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贵忙将沈权按回去:
“躺好,躺好,原来你已知道了,哎,沈大将军的风姿,咱家仰慕已久,派人暗中行事,也是不想行那挟恩图报之事……”
沈权更感动了:
“厂公实在高义……”
沈和也在一旁激动附和:
“厂公重情重义,高风亮节,对我哥哥有恩,即是对我沈家有恩。
沈家军上下,从今以后,必唯厂公马首是瞻,以谢恩情。”
三人各诉衷肠,你来我往,你谈你的感激之意,我谈我的敬仰之情,真是热闹极了。
商业互吹,苏凤仪自愧不如,让出位置与他们发挥,眼见时间差不多了,铺垫得也差不多了,这才道:
“乔公公来得正好,沈大将军念乔公公念了许久,总算能如愿了。
你们先且谈着,本宫去趟宫里,去去就回。”
乔贵哪肯把这大好的,笼络沈家军的机会让给长公主,自然地收了眼泪,连忙拦住苏凤仪道:
“不知殿下去宫中,所为何事?若为沈家之事,能否容小的说句话?”
一句话的功夫,一般人也就容了,但苏凤仪却容不得他啰嗦,脚步不停,直直往外走:
“本宫能等得,沈大将军却等不得,本宫要去宫中为沈大将军讨个清白,乔公公有什么话,且等本宫回来再说吧。”
“哎,殿下,等等,你听小的说,你别着急走啊!”
乔贵真是要被气死了,他也没说不给沈大将军翻案啊,他只是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把这事儿给揽下来。
怎么也得拿个乔,讲些条件,找沈家要些实实在在的好处,再去给沈大将军翻案吧。
结果这长公主,一句话都不听,跑得飞快,这个时候他再拿乔,错失了这个机会,被长公主抢了先,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昨日经他怂恿,皇上本就对长公主救沈大将军的事起了疑心,长公主这冒冒失失地,什么都没准备,就这么去,就怕弄巧成拙,反倒把事情给弄砸了。
乔贵也顾不上再要什么好处了,如今能抓住给沈大将军翻案的这个机会,笼络住沈家,不被长公主抢了先或者搞砸了,就是最大的好处。
一时苏凤仪在前面走,乔贵在后面追,两人你追我赶,直追出简静斋大门,乔贵才堪堪拦住着急忙慌的长公主。
乔贵怕长公主跑了,讲的飞快:
“殿下准备如何还沈大将军清白?”
苏凤仪信心满满道:
“这有何难,沈大将军怎会勾连北虏,定是被人冤枉的,否则昨晚北虏人怎会派人刺杀沈大将军?
皇上英明,本宫如此说,他定然会下个旨意,还沈大将军清白。”
乔贵听得心里直翻白眼,得亏把她拦下来了,讲了半天,就没讲到重点,皇上在意的是什么北虏的事儿吗?
真是没眼色,半点不懂皇上的心思。
别人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对乔贵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乔贵也不准备提点长公主其中内情,要给沈大将军翻案,只讲北虏是不够的,周育成才是关键。
周育成不能是沈大将军指使,那就得是旁人指使。
这个人选谁好呢?
乔贵眼珠子一转,心想,既要整刘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这个机会,把他给摁死了。
毕竟周育成不仅是沈大将军的学生,更是刘安的同乡,皆是平凉人。
刘家是平凉望族,周育成受刘家资助多年,和刘安必定往来密切,围了刘府,要找罪证,一找一个准。
若是能在刘安府上搜出个北虏人,那就更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了。
如此,皇上那边也就有了说辞,皇上若问:
“刘安为何要害沈大将军?”
那就定是因刘安暗中勾结北虏,要为北虏害我忠良。
如此,沈大将军为忠,刘安为奸,整件事就圆满了。
乔贵心中打定了主意,于是劝苏凤仪道:
“口说无凭,没有人证物证,皇上如何能信?殿下岂不是要白白跑一趟?
不如殿下听小的一言,暂且在府中等待,小的安排东厂,先为殿下寻来人证物证,殿下再进宫求恩典,如何?”
