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货船方至此地,便遭一伙黑衣人劫持。这些人出手狠辣,招招直取人性命,其目的便是这批兵器。
薛召容调用了江砚深部下的一批兵将前来驰援,几番厮杀之后才将贼人击退。
清理战场时,他发现这些黑衣人的衣襟上都缀着虎纹纽扣,而这纽扣,竟与他先前追查的一模一样。
这批人神出鬼没,即便抓住活口也不会吐露只字片语。他很好奇,这幕后主使,到底会是谁?
正清点兵械时,忽有急报传来,说皇上宣他即刻入宫面圣。
他整装欲返京,又见一骑绝尘而来。
马上之人未及勒缰便嘶声喊道:“大人,夫人失踪了。”
失踪?
薛召容身形猛然僵住。
鹤川急声问:“怎么回事?”
信使滚鞍下马,喘着气道:“夫人是与表少爷何苏玄一同失踪的,沈大人在京城搜遍了,都没找到人。”
何苏玄?
第59章 第59章身世之谜。
薛召容这一整日都忙得脚不沾地,心中却始终惴惴不安。他原以为是为着运河遇袭一事烦忧,却不想竟是沈支言出了事。
乍闻噩耗,他脑中轰然作响,一时间浑身僵直,连呼吸都凝滞了,整个人恍恍惚惚地冲到骏马前,一个翻身跃上马背,扬鞭就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鹤川见状,匆忙将手头事务安排妥当,也策马追了上去。
待薛召容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京城,只见城门戒备森严,巡防的侍卫比平日多了数倍。他随手拽住一人询问,对方回道:“回大人,听说是哪位官家小姐和公子失踪了,正满城搜查呢。”
这话宛如一道惊雷劈在薛召容心头。他再顾不得许多,一夹马腹直奔府邸。
甫一到府门前,远远就望见宅门前人头攒动,不仅侍卫林立,沈夫人更是带着阮苓、阮玉站在阶前,个个面色惨白。
众人见薛召容策马而来,纷纷迎上前去。沈夫人双眼红肿,泪痕还未干。
阮苓更是急得跺脚,哭道:“姐夫怎的才来?姐姐她......她不见了。”
她抽抽噎噎地抹着泪:“我早说过,姐夫既与姐姐成婚,就该好生守着。如今你整日在外奔波,留姐姐一人在家,可不是要出事吗。”
薛召容强自按捺住心头翻涌的惊惶,沉声问道:“可有什么线索?她失踪前去过何处?做过什么?”
管家急忙上前禀报:“回大人,昨夜并无异样。杏儿照例在夫人房中守夜,今早却发现她被迷药放倒在地上,夫人却不见了。老奴们寻到隔壁何府,谁知何大人也失踪了。如今两家已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半点踪迹也无。”
薛召容眸光深沉,追问道:“他们二人可是同时失踪的?何大人近日可曾来过府上?”
管家抬手拭了拭额角的汗,躬身答道:“回大人,前日何大人与
何夫人曾登门拜访。当时何夫人略坐片刻便先行离去,只余何大人与夫人在房中叙话。后来何大人走后,夫人神色便有些异样,匆匆带着小厮和杏儿出了门,许久才归。”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据杏儿所言,夫人先去了沈府一趟,又去了城中一家药铺,询问了一味治燥咳的方子,却并未抓药。说来也巧,何大人近来似乎正受此症困扰,许是夫人见他咳得厉害,才特意去药铺打听......”
薛召容听罢,眸色愈冷,不禁握紧了手掌。他强压心头翻涌的怒意,又细问了些许细节,便带人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
从朱雀大街到西市巷陌,从茶楼酒肆到佛寺道观,连最偏僻的暗巷都寻遍了,却始终不见沈支言踪影。
眼见天色渐明,薛召容再也按捺不住,直接调了驻军出城搜寻。马蹄踏碎晨露,将城外十里八乡都寻了个遍,却仍是一无所获。
这一夜格外漫长,他握着缰绳的手止不住地发颤,心头仿佛压着千钧巨石。
他哑声呢喃,眼前浮现临行前她含笑的眉眼。那时她抱着他的说,待他归来,定要好生相待,再不许分离。他们还说要生个一个孩子……
孰料,他方才离府两日,她竟凭空消失了。临行前他分明在宅院四周布下重重护卫,可终究没能护住她。
而何家更是人仰马翻,阖府上下将京城翻了个遍,却始终寻不见何苏玄的踪影。
两个大活人就这样平白没了踪影,怎不叫人忧心如焚?
