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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长渡_花上【完结】(31)

  他略一沉吟,试探道:“可是江义沅姑娘送的?”

  临行西域前,他曾听父亲提及,正与将军府商议联姻之事。

  薛召容神色未变,只摇了摇头,却不肯透露是谁。

  薛廷衍愈发好奇,忍不住追问:“莫非是太傅府的沈姑娘?”

  薛廷衍向来通晓朝中局势,自然清楚亲王府若要联姻,论门第、论年岁,唯有将军府与太傅府最为相配。既非将军府,那便只剩太傅府了。

  太傅府的沈之言他是见过的。那姑娘生得清丽脱俗,才情在世家贵女中亦是拔尖的。虽是个出挑的,可不知为何,那姑娘眉宇间总凝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愁绪,叫人瞧着既心生怜惜,又不敢轻易靠近。

  薛召容盯着跃动的火苗,只淡淡应了声:“是她送的。”

  还真是她送的。

  薛廷衍暗自诧异,他原想着依薛召容的性子,若要娶亲,定该寻个伶俐活泼的来配,没成想竟对沈之言那样我见犹怜的姑娘动了心。

  “你们定亲了?”薛廷衍问他。

  “没有。”薛召容拨弄着火堆,“父亲说过几日带我去提亲。”

  薛廷衍问他:“你觉得那姑娘如何?”

  薛召容没做声。

  薛廷衍:“我瞧着那姑娘性子是软了些,不过这样的倒也省心,至少好掌控些。”

  掌控?

  薛召容瞥他一眼,目光里恨不得带着刀。

  薛廷衍见他又冷了下来,好似故意地道:“只是,我听说她与表兄颇为亲近。前些日子我与她表兄何苏玄吃茶时,席间有人打趣他们两情相悦,说那小姑娘满眼里都是他,他听后只是笑笑,好似默认了。”

  薛召容看着这个一同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兄长,觉得他这个人坏得很,并且从小就坏,还嫉妒心极强。

  他眸色一沉,冷笑一声,接着指节微动,一枚柳叶镖倏地钉在薛廷衍身后的树干上,入木三分。

  “有这闲工夫嚼舌根,不如多练练身手。”薛召容起身掸了掸衣摆,声音淬着寒意,“下次再遇到危险,别让我救你。”

  薛廷衍被突如其来的飞镖惊得身形一僵,待回过神来,只见薛召容已朝马车走去。他喉结滚动,冲着背影喊了句:“今日多谢你救我。”

  薛召容脚步未停,懒得理他,倒是马车里的鹤川骂了一句:“狗东西。”

  ——

  沈支言怎么也没有想到,薛亲王竟然将两个儿子都带了来。

  她在屋中来回踱步,指尖不自觉地绞着帕子,心口像揣了只活蹦的兔子。

  这时嬷嬷捧着件海棠粉的织金襦裙进来,满脸堆笑道:“小姐,快些把这件衣服换上。”

  沈支言望着她手中的锦衣,疑惑地拧起秀眉。

  嬷嬷抖开衣裳道:“夫人说了,小姐穿这海棠粉最是好看,衬得肤若凝脂,楚楚可人。待会再让杏儿给您梳个好看的发型,也把鎏金步摇簪上,一定美极了。”

  杏儿听闻这话,与沈支言互望一眼

  ,小声问道:“嬷嬷,亲王府的人来作甚?怎的还要小姐去见客?”

  嬷嬷边理着裙裾边笑道:“听说是王爷感念这些年咱们老爷在朝中多有照拂,一直想登门致谢,恰又听闻小姐前些日子受了伤,这才特意带着两位公子过府探望。估计还要在府上用饭,这等尊贵的客人,咱们可得好好装扮,别失了礼数。”

  原来不是提亲的,沈支言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嬷嬷手脚麻利地替她换上衣裳,杏儿灵巧的手指在她青丝间穿梭,不多时便绾出个端庄的发髻。

  沈支言收拾妥当后便去了前堂,她甫一踏入厅门,便觉数道目光投来,抬眸望去,恰与坐在下首的薛召容四目相对。

  薛召容看到她,原本冷峻的眉眼似有松动,却在视线相接的瞬间又绷紧了轮廓。

  沈之言垂下眼帘,走上前行礼道:“小女见过王爷,问两位公子安。”

  薛亲王应声道:“沈姑娘不必多礼,快坐。”

