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一下秒,她便被头顶喷洒的水花给浇了个透心凉。
鱼拾月是反应最快的那个人,第一个冲出了洗手间:“什么气味?”
她摸了摸已经被浇透得贴在脸上的刘海儿,暗恨自己倒霉。
她只是想让自己摆脱私生女的名头前,先掩藏好身份。
所以才找了一个脑子简单,家世又不过于惹眼的笨蛋,暂时庇护住她。
怎么厕所里的烟雾报警器突然就坏了?
还有,刚刚匆匆跑出来的时候,她似乎瞧见了一片滚动的浓烟……难不成着火了?
穿堂而过的冷风,使许芝芝猛地打了个哆嗦。
手臂不断泛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跟在她身后的另外两位女生的制服上衣也被淋得湿透,正瑟瑟发抖。
“别管了,咱们快走。”
许芝芝并非只知一味拱火的,没脑子的家伙。
此时她已经意识到了,或许有人在暗处搞鬼。
可现在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很快便会引来学校的职工,或者其他学生。
倒也不是担心压不下这件事,但她不想在都快结束了的节骨眼儿上,再引人注意。
眼瞧着被淋成落汤鸡的几人,哆嗦着匆匆离开。
鸦隐又等了一小会儿,确保其不会折返后,无比自然地推开了所藏身的画室大门。
她将携带的透明伞在头顶上撑开,踩着一层浅浅的积水走进了洗手间。
天花板上的喷淋装置,仍‘孜孜不倦’地往下喷洒水花。
敲打在伞面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咳咳咳咳——”
空气中仍充斥着不少尚未散去的紫色烟雾,和古怪的气味。
但在喷淋装置的作用下变得稀疏了许多。
鸦隐径直走向唯一那道被拖把抵住的隔间门前,同时也是一串串咳嗽声传来的方向。
挪开拖把杆,原本就并未上锁的隔间门自动往外慢慢打开。
随春生蜷缩在一角。
那张白皙清丽的脸已然被冻得惨白,嘴唇透着灰败的紫色。
身体也不住地发着抖。
r24英雄救美
感应到又有人来了。
随春生小心地抬眼一瞧,生怕迎来的又是新一轮的施暴。
但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她先是一喜,眼中溢满了不可置信的惊喜之色。
可接踵而来的,又是因自身的狼狈现状与对方产生鲜明对比后的……浓浓自卑。
“还起得来吗?”
随春生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快被冻得没有知觉了。
可她还是强撑着支撑隔板,站起了身来:“谢、谢谢你,鸦隐同学。”
“我实在没办法了,很抱歉麻烦到你……真的很感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她实在是羞愧万分。
明明之前鼓足了勇气添加对方的FO,还大言不惭地表示如果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可以找她。
而现实却是,她还没来得及报答上次借马给她的恩惠,紧接着又欠了对方一个巨大的人情。
鸦隐的视线掠过了对方略显肿胀的侧脸,和被浇得湿透贴在身上的头发。
她攥住了对方的胳膊,将人带进了伞下。
“我可不是白做功,听说你的逻辑写作不错……”
“下周期中考试之后,咱们可以约在图书馆里,你帮我看看?”
随春生眨了眨被雨水淋得湿透的睫毛。
这一刻,她心底强撑着的那层看似坚硬的壁垒——
如纸糊般,被这场‘大雨’给浇得湿透。
颤颤巍巍地融化了。
她猛地抹了把脸,手背胡乱蹭掉眼角流下的,不知是自来水还是别的什么液体。
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你随时叫我。”
“我、我一定来。”
鸦隐也就当作没有瞧见对方眼尾泛起的猩红。
她将伞柄递向随春生:“先帮我拿一下。”
而后弯腰拾起了角落里已然被大量的水稀释,趋向于反应完成的锥形瓶。
她将瓶中的液体一股脑儿的倒掉,再反向脱下橡胶手套。
尽可能多的用手套将瓶身包裹住,一起放进了背包里。
“走吧。”
鸦隐半搀扶着随春生走出了洗手间,手掌触碰到的衣料湿得厉害。
收拢伞,眼看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让第三个——”
话音未落,头上的楼梯转角处传来了一道清越的男声。
“需要我帮忙吗?”
