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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长渡_花上【完结】(139)

  阮苓双手叉腰,杏目圆睁,毫不退让。

  萨木俯视着她,简直要被气笑了:“小丫头片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义沅尚未出阁,他这般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呸!”阮苓火气更盛,“义沅姐姐婚嫁与否与你何干?他们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外地莽夫指手画脚。”

  外地莽夫。

  阮苓这小嘴骂起人来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她故意将萨木上下打量一番,嗤笑道:“瞧你这模样,眉毛粗得像擀面杖,鼻子高得像驼峰,嘴巴利得像弯刀,整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也好意思说我弟弟?”

  她越说越起劲,手指往萨木胸口一戳:“我们中原儿郎是没你这般魁梧,可男子汉大丈夫,难道是以个头论高下?你读过几卷书?识得几个字?可会背《关雎》?可知《论语》?要不要现在给你支个桌案考校考校?”

  阮苓虽平日里总爱打压阮玉,但那也仅限于只有她能打压,若是外人敢欺负他,她自然是不干的。她虽然身材娇小,但是胆子却大,此刻仰着小脸,瞪着萨木,骂得他哑口无言。

  “怎么?”阮苓见他不语,笑了一声,“生得这般高大,却只会耍刀弄枪?连《关雎》都背不出半句?”

  萨木在北境长大,虽识得几个字,却未曾精读诗书。被阮苓这般咄咄逼问,一时语塞。

  他身后的几个弟兄见状,顿时恼羞成怒,其中一人愤然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中原女子,既然瞧不上我们北境儿郎,那这差事便让你们这些小白脸来做罢。”

  他说罢,拽着萨木就要往外走,江义沅见状一把抓住萨木:“谁准你们走了?”

  江义沅现在是这里的统领,说话从来无人反抗,不想今日几人竟莫名正吵起来,还打算撂挑子不干。

  萨木垂眸看了看她抓自己的手,憋了好一会,重重叹了口气:“好,不走。”

  他说不走,其他人也没走。

  阮苓冲他狠狠剜了一眼,也没再说话。

  为了避免再次争吵,江义沅便安排了个差事将萨木等人支出去,然后与父兄等人开始细细商议西域局势。

  如今西域虽暂时安稳,但先前集结的大军已折损过半。他们早前发现的兵器全都暗藏机关,已然无用,若想再次杀回皇城,必须从长计议。

  这一议便是整整一个下午,直至暮色四合才堪堪商定。

  晚膳过后,阮玉终是寻到机会与江义沅独处。

  帐外篝火熊熊,西域的将士们正围着火堆载歌载舞,这是他们最爱的消遣。

  阮玉与江义沅并肩坐在沙丘之上,远处篝火映天,欢歌笑语随风飘来。火光映照下,江义沅的轮廓愈发清晰,西域的风将她的发丝吹得飞扬,眉宇间褪去了往日的娇柔,增添了几分坚毅与疏阔。

  阮玉静静凝视着她,良久才轻声问道:“义沅姐姐,这些日子,你可曾想过我?”

  江义沅转头看他,半年不见,见他仍是记忆中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不由莞尔:“自然是想过的。记得在京城时,我们常一同用膳、逛集市、骑马泛舟......如今到了西域,虽别有一番风味,但是终日忙于军务,倒无暇细细体味这异域风情了。”

  她望着跳动的篝火,轻叹一声:“都怪我疏忽。若当时能察觉那批兵器的蹊跷,如今或许早已攻破皇城。京城终究是我们的根,这些时日,我总盼着天下太平,能重回故土。”

  她这声叹息带着许多懊悔。

  阮玉心头酸涩,悄悄挪近了些,手指几番抬起又落下,安慰道:“姐姐已经很厉害了,没必要自责,相信终有一日我们会回去的。”

  他看着她,很认真地道:“其实......弟弟有许多话想同你说,只是不知此刻是否妥当。”

  憋了多年的情意,他想与她诉说。

  然

  而,江义沅转眸看他,火光在那双明澈的眼中摇曳,她回道:“此番兵败,我需得静心重整旗鼓,并不想谈论其他。”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阮玉闻言,眸中黯了黯,沉默半晌问道:“那个萨木......与姐姐很熟吗?”

