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松恍然:“所以,你借用了塞蒙所在的铁匠铺,炼制打造出了这种‘合金’。”
欧丽德西笑道:“塞蒙给予了我很多帮助,许多手书里记载的需要高温的步骤,在铁匠铺的她比我更加具有经验去实施。”
欧丽德西说着,叹了一口气:“我们进献给女王的,不止是火油与金属的成品,更是火油与金属的炼制方法。”
她说着,神思似乎有些渐渐飘远:“不要忘记,赫松,我是一个炼金术师。这十年里,我不断地研究我能得到的所有配方,我能制作出最好的药剂与金属,将它们用在战场上。”
赫松没有注意到欧丽德西所说的“十年”,而是喃喃地说道:“新型的火油击败了巨人族的战士,而金属铉的盾牌与铠甲,则大大地帮助了王室的飞行者骑士团……它们对于战争至关重要。”
“总之,”欧丽德西牵牵嘴角,“从那时起,我和塞蒙就在暗中结盟了。我知道她想要投靠女王,扳倒卡拉加朗公爵。这和我的目的相同,我们利益一致。”
所以,在铁匠铺里,欧丽德西曾经向着塞蒙微笑:“如果这件精油完成了,不仅我不会再威胁你,在不久的将来,卡拉加朗家族,他们也不能再威胁你去为他们做任何事。”
那是她们对于彼此的誓言:
卡拉加朗家族,他们将再也不能依靠手中的权势,去威胁任何人,去为他们做任何事。
赫松已经彻底明白了:“所以,在那之后,在艾格尼丝夫人的宴会上,也是塞蒙出言解围,为你洗清了罪名。”
在艾格尼丝夫人的宴会上,她使用“血腥诅咒”陷害欧丽德西,使用荆戈草的萃取液,让她的手上出现了一种明亮的黄色。
那个时候,欧丽德西果断地割破自己的手臂,证明了自己的血液与“血腥诅咒”里的血液无关,也证明了尤斯塔斯·卡拉加朗的手上同样出现了一种明亮的黄色;但是,她却无法解释:
如果她没有触碰“血腥诅咒”,那么,为什么她的手上,同样出现了明黄色?
那个时候,在宴会厅里,是塞蒙·卡拉加朗突然大叫道:“是贴面礼!”
塞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色苍白,神情惊惧,看上去理智已经被击溃了。他看上去十分神经质地笑了一声:“他们在进入宴会厅的时候,在学着做贵族的礼仪。一定是那个时候,尤斯塔斯将毒药沾染在了欧丽德西身上。哈!赫松和欧丽德西不理睬我,去理睬尤斯塔斯,没想到被尤斯塔斯诬陷了吧。哈哈,真是报应。”
看上去,塞蒙·卡拉加朗已经被吓得在胡言乱语了,但事实上,塞蒙·卡拉加朗巧妙地为欧丽德西做出了解释:
她手上的明黄色,来自于尤斯塔斯之间的贵族礼仪,是被尤斯塔斯所陷害。
而卡德琳堡广场的庆典上,塞蒙·卡拉加朗一直和欧丽德西站得很近。在一片混乱中,她们一直不动声色地照顾着彼此。在宾客们向着卡德琳堡里逃亡的时候,是欧丽德西攥住了塞蒙·卡拉加朗的大臂,将瘦小的塞蒙一把扯进了城门。
“唉,”赫松不禁说道,“我早该知道的……在尤斯塔斯被审判、被关进了瑞文蒙特的地牢之后,几位新任的贵族之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塞蒙·卡拉加朗啊!”
