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那驾车的马忽然嘶鸣一声,接着马车就蓦地停下了。
宁嗣音叫这突然的刹止惊了一下,扶住车厢壁,与同样一脸惊呆的文泽宇对视了一眼,方想问一问外头那书童充当的车夫,就听那书童怒道:“你这人怎么不看路呢?!撞到了怎么办?幸好我及时勒住了车!”
等了一会儿,不见对面传来什么应声,不过二人尽皆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严家派来的追兵。
又听那书童道:“走开,走开!不要靠近这里!哎——”
话音戛然而止。
下一刻,车帘子教人一把掀开,天光透进了车厢内,随即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宁嗣音一怔,随即眼睛一亮,万分惊喜地道:“阿瑾!怎么是你?”
“对啊,怎么是你?”文泽宇不甘落后,万分嫌弃地道。
来的人自然是奚瑾。
不知他是怎么寻到了这里,还找到了他们。
少年一身白衣干净利落,轻轻一跃上了马车,径直坐到了宁嗣音旁边,浑然无视了一旁的文泽宇,意味不明地道:“属下乃是小姐的贴身护卫,自然是小姐去何处,属下就去何处。”
文泽宇闻言,看了看他二人,一脸懵怔地道:“你们两个在玩什么花样?什么小姐护卫?”
宁嗣音瞥了奚瑾一眼,摇手道:“没什么花样,这是安排的身份,阿瑾就是我在这里的护卫。”
“啊,原来如此,”文泽宇摸着下巴又看了看二人,忽然笑道,“姐姐,你忘了,我们俩现在是在做什么?怎么能让他一起呢?”
言之确实有理。
再怎么说,私奔确然不需要其他人的参与,而且还是自己的贴身护卫。
“小姐,属下这身份是小姐赐予的。”少年适时地道。
只是这语气怎么听着有些奇怪,倒像是装护卫装上瘾了一般。
宁嗣音点头,她差点忘了,奚瑾并不在这幻境所设的身份当中,全然可由自己捏造。思及此,她笑了笑,对文泽宇道:“阿瑾可以跟着我们,再说我们本就要与其余人汇合。且这幻境,还不知会有什么情况出现,会叫我们扮演什么呢!”
话音一落,少年那佯装疑惑的声音响起:“所以小姐现在是在扮演什么?”
文泽宇哼了一声,抢先答道:“我们自然是在扮演一对私奔的情侣,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比你这个护卫好多了吧?”
奚瑾眼眸一垂,竟然回答了文泽宇的话:“应该是吧。”
他语气淡淡的,配上他面上那副神情,竟显出一种低落,随即还亦有亦无地瞥了宁嗣音一眼。
宁嗣音看得一怔,还真思量起自己给他编的身份是不是有些不好,叫他受了委屈。毕竟他好歹也是妖界一大城主,许多小妖供他使唤,如今竟要来扮演一个*护卫,实实与他的身份不符!
她沉吟道:“要不给你换——”
正在这时,那已许久无声的书童似是醒了过来,扬声唤道:“公子,咱们要快些回家里了!出来已经许久了,不知小姐一个人待在家里会如何!”
宁嗣音当即看向文泽宇,问道:“你家里还有个小姐?”
文泽宇却同样一头雾水,道:“我不知道啊!我一入了这幻境,就在这马车上了,然后那书童就告诉我要去见一个人,也没告诉我是谁,驾着马车就去了,而后等来了姐姐!”
“既然如此,就去你家看看吧。”宁嗣音道。
不用多说,那书童忽然醒了之后,告知了他们接下来的事,就立即挥鞭赶马向前去了。
不多时,马车又停了下来。
却是当真到了那李公子的住处。
书童在外头道:“公子,到家了,下车吧。”
文泽宇当先踏出了车厢,一步就跳了下去,尽显他原本的性情,岂知那书童看了,竟微微皱眉道:“公子,您乃读书人,不可做如此不文雅的事。”
文泽宇不耐,端正了身板,收敛了身上那股剑侠的豪情,“嗯”了一声。想了想,他回身,伸出手,道:“严姑娘,下来吧。”
宁嗣音刚刚探出了头来,见状,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只好配合他来扮演,方想把手搭上去,一旁却忽然伸来一手径直将她的手握住。
她不由愣住,偏头看向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少年,道:“怎么了?”