  江义沅回道:“还好,那狼崽子初来时桀骜不驯,整日与我叫板,后来被我打得心服口服,现在倒也乖觉,差遣起来也顺手。就是总爱跟前跟后的,活像条尾巴。”

  说到这里,她轻笑一声:“不过这人很有趣。不仅武艺高强,还非常会说笑话逗闷子,总能三言两语化解人的情绪。懂得审时度势,又有细心的一面,上战场时,还总是冲在最前头。”

  江义沅说起萨木时,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连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阮玉静静望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心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浸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发闷。

  夜风愈发凛冽,刮得这位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公子面颊生疼。过了许久,他又问道:“义沅姐姐,你喜欢怎样的男子?若有一日要成家,希望夫君是何模样?”

  以前他问过很多次,她一直都说没考虑过。

  而今她却回道:“起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郎,聪慧果敢,让我打心底里钦佩。”

  顶天立地,聪慧果敢,打心底里钦佩。

  每一样他好像都不太符合,尤其最后一样。他明明只比义沅姐姐小两岁,却好像有着千差万别的区别。

  篝火噼啪作响,衬得他的沉默愈发明显。

  江义沅侧首看他,轻声道:“阮玉,你应该明白,这世间有千万种活法。有人求伉俪情深,也有人醉心山河万里。纵使寻不到意中人,若能遇上值得倾注心血的事,也是极好的。”

  夜风卷着火星升腾,她的语气很是沉稳:“既来人间走一遭,总要抓住些什么。除了爱情,亲情、友情、抱负,总有一样,能让你觉得此生值得。”

  “你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年少时总易为眼前繁花迷了眼,可花开花落自有其时。我们该做的是循着四季更迭,赏遍年年新蕊,而非困守一隅。”

  阮玉凝视着明明灭灭的火光,许久才哑声道:“姐姐,我会成为更好的人。到那时,但愿还能与你这般并肩而坐。”

  “会的。”

  夜风掠过沙丘,江义沅起身掸了掸衣摆:“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改日聊。”

  阮玉也跟着起来,他把她送到路口,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这才慢慢转身往回走。

  西域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横在沙地上。

  江义沅今日原是十分欢喜的。父亲兄长远道而来,一众挚友亦相伴在侧,本该是团圆和乐的光景。可那战事失利的阴云始终萦绕心头,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本欲往义堂处置些庶务,方行至半途,却在转角处被一道黑影截住了去路。

  沙石砌就的墙垣下,萨木正倚壁而立。昏黄的灯光拖着他的身影投在青砖地上,显出几分孤寂,又透着说不出的压抑。

  他看到她,缓缓直起身子。

  “有事?”姜艺媛脚步一顿,“这般时辰还未歇息?”

  萨木没做声,动身走近她,垂眸看了她片刻,倏然抽出腰间佩剑,沉声道:“睡不着,来找你打架。”

  打架……

  江义沅自打上回将他制服后,二人已许久未曾交手,此刻见他突然邀战,不禁皱起眉头。

  她侧身避开剑锋:“今日不便。父兄都在,我不想让他们忧心。况且,我还有要事待办。”

  她不肯,萨木也不依,手腕一翻,剑锋瞬时破空而来。江义沅侧身避过,冷声道:“你当真要逼我出手?我现在心情不好,若再相逼,休怪我手下无情。”

  “巧了。”萨木冷笑一声,剑势愈发凌厉,“我今日心情也不好,且看看是谁手下无情。”

  他话音未落,又是几记杀招逼来。

  江义沅连退三步,终是忍无可忍,抽出腰间长鞭,挟着破空之声横扫而去。萨木亦不示弱,刀光如雪,招招直取要害。

  二人你来我往,转眼过了十余招,战至酣处,江义沅忽然反手抽出腰间匕首,寒芒乍现之际,萨木却抢先一步劈手夺刃,顺势将她肩头一按。

  江义沅踉跄后退数步,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石墙。

  “放开!”她咬牙挣扎,眼中怒火灼灼,“早说过,我心情不好,你偏要惹我。”

  萨木将人抵在墙上,垂眸望着眼前的人儿,半年多的相伴已让他再也无法忽视这张脸,以及那双可坚毅又可温柔的眼眸。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俯身凑近了她一些,情绪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她感受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挣扎几下,结果越是挣扎,他将她的身子抵得越紧。

  双方僵持许久,萨木又逼近她几分,望着她倔强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不许与他好。”

  不许与他好。

  简短的几个字,让奇妙的气氛变得更加浓重。

  摇曳的灯火映在江义沅脸上,她仰头与他对视,眼中怒意渐渐化作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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