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赖兄长非要跟着豫王上战场;或者赖娘亲去得太早;或者赖父亲不多纳几房妾室,好歹能陪她说说话。
最无论怎么说,都赖不到章景暄这个外人的头上。
章景暄不知是不是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喉结动了一下,最终垂下眼,没再多说什么。
前方就是拐弯的路口,走进巷子里就快到家了,在拐进去之前,薛元音反身把章景暄拦在墙角前,堵住了他的路。
她看着他,说:“章景暄,你是不是对我很愧疚?”
章景暄身子往后撤去,慢慢道:“是有点愧疚。”
薛元音眼眸轻弯,道:“不打算弥补我点什么吗?”
章景暄淡淡道:“你想让我弥补你什么?”
薛元音思及昨日傍晚那一幕,内心有点蠢蠢欲动。
她当时只是囫囵朝下瞥了一眼,窥见他袍衣起来的轮廓,只觉得他虽然身形偏瘦,那物什却尺寸惊人,叫她有些心惊,慌张间没敢细看,匆匆便收了目光。
如今倒是有些后悔,早知那时机会难得,她非得仔细瞧瞧,看个清楚,钻研出个花来才罢休!
薛元音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浑身都泛起浓浓的羞耻感,心跳开始加快,两颊、耳廓连带着往下的脖颈都跟着燥热起来。
但是机会难得,她不说出来又觉得可惜。若是说出来,很大概率章景暄会冷脸,但还有极小概率不成功便成仁,她在这两个选择中毫不犹豫就选了后者。
薛元音心念已定,遂踮脚凑近他,吐出的热息拂在他面容上,她舔了下唇,笑道:
“你让我摸一下你家小公子,我就原谅你。”
大抵是她的话再一次超乎章景暄的预料,他目光倏地锁定了她,眸色深暗,漫不经心的神色悉数收敛起来,变得莫名有些锋锐和危险。
章景暄吐字很慢地道:“薛元音,你最近才让我知道你的胆子原来这么大。”
薛元音闻言朝他笑道:
“不敢试的话必然什么也得不到,大胆试一试或许能赚得盆满钵满呢?”
章景暄一言否决:“你这是在白日妄想。”
话罢,他绕过她打算往院子走去,这副毫无商量余地的架势叫薛元音气得牙痒,不过这也在她预料之中。
贞洁烈男,不过如此。
薛元音灵活地绕到另一边,继续拦在前面的路上,分明脸颊已经开始发烫了,但还是大着胆子撩拨道:
“你都对我抬头了,你矫情什么!我昨晚没瞧清楚,你不让我摸,那能不能给我描述一下小公子长什么样儿?我还没有入幕之宾,没见过也没摸过,是真的很好奇啊。”
她满脸无辜地望着他,俨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反正心一横,都问出口了,他能拿她怎么着!
章景暄从另一边绕路走,薛元音也跟着绕过去,反复几回,她始终在他前路上拦着,占山土匪似的。
他干脆停在原地,一字未言,只有一双浅茶色眼眸幽沉沉地盯着她。
薛元音见他这副模样愈发来劲,兴致高昂地问道:
“你有兴致时小公子摸约几寸高啊?宽度呢?坚实程度如何?”
章景暄沉沉看了她几秒,忽然勾了勾手,道:“你过来。”
薛元音走近他,站在他面前,他朝她伸出手,薛元音还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离谱的请求,惊讶地伸手递给他。
谁知道章景暄攥住她的手腕,猛一用力反身压来,将她堵在墙前,两人的体位瞬间调了个位子。他攥紧她的手腕,桎梏住她,冷冷道:
“敢这么大胆子挑衅我,你觉得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薛元音轻轻眨了眨眼,讨饶似的道:“这就发火啦?都怪我出言不逊,你别生气嘛。”
章景暄并不因她短暂的示弱而动容,低眸看着她,脸上神情冷静而从容,说出口的话却直白露骨到近乎粗俗:
“若我把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原样奉还给你——你给我描述一下你家小妹长什么模样?摸起来手感如何?会不会吐口水?能吐多少口水?爱吃鸡脖和萝卜吗?能吃掉多长多大的——”
薛元音一开始还能镇定地听着,到最后越来越羞臊,脸颊滚烫地忍不住打断他:
“你别再说了啊啊啊啊啊!你怎的可以问出如此粗鲁之言?你可是世家谦谦公子!”