在“女巫的恩典”被实行之后,瑞文蒙特城仿佛经历了一场没有烽烟的战争。骑士团与贵族之间并没有出现过大面积的正面战斗与对抗,然而瑞文蒙特城里的秩序,已经被悄悄地改写:
卡拉加朗家族的领地,以大瑞文蒙特城为中心,覆盖着周围的几十个村庄、瑞威代尔城,以及曾经的小萨斐尔海边的港口城市,卡拉加朗城;
这三座城市互相照应,村庄散落其中,使得卡拉加朗家族的统治,变得坚不可摧、难以攻打。
然而,在“女巫的恩典”下,将近一半的偏远村庄被分封给了三位新晋的男爵——尤斯塔斯、赫松与塞蒙;尤斯塔斯因为谋害公爵夫人被审判,他的领地被划给了塞蒙·卡拉加朗,胆小的塞蒙反而成为了拥有最大领地的新任男爵。
而临近小萨斐尔海边的卡拉加朗城,则成为了瑟希里亚·卡拉加朗子爵的领地。
为了保护新任贵族们的安全,村庄上,新的守护骑士团也被组建了起来;新任的贵族们可以拥有领地的税收,经济上充裕了一些,也渐渐地拥有了属于自己领地的小骑士团。
赫松喃喃地说:“我们的领地是最小的。尤斯塔斯因为谋害公爵夫人被审判,他没有领地了,他的领地被划给了塞蒙·卡拉加朗。塞蒙反而拥有了最大的领地……他甚至拥有了自己的骑士团。”
欧丽德西微笑道:“谁会在意那个胆小得和老鼠一样、遇到事情就只会发抖尖叫的塞蒙·卡拉加朗呢?正是因为没有任何人将她当做一个威胁,她才能不动声色地得到领地,暗中地发展壮大自己的骑士团,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卡拉加朗公爵致命的打击。”
在欧丽德西微笑的同时,塞蒙·卡拉加朗,也在瑞文蒙特城的城墙外,向着高墙上的卡拉加朗公爵微笑。
“嘿,老东西,想不到吧?”她说。
第63章 Chapter 63 最后的战争
Chapter 63
63.1
夜色中的瑞文蒙特城处于紧张的戒备中:
这是康斯坦斯王子围困卡德琳堡的第三个月曜日,如果王子的计划被顺利地执行,那么,他们应该可以在这一天得到康斯坦斯的好消息。
然而,在这个漆黑寒冷的夜晚里,瑞文蒙特堡并没有等来康斯坦斯王子围困成功的消息,而是等来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大为意外的新闻:
“公爵,不好了!”传递讯息的瑞文蒙特骑士惊慌失措,“瑞文蒙特城外,突然出现了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骑士团,而他们……他们的指挥官是……”
“塞蒙·卡拉加朗?”
卡拉加朗公爵听到这个名字,他一向沉稳平和的面容上也控制不住地闪过了一丝意外。
他一挥自己的披风,大步地走上了瑞文蒙特城的外城墙。
夜色漆黑,只有半月曜日的红色月光有些薄淡而朦胧地照在瑞文蒙特城的城墙上。瑞文蒙特的骑士们在城墙上巡逻着,铠甲发出轻微的磕碰声音。
看见卡拉加朗公爵,巡逻的骑士们向他行礼;卡拉加朗公爵没有停下,只是挥挥手,然后大步地靠近了城堡的外城墙——
之后,他就在瑞文蒙特城外看见了塞蒙·卡拉加朗。
黑暗的夜色中,一面陌生的旗帜在一支骑士小队中升起:旗帜上纹绣的并不是卡拉加朗家族的“蔷薇权杖”纹章,也不是帝国的“日月九光”纹章,而是一面完全空白的青蓝色旗帜。
“空白的蓝色旗帜代表我们的自由不受限制。”为首的青年说,“在空灵大陆的蓝色天空之下,我们并不效忠任何贵族;我们效忠自己的心。这就是‘反贵族志同会’的信念。”
卡拉加朗公爵盯着那个青年,既感到熟悉,又十分陌生:
她的身形矮小瘦弱,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束着,面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那分明是他熟悉的塞蒙·卡拉加朗的模样。
然而,这个“塞蒙”的表情却不再显得懦弱或畏缩。她依然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没有漂亮的佩剑,但是那种闲适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一个洒脱磊落的吟游诗人,一个休·卡拉加朗从来没有认识过的人。
“嘿,老东西,想不到吧?”她说。
卡拉加朗公爵面色微沉,塞蒙·卡拉加朗笑嘻嘻地说:“女王仁慈,她对我说:愿我得到面对真正的自我的勇气。所以,我来了。”
卡拉加朗公爵盯着她,“塞蒙”在月光下微笑:“我是卡洛琳·查理兹,你还记得我吗?我的姐姐就是曾经被你处死的女侍,苏珊·查理兹。”
公爵的眸光微微一闪,听见塞蒙继续说道:“你杀死她,只是因为她拒绝成为你的情人。骄傲的卡拉加朗公爵,怎么能够忍受来自一个低贱的女侍的拒绝,是吧?不能得到就毁掉,尊贵的贵族杀死低贱的女侍,多么容易啊。”
塞蒙说着,不再笑了。她凝视着城墙上的卡拉加朗公爵。
“姐姐临死的时候,也没有让我向你复仇。她说,她希望我自由。她希望我能够得到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的权力。”
年轻人停顿了一下,慢慢地说道:“可是,她死了,我是一个小孩,连活下去都很困难,又怎么可能获得自由?我得先活下去才可以。”
卡拉加朗公爵一直保持着沉默,听到这里,才掀起眼皮,冷冷地说:“你杀死了真正的塞蒙·卡拉加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