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皇上和宸妃在前面,不得喧哗……”
话还没讲完,原本压后的苏凤仪走上前来:
“通通拿下!”
醉酒的少爷们黑压压围过去,就把那一脸懵的老实的校尉给绑了。
原本他带的那好几百号保卫皇上的禁军,看到跟在长公主身后的陆统领和贺副将,以为是这校尉犯了事连累了他们,不知该守还是该战,于是也是众脸懵地,半点反抗都没有,乖乖束手就擒。
苏凤仪把手中的和陆弘相连的绸缎解开,又把他的那条挂到旁边树枝上,对陆弘道:
“在这里等我。”
然后她将闹哄哄绑人的醉鬼们抛在身后,独自往洞穴走去。
快靠近洞穴的时候,徐瑶微弱地叫着救命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苏凤仪快走几步,到了洞穴口,拨开洞穴口的植株,甩出袖中的匕首,将正掐着徐瑶的脖子要杀人灭口的死士扎了个对穿。
徐瑶捂住脖子坐起来,手撑在地上,不住地咳嗽,几乎要咳断气。
她脖子上那道新添的红色的伤痕,衬在她的白雪一般的脖颈上,实在是触目惊心。
苏凤仪取下手腕上的绸缎,走过去,递给了她。
徐瑶看她一眼,笑了笑,接过绸缎,在脖子上松松地围了一圈,遮住脖子上痕迹,然后扶着岩壁想要站起来,没有成功。
苏凤仪收了匕首,走过去扶她,问道:
“被关傻了?有人要杀你,你也不知道跑,就干留在这里给他杀?本宫若未曾来,你可怎么办?”
徐瑶扶着她站起来,语气中带着疲惫,可能是叫了太久,声音中带着嘶哑:
“刚开始是担心出去太早,被禁军发现皇上不见了,功亏一篑,后来想跑来着,脚崴了,没跑出去。”
靠着苏凤仪站稳后,徐瑶看向苏凤仪,又笑道:
“再说了,殿下不是来了么?”
苏凤仪真是对她无语,徐瑶看着这么柔弱,狠心起来对自己也真是狠,胆子也太大了,什么险都敢冒。
苏凤仪一边扶着她往外走,一边说:
“你就送本宫一个荷包,什么都不说,本宫要是没看到荷包内的乾坤,你今日不就交代在这里了。”
徐瑶又笑,这次这个笑容,除了疲惫,还难得地带了一丝娇柔的神态,就好像苏凤仪第一次见她时那样。
徐瑶将身体靠在她身上,一颠一颠地拖着肿了的那只脚走着路,甜中带娇地说道:
“可是殿下来了呀。”
这个呀字,缠缠绵绵,苏凤仪听了,觉得自己再学八百年也学不会。
苏凤仪扶着徐瑶走出洞穴,那帮三代们已经绑完了人,围了过来。
贺鸿飞跑过来,帮着苏凤仪,一左一右,扶住徐瑶。
然后贺鸿飞招呼一声:
“找到人了,走!”
酒醉的人,很容易失去原有的判断,比如贺鸿飞来之前,明明说得是一起来劝谏皇上,放了宸妃。
劝谏皇上是主,放宸妃是辅。
但现在,贺鸿飞说要走,有人带头,醉得晕乎乎的三代们,自动就忘了来的主要目的,而是跟着贺鸿飞,又一起呼朋唤友,乌泱泱下山而去。
下了山,守着马车的丹桂帮着苏凤仪把脚崴了的徐瑶扶上马车,因有外人在,陆弘就没有进马车,而是随坐在马车的前头。
看着长公主远去的车驾,贺鸿飞朝众兄弟们拱拱手:
“今日先这样,兄弟们,改日再喝,改日再喝,我啊,得先回去跟我老爹,炫耀炫耀!要说办事儿,还得靠咱们,那帮老头子啊,不行!”
众人哄笑着,吩吩附和:正是!
于是三代们骑马地骑马,找马地找马,各回各家,准备趁着高兴,跟自家长辈炫耀炫耀,自己干成了什么样一件大事。
贺鸿飞也是这么干的,回家第一时间就去书房找了贺大人,把事情给他一说。
贺大人听了,真是当场没气死:
“你个孽障!你竟敢闯圣驾,绑禁军,劫宫妃!这可都是诛连九族的大罪!来人,来人,老子要请家法,老子要打死你这个不孝的孽障!”
