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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长渡_花上【完结】(121)

  “

  更蹊跷的是,以皇上的眼力,岂会看不出殿下与我父亲样貌如此相似?要么是圣心默许,要么就是皇上与我父亲都藏着秘密。”

  “而我,自幼便疑心自己的身世。明明与父亲长得那般像,父亲却待我极其刻薄。如今看来,能让两位人杰不惜以亲子为棋的局,这秘密该是何等的惊天。”

  薛召容眸色渐沉:“我母亲当年悬梁自尽的真相,想必与这些隐秘脱不了干系。殿下既想与我结盟,总该拿出些诚意,起码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如今朝堂之上风声鹤唳。皇上与我父亲之间的暗涌,迟早要见真章。若太子当真遭遇不测,这天下怕是很快就要血流成河。”

  “我虽非皇子,却也是皇族血脉。真到兵戎相见那日,要么随我父亲玉石俱焚,要么也能挣下个储君之位。”

  薛召容说到“储君”,二皇子眸色已经极其深沉,他依旧没有接话,只听薛召容继续道:“若真动起手来,殿下无母族撑腰,单枪匹马胜算并不大。殿下今日若坦诚相告,他日我或可助你在这乱局中,挣出一条生路。”

  薛召容话音落下,房间里安静好一会。

  “哈……”良久,二皇子忽然笑了声,“薛大人果然不一般,只是你猜错了一桩。”

  他仔细盯着薛召容那双眼睛,道:“你我相似,未必就是兄弟。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我所求,不过是为这天下苍生谋个太平。至于血脉,并不在乎。”

  “为天下苍生?”薛召容轻笑一声,“殿下何必与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这深宫里的每一块砖石,都浸着夺嫡者的血。你我心知肚明,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笑到最后的,从来不是什么仁善之辈。”

  “若薛廷衍当真被扶上太子之位,不如想想,是多个对手好,还是多个盟友妙?”

  很显然皇上与薛亲王各自留了后手,并且子嗣之谜或许不单单只是牵扯朝堂,也可能是私人感情,否则他的娘亲怎么会莫名其妙悬梁自尽。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父母一向恩爱有加,可是贤妃却说他娘亲并不喜欢那样的夫君和家庭。

  当初这些人的爱恨纠葛,或许才是子嗣之谜的关键。

  薛召容字字句句如刀锋剖心,二皇子面上虽波澜不惊,指节却在不经意间扣紧了茶盏。待薛召容话音落地许久,才听他道:“薛大人胆识过人,我甚为欣赏。只是这世间万事,总要先掂清自己的分量。”

  “分量?”薛召容倏然冷笑,“若非时时揣度着‘分量’二字,今日也不会来叩殿下这道门。我父亲这些年恨毒了皇上,厌极了李贵妃与三皇子,连东宫那位都逃不过他的算计。可偏偏二殿下您,就像从不在他棋枰上落子。亲王府经手的宫闱秘事车载斗量,为何独独绕开您呢?”

  “今日您尽可三缄其口,但终有一日,我会亲手掀了这场迷局。届时,您我之间,不会再是盟友,而是死敌。”

  薛召容话语字字刺骨,周身带着杀手独有的压迫,二皇子眸色幽深,沉默地凝视着他,良久未发一言。

  薛召容不欲再与他周旋,霍然起身道:“我只给你五日,殿下好好思量,想清楚了,可来寻我。”

  这一次,薛召容要抓住主动权,先发制人,即便知晓二皇子手段通天,即便明白自己如今的太师之位亦有他的推波助澜,他也不愿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

  “还有。”他冷冷瞥二皇子一眼,“不管你是谁,也不论你我之间有何恩怨,你都不要接近沈支言,也休要蛊惑她去引诱她表哥。”

  教沈支言引诱她表哥的事他都知道了?

  二皇子眼底暗潮翻涌,却哑口无言。

  狂妄,当真是狂妄至极。

  他自幼长于宫闱,见惯了阿谀奉承、战战兢兢的臣子,却从未见过薛召容这般肆无忌惮之人,不畏权势,不惧生死,甚至连那桩足以诛九族的秘辛都敢染指。

  前些日子冷宫夜闯刺客,禁军翻遍皇城却一无所获。如今想来,那人恐怕就是眼前这位胆大包天的薛召容吧。为了求证,竟敢夜探禁宫,还能全身而退,当真有能耐。

  直到薛召容离开茶馆,二皇子都未再说一句话。

  ——

  傍晚阮苓来了,她伏在案上,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茶盏,叹气道:“从前我痴恋二哥哥时,日日盼着见他一面,可十回有九回都扑个空。后来与鹤川在一起,像是打开了新天地。他待我极好,任我使小性儿也总是温言软语地哄着。”

  “我原想着,能觅得这般两情相悦的良人,已是天大的福分,连嫁衣的花样都偷偷描了好几回。可如今……”她无奈地笑了声,“他不是外出办差就是连夜当值,十天半月见不着人影。上回好不容易见上,话还没说上三句就又匆匆走了。”

  “母亲本就拘着我出门,如今更是一提亲事就沉脸。姐姐你说,我与他这姻缘莫不是又要化作镜花水月?”

