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些黄狗就恶狠狠盯着它看,发出危险的低吼声。
似乎在警告它这个外来的,别不识相。
小小的不响,却展现出成年大狗的凶狠,龇牙咧嘴不停地咆哮,一点都不怕它们的威胁。
看它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那群大黄狗反而怂了,叫了几声后也纷纷离开。
于是不响得意地扭着屁股,屁颠屁颠回到林软星身边,俨然一副凯旋归来的骄傲样。
都说狗随主人。
林软星不知道它随不随自己,但显然对它的表现很高兴。
就奖励性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不响发出愉悦的咕噜声,蹭了蹭她的手掌。
林软星倒不担心在路上会碰见裴响。
因为今日放晴,裴响会特别忙碌,他要给自家那片地翻土割草,还要帮外婆锄地。
或者说,整个村子都忙碌了起来。
她走在路上的时候,看见地里有不少正拿着锄头干活的村民,还有在楼上晒被子抖筛糠的。
时不时就能看见村妇们坐在各家院门前唠嗑的场景。
两人在在镇上打架的事,不知怎么的就传了出去。
整个村都在聊这个事。
林软星是走路上的时候听见的。
起初她只觉得那些村妇们看她的眼神不对,她一来,那些村妇就不吱声;等她走远了,她们又开始窃窃私语,指着她不知道在笑什么。
林软星悄悄绕到无人的角落,站在拐角处偷听。
就听见那些人放肆地聊着镇上传来的八卦。
她们都在说,裴响真是个灾星,还“杀人放火”了一回。
夸张的说法是,裴响把人打得头破血流,险些把对方打死。
还有一种说法是,裴响用刀把人捅了,血流了一盆,现在人还昏迷在家,怕是活不久了。
又有人说,裴响估计以前就杀过人,不然怎么可能下手这么狠,说不定裴老头就是他自己掐死的。
众人一听,纷纷唏嘘。
这不是煞神吗。
上回裴老头刚死,这回又在镇上闹事。
都不知道下一回又克死谁。
“呸,真是个扫把星。”
有人这么说。
村里人就这样。
哪怕你在镇上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摔了一跤,买错了一根葱,她们都能想法设法给你编造个莫须有的罪名。
再添油加醋说些别的,渐渐的你就成了罪人。
林软星忽然觉得她们真的很聒噪。
又蠢又坏,听风就是雨。
她们造谣不需要成本吗?
真要杀人了,现在裴响还能自由在村里呆着,不早被抓走了。
她们真当法治社会不存在吗。
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在听见有个村妇说“他没爹妈也是活该,谁敢要他”这句话后,林软星猛地冲过去,直接将她怀里的筛篓往上一掀,篓子里的黄豆顿时撒了一地。
那个农妇刚刚嘴上还带着笑意,言语却满是恶意。
低头一看,她好不容易剥的豆子全都撒地上了,唰的脸色就变了,抬起头,猛地看向林软星,眼神犀利。
“好啊你个小贱人!”她顿时怒火中烧。
闻言,林软星又一脚,把她放旁边的毛线也给踢飞了。
毛线顺着椅子滚下去,掉在地上,干净的毛线团被淤泥染上黑色,一片污秽。
那个农妇脸色更是铁青。
林软星抬起下巴,一脸蔑视:“来啊,你再骂句试试。”
农妇的面容在抽搐,眼神恶毒,胸膛起伏着,显然怒意十足。
她猛地站起身,高高扬起一只手臂,朝林软星挥来。
农妇的个子比林软星高,足足比她高一个头,身材臃肿,体型壮实,力气很大。
她这一巴掌下去能直接把林软星给扇倒在地。
但那只手臂被旁边人死死拽住了,那人扯了扯她的袖子,朝她挤眉弄眼。
林软星就冷漠地看着她,一脸的无所畏惧。
最后也不知道农妇想到了什么,她又缓缓坐了回去,憋着通红的脸,忍着怒火收拾地上的残局。
空气突然很安静。
林软星恶毒地冲她笑,嘴里蹦出各种脏词:“祝你女儿生孩子没屁.眼,祝你儿子断子绝孙,你家老不死的赶紧死,全家都埋坟地里,一家人早日去底下团聚哦。”
农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死死瞪着林软星,牙齿打颤。
但看着旁边那只眼神凶狠的小狗崽,又憋了回去。
