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裕下意识朝她身旁踱了几步。
风很大,温溪站在湖边沿,一转身就能掉下去,她摆弄着头发,没注意地往后倒退一步。
陈裕在一旁,手惯性捞住她的手臂,把人拉住,他低着头,狭长的眼直直对上她的,温溪愣了一下,察觉到他手心温度,又挪动身子把手收了回来,瞥了眼身后波光粼粼的湖面,才明白他的举动,不冷不淡地一声:“谢谢。”
陈裕扫她一眼,自顾自继续朝前走。
出了园区,赵祁临在外头看到一卖糖葫芦的,就去买了串,买完后还嘟囔着现在糖葫芦越卖越贵,还越来越不好吃,花样倒挺多,二十一串,他们小时候都三块一串。
“是吧阿裕,可贵了这糖葫芦。”
陈裕开着车,瞥一眼后视镜,低低嗯了声。
温溪一直盯着窗外倒退景象,出了神,直到车停在小区门口,她才恍然下了车。
*
陈裕准备回北京发展,并非临时决定,要说为什么,大概因为那里有家。
最近也挺忙的,上海北京两头跑,自上次颐和园游湖后没过几天,他返了趟上海,待了一星期,处理了学校的事,才又回了北京。
他一落地就接到自家老头打来的电话,让他直接到奶奶那吃晚饭。
陈裕便打了个车过去。
到那会,天色早暗了下来,月亮星星都挂上天空。胡同里有几盏灯是坏的,一闪一闪的,配上幽暗看不到尽头的巷子拐角,很中式恐怖地渗人。
陈裕不自觉加快了步伐,等到了亮着通明光线的院子门前,他心才微微落实。
院子门没关严实,他侧着身进去,院子里架着烧烤架,陈裕一眼瞧见那道癯瘠背影,他一愣,不自觉屏住呼吸,等待那道背影转过来的面孔。很快,那道背影侧了身,正拿着烧烤串往架子上摊,不期然间抬了抬头,那张干净精致的面庞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不是温溪又是谁。
“小裕,回来了啊。”陈奶奶拄着拐杖走出来。
陈裕这才收回视线,脸上挂上一点笑,唤:“奶奶。”
正在摊串那人抬起了头。
回来得匆忙,陈裕衣服还没换下来,还穿着中午应付场合时穿的花衬衫黑西装裤。
很艳丽绚烂的色彩,配上那张冷峻帅气的脸,有种别样风情。
温溪视线落得有些久。
陈骋手上端了几盘切好放和牛从厨房走出,放到外面的桌子上,瞧见陈裕,催促:“站在干嘛呢?还不来帮忙。”
陈裕这才动了动微僵的身子,“知道了。”
说完撸起袖子,也进了厨房。
等到他们把东西都摆到烧烤架上摊好,又让阿姨帮忙烤着,这都忙活了半个小时。
温溪爱吃甜肠,仅有几根甜肠都是被她吃掉的,她吃完就又去看烤好没,像是很专心地在吃着东西。
陈奶奶最近胃口不好,也不太爱吃这个,只偶尔吃一串尝尝味,主要还是喝阿姨熬的粥,配着咸菜也能吃完。她就坐在一旁看着孩子们动手,又瞥见温溪和陈裕完全无交流的状态,便小声同温溪说:“和小裕怕是也许久没见了吧。”
温溪一怔,遂又点点头,“是挺久没见了。”
在前两年,温溪还曾听见奶奶惊讶,说他们怎么就生疏成这样。
陈奶奶又叹口气,悠悠道:“哎呦,你们俩孩子啊……算咯,还是让你陈叔叔操心吧,自个开心就行。”
温溪笑了笑,没再多言。
吃过饭,温溪又提出要回去。
陈奶奶让她就在这住一晚,说房间收拾好了。
温溪有条不紊地陈述出理由,很认真地拒绝陈奶奶。
陈裕盯着院子里的一盆发财树,忍不住想,她推拒的借口总有一箩筐,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有理有据。
但最终温溪还是没能扭过陈奶奶住了下来。依旧是选房间阶段,温溪照常选了自己常住的那间,一时间像回到了高中阶段。
分好房间后,陈裕拿上留在这的换洗衣物去洗澡。
淋浴花洒喷头猛地喷出水,淋湿他的发,他闭了闭眼,回北京后,他曾去温溪房间内看过。她东西都没了,就剩了几套睡衣,和不常穿的衣服,那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她喜欢那盆多肉,还有那些装饰品都没了。
又听老头说她搬出去很久了,她也很少再回来。
陈裕有时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确实很生气,甚至生气到不想再见到她,每每想起她也没了要命的喜欢,只有怨恨愤怒。
可听到她离开了陈家,不再回来,他心中又很莫名的难受,像压了块石头,沉甸酸涩。
有些烦躁地洗完澡,陈裕回房躺下。
而隔壁的温溪也正好把灯关了躺下,她隔壁住着陈裕,这就导致她很难不回想起那年高考结束后他们俩在这儿做的那些事,她依稀记得,那次她还碰巧荨麻疹复发了。
“滴答啪嗒…滴答…啪嗒”
迷迷糊糊间,温溪听见了下雨声。
很快,院子里啪嗒啪嗒的声响更响亮。
按理来说白噪音更助眠,可温溪却忽然没了睡意,房间内也闷燥异常,让人想要开门通风。
忍了好一会,温溪额角都被汗打湿,她还是起床打开了半扇门,凉爽的风一下子吹进房内,吹走闷热。
等到她站在檐角下享受凉风吹拂时,才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