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他问。
何媛突地笑了起来,捏捏他的脸,“我已经给你机会了。”
是了。
否则,他怎么能多次约她出来。
温渡笑容更大,俯身在她脸颊轻轻一碰。一触即分,他低头看她,心里眼里都漾着笑。
何媛却哼了一声,拉着他胸前衣领,踮着脚尖亲上了他的唇,在他唇边呢喃:“看不出来你胆子挺小。”
后来,他们相互陪伴着度过了大学剩余那几年,他渐渐和她身边的朋友越来越熟悉。
他也淡忘了曾经那个孤僻自傲的自己。
他们之间没许诺过什么,只彼此贴近,没什么特别。
再后来,毕业后,温渡机缘巧合下投入海洋环境相关工作。
何媛则继续在本专业上学习,她考研成功。
后来,何媛读研结束。
他们在一个秋季结婚了,在何媛的家乡。
故事到这,本该趋于幸福。
可温渡在毕业的第三年,他们成婚的第二年,他同何媛说,他要去一趟黑龙江,在那之前,他还要去一趟海南,具体如何,他说不清楚,只说到时候看具体情况。
那时何媛怀着孩子,不便出行。于是只能与他道别,嘱咐他路上小心。
很寻常的离别,但没人想到那是一辈子的再见。
故事到这,难免俗套。
毫无例外的,温渡在出发去到海南后,失联了。
最后查询到的温渡最后出现地点是在一处小岛。
那里有成群的沙丁鱼出没,混迹在湛蓝的大海。它们是庞大而无闻的群体,消失的一两条沙丁鱼无人察觉。甚至从人身旁溜达而过,也不会有人记住他们,无法辨别。
它们顺着海水流向渐渐回到深海,并不引人注目。
*
“直到现在,我们始终不清楚,那位叫他去海南和黑龙江的人是谁,也不清楚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是生是死。最终,在我们找寻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下,他被定为失踪人口。”
“但那都不重要了,死或没死,我们都能理解,但不代表能够原谅。温渡是我们的朋友,何媛也是我们的朋友,无论何种原因,可这终究算得上抛妻弃子,我们都无法理解他在那样的时刻离开你们母女,多重要的事能比过你们呢。”
“所以,我们不再期待他的回来,但也始终等待他的回来,我们需要一个答案,或许我们再也听不见了也没关系。”
“而你,温溪,你就当他死了。”
“从前之所以不同你说这些,是不希望你陷在这上头,这不是什么好事,有我们几个就够了,总不能再祸害到你们年轻人身上,那很没意思。”
“你妈妈的死……很令我们意外,因为她是那样一个耀眼夺目的人,她不该如此。”
“陈骋当时同你说她是产后抑郁,其实不全是,她还患上了罕见的疾病,而那时的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们的积蓄慢慢花得差不多了,在一天下午,因为疾病的折磨和抑郁的痛苦她自杀了。”
茶香飘摇在室内,那味道清香好闻。
温溪长时间没说话。
丁爷摩挲着手腕处的佛珠串,也没说话。
过了挺久的,等丁爷再抬头,温溪看着他,问:“听说铁观音在冬季也产芽。”
这是很突兀且莫名的一句话。
第39章 39
听了个故事,对温溪而言,影响似乎不大。她照旧生活着,剩余时间已然不多了,她即将毕业,最近陈裕也很少再出现她面前。
就连赵祁临都没再天天去救助站或宠物医院,而是待在学校捣鼓他的毕业论文。
苑媛也回了天津准备毕业的琐事,开店的事也被暂缓。
一切都将随着毕业的尾声趋近另一个新的开始。
稍微忙碌一段时间后,温溪在最后关头随着夏凝忙中抽闲去了趟厦门。
专门去看房子,以及夏凝准备许久的工作室。
早在一年前,两人就有这个打算。怕有所变故,是最近才付诸行动。但着手起来倒也快。
换一个新的城市生活,这是两人共同的想法。
再回北京,两人更忙了。哪儿忙具体说不清,但总有一大堆的事儿,没压在身上,压在了心头。
忙活来忙活去,在一天下午,温溪又看见了陈裕。
他敲响她的房门,立在门口,秀颀的身形挺赏心悦目。
他看着她,温溪也静静看他。
都没开口。
又过了一分钟,温溪耐心告罄,想赶人,他却走了进来,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只是区别对待我而已。”
“无论是你们学校那个,还是覃峥,你对他们至少没有一上来就判死刑,为什么我却不一样?就因为我算你名义上的哥哥?”
“那算哪门子狗屁哥哥?”
陈裕骤然涨红了脸,清秀俊逸的面孔全是怒意,温溪第一次听到他说脏话,极为罕见。
他似乎喝了酒,温溪不太确定,因为她在他靠近后闻到了一点很淡的酒味,又同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混合一起,不过,那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温溪,我想要公平。”
陈裕这一出搞得很突兀,温溪对他的歇斯底里无法共情。
于是,她神情也就淡淡地看着他,说:“没有。”
陈裕看着她,仍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