林软星见那几个闲聊的农妇都悄悄低下头去,不吱声了。
她也对着她们翻了个白眼,临走前不知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还把旁边那农妇的木桶踢翻了。
里面的面粉全倒了出来。
村里人都不敢惹他们林家,最多背后说点坏话。
有钱就掌握话语权,更何况外婆还健在,在村里德高望重,她们哪敢招惹她。
搞不好,下回林家断了村里的资金供应,到时候她们的大米蔬菜全都卖不出去,直接失去经济来源。
林软星越来越觉得这个村子恶毒。
不仅环境恶毒,连人也恶毒。
她开始想,裴响怎么就这么迟钝,是怎么忍受这一切的。
她要是住十几年,人都要疯了。
而且。
裴响的爸妈怎么还不来接他回家。
她现在越来越好奇,究竟是谁这么狠心,在信息如此发达的今天,连个人都找不到。
林软星心情极差地回到家里。
连不响都懒得搭理。
远远的,她就看见隔壁邻居跑来打听情况,正扒着门栏,探着身子在那和外婆聊天。
外婆倒是一脸笑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表情挺自然的。
林软星见了,故意慢悠悠走过去,想听听她们在聊什么。
只是她走近时,两人已经结束了对话,外婆只是连声应好,表情愉悦:“好,好,到时候跟裴响说说看。”
“改天我约个时间,让两人见见。”邻居说道。
“哎,好。”外婆点了点头。
邻居见她点头,也放心了,面带笑容。
她握着外婆的手说:“那就先这么说定了。”
等邻居走了,林软星一脸疑惑,问外婆:“你们在聊什么?裴响又怎么了?”
外婆却只是略显神秘地笑了笑,摇头:“没什么。”
见她不愿意多说,林软星也没法继续打听,只能撇了撇嘴,小声“嘁”了声,跨过门槛进院子去了。
第30章
林软星又开始烦躁起来。
最近她的心情时好时坏, 情绪也起伏很大。
她以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烦躁的时候,正常。
但是后来她发现,并不是。
前几天躲着裴响的时候, 她确实心情平静许多, 想着总算没人打扰她了,也不用天天被裴响像跟屁虫似的黏着,自由自在的, 不知道有多快乐。
但时间久了, 她又觉得闷得慌。
甚至还有点儿生气。
她已经有十多天没和裴响撞面了。
裴响这些天也跟消失了般,不知道在干嘛,来外婆家的次数是越来越少。
之前他光上午就要来三次,现在一整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来得了一次。
他好像又开始循环之前的样子, 做完饭打点好家里的一切就离开了, 也没有停留, 也不再陪她散步。
连不响都好几天没人照看。
还是林软星下楼的时候,看它孤伶伶地趴在地上啃树枝,才知道它也好些天没被投喂肉骨头了。
外婆对不响是放养式的。
她是典型的老一辈思想,养狗是为了防贼用的,养猫是用来抓老鼠的, 主仆分明。
只要它们饿不死, 吃点剩菜剩饭就行了,根本不会再管。
但裴响和林软星都是喜欢和小狗亲近的人。
平时除了给不响喂饭,家里多余的肉骨头都会扔给它当零食, 补充点营养。
而不响这些天下雨也没出过门, 林软星在楼上的时候, 它就乖乖在楼下呆着,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耳朵趴地上睡觉。
可见裴响是有多么不在意它。
林软星更生气了。
裴响都在干嘛啊, 连不响都懒得喂了吗。
她气冲冲去问外婆:“怎么这些天没见到裴响?”
外婆就靠在竹椅上,又露出那副神秘且欣慰的笑容,摇头不语。
外婆不肯说,林软星只能自己去投喂不响。
不响已经好些天没和主人玩耍了,见林软星主动来找它,兴奋地爬起来,摇着尾巴就火急火燎跑了过来。
它吐着舌,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仰头看着林软星满是期待。
林软星从桌上用筷子夹了只鸭腿,丢进了它的小盆里。
不响高兴地发出咕噜的声响,跑过去大口啃咬那只饱满的鸭腿。
狼吞虎咽的,口水吧嗒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