鸦隐:“……”
好了,她难得做一次见义勇为的好事。
明明一路各个环节都小心又小心,没成想,还是被别人撞见了。
-
“滴滴滴——”
一道接着一道的短信提示音响起,伴随着微弱的震动声,不断侵扰着于烬落的思绪。
他讨厌这样湿漉漉的下雨天。
并不完全由于雨天总给他一种阴沉的即视感,容易挑起人心底的负面情绪。
更多的则是因为,在他最需要的那个时候……没能盼来一场大雨。
从此之后,他便厌恶上了每一场‘迟来’的雨。
这里是综合活动楼的六层,不对外开放的秘密之地。
原本被搬空奖杯后,显得空荡荡的校荣誉室,被他差人改造成了一处私人画室。
除了堆叠在书架上的各类绘画书籍、石膏人像、画板颜料等物件外,还配有温馨舒适的大面积的休息区。
沙发、软凳、电脑、电视……与客厅隔开的宽大卧室里,甚至还有单独的盥洗室。
“啧。”
于烬落烦躁地将手中的画笔往旁边一扔。
原本点在纸面上的笔刷,瞬间划出了一道突兀的痕迹。
面前的这幅油画,他已经断断续续画了有十来天。
画中是一座燃烧着的华丽宫殿,炽热的火舌舔舐着每一处精致的浮雕壁龛。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片漆黑的夜空,细碎的雪花肆意飞舞着。
宫殿外厚厚的积雪也被灼热的空气融化出涓涓的细流,四下流淌。
手机再次发出一阵铃响,不再是来自管家的短信,而是一通直接拨打过来的电话。
于烬落盯着手机屏幕上标注的‘于渊’字样,狭长而漆黑的瞳孔中平静无波。
半晌,他还是摁下了接通键。
“是,嗯……好的。”
“我这边快结束了,司机小林会接我过来。”
“再见,父亲。”
挂掉电话,于烬落的心情又降到了一个新的最低点。
他伸出手去,骨节分明的手指触摸上了刚才那笔……突兀的线条。
于是索性将它涂抹得更糊,更广。
指尖沾染上猩红的色彩,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已然恢复了平静无波。
他不再犹豫,将画板上固定的纸张用力扯下,胡乱对折撕扯成片片染了颜色的雪花。
丝毫不顾,手中沾染的猩红越来越多。
也不顾锋利的纸张边缘,在他的手掌留下数道细小的红痕。
忽然,于烬落难受地蹙了蹙眉。
鼻端嗅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随着气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股巨大的烟雾从窗边升腾而起。
他下意识认为是不是低楼层着火了,可仔细一瞧,却发现烟雾的颜色不对。
不是火灾常有的橘红色,而是泛着一股梦幻的紫。
他笑了笑,原本没有丝毫想逃跑的他,念头一转。
对这场‘火灾’的来源升起了一丝好奇。
-
于烬落再度建议道:“她看起来很冷,而我的休息室就在楼上。”
从小到大,他都不是一个多有耐性的孩子。
他的父亲像一条极有耐性的,总蛰伏在暗处,能将猎物一击必中的毒蛇。
所以在幼时,他便一直告诉自己,要学会忍耐。
久而久之,装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倒也的确养出了几分颇能唬人的温文雅致。
虽然已经临近四月,首都林塔却迎来了新一轮的‘倒春寒’,梅雨季。
鸦隐在心底不断低咒着:
‘怎么从六楼蹿出来了个人,不是说好的不对外开放吗?‘
她不知道于烬落到底听到……又或者看到了多少。
但这并不妨碍,她将配合对方把这出英雄救美的戏,不遗余力的地演下去。
从此刻开始,她不再是拯救随春生的英雄。
于烬落才是。
“你觉得呢?随同学?”
鸦隐决定将选择权,交到原书女主的手中。
虽说原本的小说剧情,或许会因为她的干涉产生了一定的变化。
但就目前来看,造成的细微影响,最多也只是推进了随春生与于烬落初次邂逅的进程。
不同于学院庆典上的‘甜食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