乔贵说是这样说,先稳住长公主,待他先求来恩典,长公主自然也无法跟他争了。
苏凤仪刚刚跑,为的是拉快节奏,让乔贵来不及细想,自己认下这事儿,如今他既跳出来了,苏凤仪便继续推节奏道:
“本宫等不得这么久,今日之内,你可有把握?酉时你若不归,本宫自去找皇上。”
乔贵一咬牙:“定不负殿下所托。”
时间紧,为免长公主真跑进宫坏自己的大好事,乔贵忙招呼朱千户道:
“朱千户,速跟咱家来。”
乔贵兵分两路,一路朱千户带东厂番役,去刘府抄家。
而他则去宫中,找皇上,为沈家翻案。
来之前,本来准备烧掉的信,乔贵也不准备烧掉了。
刘安既能伪造自己与沈大将军的信函,沈大将军和北虏小王子的信,自然也可算做伪造的,扣在刘安的头上。
乔贵揣了信,回了豹园,找到玩乐中的皇上,将信呈给皇上,大呼冤屈:
“皇上救命,有那歹毒之人设计要冤杀小的,求皇上为小的做主,求皇上救命!”
第38章 家底
乔贵一走,苏凤仪就开始为沈和远征北虏做准备,第一件事,就是叫了白果到书房盘粮草。
白果日常管着苏凤仪的库房,掌着苏凤仪的钱袋子,能写会算,算盘用得是一绝。
整个长公主府里,清楚长公主到底有多少钱的,唯有白果一人,没有之一,甚至连苏凤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
实在是因为,长公主的家底,真的是太厚了,这一般的人,那实在是数都数不过来,数都数不明白。
苏凤仪是长公主,享亲王俸禄,除了每年按岁禄领的米五万石,银子两万两,丝锦纱罗绵布绢等几千匹,茶盐各几千斤,日常内务府供应的鱼肉果蔬等这些小钱外,最大的收入来源,来自太祖到先皇,陆续赏她的土地和盐引。
因公主不能就藩,当年太祖担心自己的孙女在土地上吃亏,所以定每年分给苏凤仪的盐引额度,就分得格外的多些。
盐商要想去盐场贩盐,必须有盐引,没有盐引,私自贩盐,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过。
盐商要买盐引,太祖定的规矩,盐商不能用银子买,而必须要拿边境的粮食换,以保边境粮食充足,以备战时征用。
因为这条规矩,所以在边境各地,苏凤仪都有自己的粮仓,用来存储盐商们上缴的粮食。
苏凤仪要给沈和备粮草,若在当地购买,势必传出风声,而从自己的粮仓出,那自然人不知鬼不觉,悄无声息就能给办完了。
听长公主传要看账册,白果抱着把算盘,再叫了几个小丫头抬着两大箱子厚厚的账册就来了。
一到书房,白果吓一跳,长公主书房人满为患,沈家大将军,沈家少将军,谢千户,梧桐,尽皆在场。
人这么多,白果就有些担心,这个账册可是长公主的家底,谢千户和梧桐是殿下心腹,知道也无妨,沈家在,是不是不合适。
沈权观白果的阵仗,察白果的神色,便觉不妥,拱手告退:
“不如沈某二人回避片刻……”
苏凤仪按住他:
“二位将军与本宫,是自己人,但听无妨。”
又对白果道:
“你且看一看,本宫何处粮仓,能筹集三千轻骑,五天的粮草,要快。”
长公主的家底,白果了然于心,因而连账册都没开,当场回道:
“三千轻骑,五天粮草,连人带马,一天三百石,五天一千五百石。
这么点粮食,殿下,大穆朝目之所及之地,从南到北,从西到东,边境重镇之地,处处皆有。”
既如此,倒是好办了,苏凤仪吩咐道:
“白果,你写个条子给沈少将军,凡属本宫的粮仓,不论何处,两千石以内,随沈少将军任领。”
又问沈和道:
“两千石够么?不够本宫让白果再加些,本宫让谢玄带一百府兵随军助你,他知道粮仓在何处,你们凭条子去领即可。”
长公主居然这么有钱这么大方,沈和只是听一听,都想当场抱大腿,不由叫道:
“够够够!处处皆有粮仓!我的天,姐姐,你可真是我的神仙姐姐,以后我就跟你混好不好?
凭咱们这交情,以后我沈和穷困潦倒,到你府里打秋风借银子,你可千万别不招待我。”
昨日还在跟苏凤仪争谁比谁大一岁,为着这两千石粮食,今日就叫起姐姐来了,沈和这做人的底线,可真是比沈大将军,灵活多了。
苏凤仪又笑问道:
“少将军,军中军饷,是何定法?”
听苏凤仪如此问,沈和和沈权对看一眼,心中皆想,长公主这么问,是除了军粮,还准备额外再给发军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