  阮苓语音里透着几分委屈与不耐:“一连数日连个人影都瞧不见,这般滋味,实在磨人。若日后成了婚,他还是这般东奔西走,十天半月不着家,我断然是忍不了的。”

  她又低低叹了口气:“这段情才刚起了个头,若他连这点心思都分不出来,倒不如趁早算了。”

  阮苓性子直率,向来是爱憎分明,受不得半分冷落。她原想着,若是寻得一个可心的人,定要日日相对,耳鬓厮磨,便是腻在一处也不会厌烦。

  可偏偏鹤川是个闲不住的,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连片刻闲暇都抽不出身来见她。当初那份炽热的心意,在这漫长的等待里,渐渐凉了下来,再不见半分热乎劲儿。

  沈支言自是了解阮苓的性子,小姑娘情窦初开时患得患失也是常理,谁不盼着能得个日日相伴的如意郎君呢?只是这话她也不好劝,毕竟自己如今的境况,与她并无二致。

  阮苓攥住她的衣袖,杏眸圆睁:“姐姐难道就不觉得难捱?这才新婚燕尔,姐夫便整日不着家,你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院子,就不寂寞吗?”

  沈支言垂眸轻笑:“熬过这阵子便好了。人总有艰难的时候,若能多些体谅,反倒容易渡过难关。我知他在忙什么,也信他的为人,自然不觉得苦。”

  阮苓托着腮,眼巴巴地望着沈支言,眸中漾着艳羡的光:“姐姐这样的性子真好,叫人又羡慕又喜欢。我也想做这般有耐心的人,可偏偏,我一想到见不着他,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急得直想掉眼泪。”

  她长叹一声:“所以我这些日子总在琢磨,这段情还值不值得坚持?”

  沈支言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傻丫头,这世间哪有一帆风顺的姻缘?鹤川是个有担当的,他这般拼命,不正是想搏个前程?你细想想,他无父无母,跟着薛召容漂泊这些年,最盼的不就是成个家?可若没有立身的本事,又拿什么许你安稳?”

  “待到他日功成名就,再去府上提亲时,你爹娘自然要高看他一眼。”她将茶盏往阮苓跟前推了推,“快别说这些丧气话了,既然选了他,就该信他。若是闷得慌,随时来寻我说话便是”

  阮苓捧着茶盏,氤氲的热气熏得她鼻尖微红。虽仍惦记着鹤川,心头那股酸涩倒淡了几分。

  她又叹气道:“说来我们姐弟也是命苦,义沅姐姐说走就走,把阮玉那傻小子的魂都带去了西域。整日里茶饭不思的,前些日子哭得我实在心烦,便去揍了他一顿。”

  “我同他说,堂堂七尺男儿,不想着如何建功立业留住心上人,倒学那深闺怨妇哭哭啼啼。”阮苓说着说着自己先恼了,指尖在案几上叩得笃笃响,“如今倒好,虽是不哭了,却成日把自己关在房里。也不知是在发奋苦读,还是在生闷气。横竖我是不管他了,自己没本事留住人,怨得了谁?”

  阮苓提起自家弟弟,活像是在数落个冤家。沈支言执起团扇轻摇,温声道:“你也莫要总是这般苛责阮玉,正是因着你太过强势,反倒养得他这般性子。再说阮玉本就生得俊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说身子单薄些,却也是个翩翩佳公子。”

  “这情爱之事,原就不是谁说了算的。义沅姐姐志在四方,本就不拘于儿女情长。阮玉经此一遭,虽是痛了些,倒未必不是好事。时日久了,这伤痛自会淡去。经此一别,说不定能让他成长起来。”

  阮苓托着

  腮,指尖绕着发梢打转:“姐姐说得在理。只是这爱情,终究是叫人又甜又苦,欲罢不能。”

  她说罢,忽而话锋一转,问道:“姐姐,姐夫如今可想起些什么了?这么些时日,总该记起些零碎片段吧?”

  沈支言闻言,垂眸望着茶盏中浮沉的叶片,唇边的笑意染上几分苦涩。让一个曾与自己生死相许的夫君,转眼间将过往忘得一干二净,这份痛楚,岂是言语能道尽的?

  她虽在人前总是从容自若,可多少个深夜,独自蜷在锦被里,也是发愁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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