这少年却是不忘他的身份,理直气壮地道:“属下乃小姐的贴身护卫,理当由属下护小姐下车。”
说着,他就松了她的手,自顾自轻轻跳下了马车,把文泽宇挤到了一边,而后转过身,对宁嗣音伸出了手。
宁嗣音看着面前白净修长的手,略感不对,但一切又好像顺理成章,按照众人的身份,本就是应该这样。她微微笑了一下,无奈地道:“阿瑾,其实也不必如此。”把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少年当即又伸了另一只手来,扶着她下了马车。
文泽宇看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竟还有这样半途抢着活干的人,瞪了奚瑾一眼,索性也随他了,道:“进去吧。”
这李公子的家就在严小姐家附近的小镇子里,难怪能如此快地过来,不过李公子的家境也显见一般。
面前的小宅子位于一个深巷当中,比不得严府的阔气。
那书童自觉在前面引路,推开宅门,道:“诸位里面请。”
三人便一道进去了,转过一个简陋的影壁,就是一个简陋的小庭院,打量了几眼,就听里面传来一个慌张的声音道:“不好了!啊呀,小姐,您怎么样了?!”
书童立即在一旁焦急地道:“公子,您快去看看小姐吧,许是小姐病情又恶化了!”
这个李家小姐竟是生了重病?
怪道这书童早前就叫他们赶紧回来看看呢。
文泽宇作为“李公子”,与宁嗣音对视了一眼,当即向传来声音的西厢房走去,宁嗣音和奚瑾随在后头。
到了屋里,果见床上躺着一个病弱的女子,盖着一层棉被,面白如纸,床边正有一个婆子在伺候,看到文泽宇进来,赶忙上前,哭道:“公子,小姐她是不是要不行了?我们该怎么办啊?怎么才能救活小姐呢?”
一番话下来,又给他们透露了几个信息。
这个李家小姐竟是病重要死了,而且估计这个李公子应该还要想办法去救活她。
但是看起来应是极为棘手。
文泽宇皱起眉头,只能应道:“好,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谁知,那婆子目光一转,看到了他后头的两人,登时眼睛一亮,道:“公子,你带那位姑娘回家来了?甚好,甚好,我们小姐有救了!”
她说着,当真是陷入了狂喜之中,转回身,就立即坐回床边,握住那李小姐的手细声告知这样的喜讯了。
那李小姐闭着眼睛,听她如此说着也不见醒。
宁嗣音等人自然是一脸懵,各自相看一眼。文泽宇看着对视的二人,不满地道:“姐姐,我们得想想办法,看看这又是怎样的情形啊!”
宁嗣音当即转回头,轻咳了一声,镇定地道:“不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文泽宇闻言,被当前的情形勾起了好奇心,也不管他二人,进入自己的角色,立即就去问那婆子了:“妹妹这般,想是不好了,你怎么说她有救了?”
那婆子道:“公子,分明是你说的,只要那位姑娘同你回来,小姐就有得救了,怎么你还来问老奴呢?”
文泽宇霎时叫她一噎,顿了一顿,也不与这傀儡人计较,转身走回来:“这婆子不说,算了,我们去找那个书童!”
一行人出了门,就见那书童正候在庭院里,与他们对上视线,当即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挂在略显僵硬的脸上,极为诡异,像是硬生生捏出来的一般。
文泽宇把人唤过来,问道:“我问你,屋里的小姐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说带严姑娘回来就没事了?”
那书童用硬邦邦的声音道:“公子,您忘了吗?小姐真是命苦啊!先前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与您一样,门当户对,青梅竹马,自小就感情深厚。只是后来不幸,叫歹人害了全家性命,剩得您与小姐二人,颠沛流离,现下才在这间宅子安顿下来,可是未料,小姐不慎叫那歹人下了毒,现在还未祛了毒,只能这么拖着,每况愈下,就等公子找到医治小姐的办法!”
说着他目光却是望向了宁嗣音,感叹道:“所幸公子总算找到了!”
原来里面那病弱的小姐并非李公子的亲妹妹,青梅竹马,这二人乃是异父异母的兄妹?
文泽宇皱眉道:“这与严姑娘有何关系?”
书童转回视线,道:“公子您又忘了吗?您不知去哪里找来医治的方子,要想除去小姐身上的毒,,得用严姑娘的心头血作为药引子!”
众人听得皆是一惊,万万没想到,这小小的宅子里竟还隐藏着如此深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