翌日拂晓,薛召容正欲再带人出城搜寻,忽闻宫中来旨宣他面圣。此刻他哪还有心思应对天颜?可违抗圣旨乃是死罪,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快马加鞭赶赴皇宫。
他方入殿内,便听得皇上冷声诘问:“薛爱卿该当何罪?竟敢延误面圣时辰,莫非是藐视朕躬?”
薛召容当即撩袍跪地,重重叩首:“回禀陛下,微臣发妻突遭不测,人命关天,臣不得不先行寻人。恳请皇上开恩恕罪。”
皇上眸光一沉,指尖轻叩龙案:“薛爱卿,朕召你前来是为国事,若因你延误酿成大祸,该当何罪?”
薛召容背脊挺直,沉声道:“回皇上,于臣而言,发妻性命重于泰山,便是天塌下来,臣也要先寻她。”
“好一个发妻重如泰山。”皇上冷笑一声,骤然拍案,“你身为朝廷重臣,理应以国事为先,岂可耽于儿女私情?”
薛召容眉峰骤冷:“皇上此言谬矣。若无千万小家,何来江山大家?臣的夫人,便是臣的命。若皇上别无要事,臣先行告退。”
皇上哼了一声,眼底寒意森然:“朕的旨意你也敢违抗?既召你入宫,自有比寻人更要紧的事,可是比你的夫人,重要千百倍。边关突发暴乱,烽火连天,朕命薛卿即刻启程镇守。”
去边关平乱?薛召容不可置信,但是又觉得依皇上的阴险又很合理。
只是现在,多耽搁一刻,沈支言便多一分危险,他如何能安心前去边关?
皇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语气不容置疑:“国难当前,匹夫有责。太师乃国之栋梁,理当以雷霆之势平定边患。”
薛召容眸色骤冷,沉声道:“臣身为太师,职责乃辅佐陛下理政,非统兵征战。朝中良将如云,何故偏要臣赴边关?恕臣难以从命。”
“难以从命?”皇上冷笑一声,眼底寒光乍现,“薛卿不是忘了君臣之礼?纵是太师又如何?朕今日既能赐你官袍玉带,明日亦可摘了你的乌纱帽。”
薛召容并不畏惧,因为他知道,一旦离开预示着什么,他冷声道:“回皇上,边关之行,臣断不能往,还请陛下另择良将。”
“放肆!”皇上勃然大怒,袖袍一挥,“来人!给朕拿下。”
殿外禁军闻声而动,甲胄碰撞之声骤响,转眼间便将薛召容按跪在地。
薛召容额角青筋暴起,眼中燃着怒火:“皇上此举,不过借题发挥,想要钳制于我。如今我妻子下落不明,臣只问一句,可是皇上将她关押?你给何苏玄封爵赐府,让他搬去我们隔壁住,如此明显用意,以为我会不明?”
他心急如焚,已经不管不顾了,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他的妻子更重要。
皇上缓步走近,俯身捏住他的下颌,冷笑道:“薛卿倒是机敏,可惜朕未曾见过你的妻子。你为了她,竟敢忤逆朕。”
他指尖力道渐重:“抗旨不遵,可是大罪,怎么,还想让你父亲来救你?好啊,朕倒要看看,你那所谓的父亲能有什么通天本事把你救出去。”
薛召容喉间溢出一声冷笑,皇上却已直起身,居高临下地道:“薛卿不必觉得委屈,国难当头,凡我朝臣子,皆当披甲上阵。若人人都如你这般临阵脱逃,这江山社稷,还要不要了?而朕身为一国之君,威严何在?”
“朕,最后问你一遍,边关,去还是不去?”
薛召容没有回答,他心中了然,若此时真去了边关,只怕是九死一生。届时莫说寻妻,怕是连自己性命都要折在皇上这局棋里。
他抬眸死死盯着眼前之人,眼底翻涌着血色。
“好一双眸子。”皇上忽然抚掌轻笑,“这眼神,倒与你那短命的母亲如出一辙。不过,这副倔强模样,倒是像极了你那猪狗不如的父亲。说来,你能在亲王府活到今日,也算你的本事。”
说到此,他见薛召容咬得牙龈渗血,甩袖转身,行至殿门又折返,玄色龙纹靴碾住他的袍角,怒声道:“朕倒是小瞧你了。既能查到李贵妃私通外臣,又能坐上太师之位,连太傅之女都成了你的妻子。”
“可惜啊,野路终究是野路,就算流着皇家血脉,这储君之位也轮不到你,就像你那疯狗般的父亲,永远只配在阴沟里啃食。边关的路朕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
薛昭容双目赤红,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意。他死死盯着皇帝那张令人作呕的面容,厉声质问:“沈支言是不是你绑的?是不是你掳走了我的妻子?我警告你,倘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哪怕你是九五之尊,我也定要教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