她简直不敢相信,章景暄顶着这张矜持冷淡的俊脸,竟然能问出如此直白的话!
他他他、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章景暄看着她,冷淡道:
“这就受不住了?都怪我出言不逊,你别害臊啊。”
薛元音瞪着她,“你”了半天却没想到合适反驳的言辞,手腕还被他紧紧牵掣着,根本挣不脱。
他难得这般强势,叫她非常不适应,甚至感觉有点羞耻,干脆撇开了头。
章景暄瞥了一眼,少女耳垂白皙又小巧,此时却整个都透着红晕,连带着整张脸都有点泛粉,像是熟透的桃儿,诱人又可爱。
他松开了手,看着她气恼地揉着自己手腕,还有气鼓鼓的一张脸,扯了下唇角,讥嘲道:
“我并非外人眼中的君子,恶劣又高傲,你不是早就知晓了么?既然付不起代价,那就少招惹我,明白么?”
夕阳已经落下了,天色不早,章景暄迈步往前走,也没管她有没有跟上来。
薛元音盯着他清俊颀长的背影,揉了揉发烫的脸。
没想到章景暄私底下还有这副模样,着实令人震惊,他到底在哪儿学来的……
思及方才他那警告的语气,她撇了撇嘴。
故意给她冷脸?哼,走着瞧吧。她与他之间,他才是那个猎物。
旋即想到什么,薛元音又笑了起来。
她一定会让章景暄失态的,一定会。
她有预感,那一天不会很远了。没看见章景暄这种世家君子都开始口吐污言秽语了吗?
薛元音哼着曲儿,步履轻快地跟了上去。
第35章 “今天穿的什么颜色?” ……
这日之后,章景暄照常去书坊做工,只是他似乎不像从前那般冷淡收敛。她向他投去打量目光,他偶尔会对视回来,带着某种隐晦而冷静的锋锐。
薛元音无端从他最近的举止表现里嗅出危险的感觉,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侵略感。
好像在那日傍晚,章景暄对着她吐出那番粗俗、露骨的话之后,他就有点儿懒得藏了的意思。
大部分时间章景暄都在书坊,并不在院子里,薛元音便抽空研究这张舆图。
舆图指向的位置要么是官府私铸铁器之地,要么就是西羌人在此地的据点,更甚有可能是官府和西羌人合作铸铁。
她想了各种能够潜入的办法,最后都被章景暄否决了。
薛元音进度陷入停滞,一时又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倒是难得闲了下来。
最近院子里时常能听到外头集市上戏班子遥遥传来的表演剧目的声音,薛元音偶然有一次跟隔壁家的寡妇娘子聊了聊,才知道这个戏班子颇有名气,唤作“三庆班”,是在整个大周朝地界游走唱曲兼备话剧表演,刚刚从隔壁州来到泾州地界,正好经由泉阳县。
这种能够表演话剧的戏班子很是少见,在清奚镇火热了好一阵子,各个官家和富贵之家都在争相邀请“三庆班”进府表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寡妇娘子对薛元音聊到:“这个三庆班可以去各个官家和富贵人家府邸里头表演剧目,厉害着呢!不过三庆班推拒了好些呢。”
薛元音随口问道:“为什么?”
寡妇娘子道:“据说是有两个主演角儿因家里有丧事暂时没法出演,三花班正在寻找能暂时顶替的人。我想去应试旦角儿,兴许能选上呢!虽然伶人说出去名声不好听,但三庆班名气大,给的银钱也多呀!”
薛元音对三庆班缺的角儿没兴趣,对于当伶人更是兴致寥寥,纵然给的银钱多,她也没考虑去做这个行当,更何况表演剧目都是要跟着前辈学习的,哪能这么容易就能应试上了。
她现在只想知道怎么才能潜入那个据点,等将它捣毁了,这趟差事也算尽力完成,她就能返回京城了。
……
次日,章景暄照例去给书坊作画。薛元音在他出门前,特意提前在门口等他。
迎上他冷淡疑问的眼神,她笑道:“章景暄,今日我与你一起出门。”
章景暄淡淡道:“这回又是想趁着路上问我什么隐私问题?”
这些日子他为了挣钱,每日早出晚归,薛元音几乎没有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章景暄会如此怀疑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