第218章 贼船
贺大人要打人,贺鸿飞早料到了。
贺家家风,一向如此,父女二人以前也时常为了见解不同,而比试几招。
所以对贺鸿飞而言,贺大人气得要请家法也好,气得吹胡子瞪眼脸红脖子粗也好,都是寻常事。
当然,毕竟是自己的亲亲老爹,就这么被自己气死了,那也是舍不得的。
贺鸿飞熟练地躲过贺大人挥过来的条尺,试图给自家老爹上一颗速效救心丸:
“老爹,也不只我一人,其他家也去了,去了好几十个呢!”
贺大人挥舞着的条尺一顿,又更凶猛地攻了上来:
“你个讨债的魔星!就死我们一家还不够,你还敢蛊惑旁人!还好几十个,你这是阎王上门,是准备把认识的人全给收了是吧!混账!”
贺大人攻得凶猛,贺鸿飞抱头躲得也敏捷,两人不分胜负。
而且贺鸿飞毕竟年轻,还有余力,抽空还回了句话,再度试图抢救一下:
“长公主也在啊!”
抢救成功,贺大人舞得虎虎生威的条尺终于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你仔细说说!”
贺鸿飞仔细说不了,没这个机会,因为有人来拜访贺大人了。
来人是贺家的世交之家,进了贺大人的书房,满脸惊惶之色:
“老贺啊,你听说了没有,这帮小崽子们闯下大祸了,你说,咱们要不要先把妻儿家小送回老家躲一躲!
咱们这个皇上啊,可不是能容人的人,咱们这次啊,只怕是凶多吉少,难逃一劫了,得早做准备,免得皇上怪罪下来,绝了后啊!”
贺大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贺家隔壁突然爆发出一阵惨烈的哭喊声:
“哎呦呦,爹,别打了,别打了!哎呦呦,疼死我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去的,旁人都去了!”
今日这京城的权贵圈子里,忙得不得了,十个有八个,家里动起了家法,八个里有五个,用上了金疮药,五个里有三个脑子快人一步的,开始满京城找合适的棺材。
甚至有那脑子异常灵活的,寻到了长公主府上来,问当初给沈大将军游街用的棺材,看起来木头好,又厚,不是没用上么,殿下能否割爱?
丹桂不在,长公主府现在是霜叶在管事,遇到这么匪夷所思的请求,霜叶想了想,觉得理由还挺充分的。
毕竟,八寸厚的铁樯木,是很难找啊。
霜叶客客气气地接待了来人,然后客客气气地收了帖子,回道:
“殿下进宫去了,我做不了主,待殿下回来,我替你问问。”
霜叶没有扯谎,从皇觉寺出来,苏凤仪根本就没回府,直接就去了宫里。
薛钰老早就等在宫门口了,看到苏凤仪的车马驶来,薛钰一句话没说,先行了叩拜大礼。
苏凤仪掀开马车帘子,对薛钰道:
“起来回话。”
薛钰这才起来,笑道:
“养心殿空了多年,担心委屈了殿下,故小的三月份开始着人修缮,现下已差不多有些样子了,殿下可要看看,是否合心意?”
三月,是苏凤仪找薛钰要过圣旨之后,原来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苏凤仪对皇宫并不陌生,长公主府开府前,她就住在皇宫里,她在这座宫殿长大,住了十几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但再是熟悉,再是她长大的地方,自从皇上登基,她就成了这座宫殿的客人。
现在,她要成为这座宫殿的主人。
皇上自己离宫,要成为皇宫的主人,她唯一且最大的阻碍,是正统二字。
所以,她需要把更多的人,拉上她的贼船,让他们为了自己利益,也不得不维护她的正统之位。
苏凤仪下了马车,吩咐薛钰:
“送陆统领去养心殿,给庆阳王妃安排个住处,通知各内阁大臣,明日辰时,到养心殿议事,本宫先去趟枕霞阁。”
枕霞阁内,惠贵妃正在陪着小公主练习坐。
小公主自从学会了坐这项技能,看过了枕霞阁这花花世界后,再也不满足每天只能躺着看天花板的生活了,每天起来,就开始摇摇晃晃地要练习坐。
小公主坐着的时候,总是两只小拳头握着,冷静的巡视着周围,像个在警戒的小大人一般。
苏凤仪走进枕霞阁,惠贵妃逗着小公主:
“宝宝,你看,是谁来啦?是宝宝最喜欢的姑姑来了,是不是?”
苏凤仪走过去,抱起突然笑起来的小公主,对惠贵妃说:
“惠贵妃,小公主的封号,宁国二字,你以为如何?”
惠贵妃的笑容僵了片刻,看向苏凤仪的眼神中带了探寻。
宁国二字,是长公主自己的封号,如今却给了小公主,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