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畅这时候,都没意识到,傀儡已经生气了。
还在这里诉说往日的情分。
衡羿沉声道:“今后,你不许再来见她,更不可再带她出去。”
风和畅愣了一下:“不是,你这是在命令我吗?你是不是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了?真拿自己当皇帝了啊!”
衡羿笑了笑:“我看不是我忘记,是风大人忘记了。”
“我没忘记啊,你不过是大家伙儿捧出来的傀儡而已。”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当?我不当这个傀儡,你跟你那些弟兄们,还怎么大捞特捞的?这会儿把胃口养大了,等你们再选个新傀儡上来,分账都未必那么好分吧。我们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有什么事还是商量着来比较好,你说呢?”
风和畅心里觉得特别不舒服。
傀儡而已,谁跟他商量着来啊?皇宫就跟他家一样,花祝年是他送出去的,那就随时可以再收回来。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他提“商量”两个字?
可偏偏他说的话,细想下来又不无道理。
放眼那些有着赫赫战功的将领,还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神经的傀儡了。
啥都不要,就要小老太。
那些虎狼一般的人,谁上去了不是吃多占多?
哪能让兄弟们这么安心地捞钱?
风和畅这心里真是别扭一阵儿,又被金钱和权力抹平一阵儿。
可最终还是别扭的。
“你怎么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呢?这跟贺平安有什么区别?”
风和畅试图用一些低级的人来唤醒衡羿,让他不要跟着一起低级。
但他好像并不在意。
“没区别就没区别,又能怎么样呢?就算跟贺平安有区别,到时候让她跟着你们某个人跑了,我能获得什么宽宏大量的好名声吗?”
“我就是不许她再踏出宫门一步。你们在朝堂上,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别再来跟她扯上什么关系。”
“当初说好的,她是我的,那就只能是我的。谁让你不经允许就带她出去的?我偏不准她做的事,你可倒好,偏纵容她,就显着你了,是吗?”
风和畅听完顿时恼怒道:“你这越说越不像话了!我若是跟她有什么,还能轮得到你?我跟在她身边多少年了?啊?”
衡羿冷笑一声:“那是贺平安看得紧,他要是看得不紧,往她身上生扑的人不知道多少呢。男人什么下贱性子,你还不知道?没有什么比睡一个首领,更让人有成就感的了。”
风和畅气得浑身发抖:“你不要在这里意有所指。我跟你说,你就是心脏,奸夫看谁都像奸夫!”
衡羿并没有否认,他甚至也不如何生气,反而颇为自豪地说道:“当初,我确实是这样上位的,所以,自然要防着跟我一样的人。”
“明知道她有个不通人性的丈夫,却在她面前显得柔情款款善解人意,说什么全世界我最心疼你,哥哥他真是配不上你,他不许你做什么,一定是他善妒他自私,但没关系我带你去做,并没有要你回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开心快乐,不要被哥哥影响到,可能哥哥也是没办法吧,他太害怕失去你了,但这样难免会让人喘不过来气,带你去见贺平安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这种手段,都是我十五年前玩剩下的。你就不要在这里当她唯一的知己了。”
风和畅从来没有见过衡羿这副样子。
他反应了好久,才意识到,这小子他妈的绝对是在发癫!
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那种小情小意的知己算什么?你真是看轻了我跟她的感情。我跟她是千载难逢的对手,是较量无数次的宿敌,是青史留名并肩而立的关系!”
衡羿凉凉地说道:“是么?可惜,她并不会出现在史书之上。”
等她死后,她的一切,都会被他抹去。
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怕自己再想起来,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人,让他在天上过不安生。
她死了,就是死了。
不会在世界上的任何角落,再留下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他不想通过她在人间留下的某些痕迹,再度回忆起她。
有些永远都无处觅寻的人,拥有半点记忆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风和畅觉得恶心至极:“你没事儿吧?就连我这样卑鄙的窃国者,都无法否定她前期的功绩,你居然想把她尽数抹去?”
衡羿淡淡地说道:“那又怎么了?打天下的人又不只她一个,不过是朝代更迭而已。她的性情偏激,倘若记载下来,引得人人效仿,那你们怎么坐得安稳呢?还是抹去好啊。”
风和畅本来是不同意的,不过听他这么一说,他忽然觉得在卑鄙这种事上,自己真是大善人级别的。
“啧啧,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抹去的作用好像是比留下来更好一些。”
衡羿没有说话。反正目的达到了就好,风和畅永远不必知道,他抹去她所有痕迹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不过,抹去她的名字就算了。你不能不承认我跟她的特殊关系,那是超越男女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