，勾着不羁的弧度。
死亡顶光几乎都看不出什么瑕疵。
半偏着仰头看他时被强光晃过，周舟半眯着眼压下周遭的光，撞进他乌黑深沉的眸子，敛着星星点点的光。
大约这张脸的确天生优势，说点混不正经的话也异常勾人。
心痒难耐，她费好大的力气才压下来：“求我没用，你得去求我大姨妈。”
——自己的抵抗力只有1%，大姨妈的威力占据了99%。
程聿噗嗤一笑，大手压着她的头把她往电梯外推：“你大姨妈来了又怎么样，手又没有离家出走。”
周舟：“……”
在一起的日子，程聿说浑话的本事见长。
刚进家门，闻到中药的淡淡苦涩味。
“家里怎么有中药？”周舟边脱鞋边问。
“不知道。”
程聿将她的包放在玄关的架子上，先一步进去，看到餐桌上的饭菜。
“黄嫂给你留了饭。”
停了下，他哦了声，恍然道，“她今天煲了当归鸡汤，在厨房里温着。”
周舟走过去，看到他手上有张黄色的便签。
靠近厨房，味道果然更重，是当归的味道。
“我刚好来姨妈，当归鸡汤不能多喝。”周舟打开砂锅盖子，看到里面的鸡蛋，“还放了鸡蛋哎，那我吃两个鸡蛋好了。”
程聿不太懂：“当归不是补气血吗？”
“也可以活血。”
“那我喝了。”程聿让她去洗手。
他将桌上的菜放进微波炉，又拿小碗装汤，“晚上谈事没吃两口饭，正好饿了。”
洗完手坐在餐桌旁，周舟想起还没给林悦回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