  沈之言起身落座,思绪万千。

  她对这位薛亲王倒是熟悉。前世里,这人曾是她公公。未出阁时只听闻他治家严明、雷厉风行,待真嫁入王府才知晓,那何止是严厉,简直如同阎罗殿里爬出来的煞神。

  府中一应事务皆要按他的规矩来,就连已成婚的薛召容亦不得半分自在,难怪薛召容总是活得那般压抑。

  薛亲王生得甚是英挺,剑眉星目间依稀可见当年风采。据说他年轻时金戈铁马,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乃是皇族子弟中最出众的一个。正因如此,当年才能娶到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也就是薛召容的母亲。

  此刻他端坐主位,玄色蟒袍衬得肩宽腰窄,虽已年过不惑,通身的威仪却比年轻时更甚。

  他身量极高,总是不怒自威,教人不敢直视,只听他沉声道:“听闻沈姑娘伤势严重,不知时下如何了?”

  沈支言回道:“回王爷,好多了。”

  父亲沈贵临笑着接话:“王爷亲自登门,实在荣幸。小女的伤已无大碍,反倒要多谢薛二公子当日相救之恩。听闻二公子那日也伤得不轻,不知可好些了?”

  薛召容原本正望着沈支言出神,闻言方才回神,拱手道:“多谢伯父挂怀,伤势已无碍了。”

  沈支言闻言抬眼望去,却皱起了眉头,他嘴上说着已无碍,可苍白的面色分明透着虚弱。从脖颈到腕间,隐约可见狰狞伤痕,像是新添的伤叠着旧疤,整个人如同刚从修罗场里爬出来一般,哪里无大碍了。

  不知他这些日子又经历了什么,竟落得这般模样。

  她正暗自揪心,忽听薛廷衍起身向父亲作揖:“听闻前些时日沈大公子一家突然离奇失踪,不知如今可安好?”

  沈贵临回道:“多谢薛公子挂念,已无大碍,擒住了几个贼人,正在审问。只是府上三个儿子本该在此迎客,偏生都有要务在身,实在抱歉。不过我已差人去唤,想必很快就回来了。”

  薛廷衍微微颔首,温声道:“看来此事并非偶然。从沈大公子遇险到沈姑娘受伤,怕是一连串的算计。回京后我已派人去东街查探,希望能寻得些线索。日后府上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伯父尽管吩咐,小侄定当尽力。”

  薛廷衍说话时总是眉眼含笑,虽是天潢贵胄,却无半分倨傲之态。言辞恳切,举止得体,教人如沐春风。

  沈贵临对他颇为欣赏,也喜欢他的谈吐,笑回道:“薛公子有心了。此事确实蹊跷,改日老朽定当登门细说。”

  薛廷衍目光突然转向沈之言:“听闻那日东街刺客来势汹汹,沈姑娘能挺过来,实在令人钦佩。”

  沈支言抬眸看他,前世在王府时,她与这位薛大公子虽不算熟稔,却也打过不少次照面。

  他待人接物滴水不漏,处处妥帖,可不知为何,她始终不太喜欢他。或许是因为薛召容总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又或许是他那看似温和的笑意背后,总让她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唇角微扬,轻声道:“若非薛二公子及时相救,我与义沅姐姐怕是早已命丧黄泉。”

  她说着,目光不自觉瞥向薛召容:“二公子英勇果敢,武艺高强,甘愿以身犯险相救,实在令人心生敬服。”

  她字字诚恳。

  薛廷衍没料到她会这般夸赞薛召容,眉梢微挑,侧目瞥向自家弟弟。却见薛召容自始至终目光都凝在沈支言身上,半分不曾移开。他忽而轻笑:“听闻沈姑娘还赠了召容一串佛檀木手串,看来二位倒是投缘。”

  手串?他竟知晓她送了薛召容手串,还在众人面前提及?可她不愿在此谈论这些私密之事,只垂眸道:“二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那手串不过是个辟邪的小物件,盼能稍慰公子心神。”

  “确是个好东西。”薛廷衍应了声,他原以为这沈家姑娘是个怯懦寡言的,见了生人定会躲躲闪闪,没想到言谈间竟这般伶俐周全。他不由笑道:“沈姑娘有情有义,倒与我这弟弟脾性相合,难怪投缘。”

  话题都扯到投缘这份上了,薛亲王终是坐不住了,对沈贵临道:“本王这两个儿子都已到了议亲的年纪,只可惜他们自幼丧母,这婚事少不得要本王多费心。放眼京中适龄的世家贵女,也就那么几位。本王早就听闻沈姑娘德才兼备,贤淑过人,如今看来确实名不虚传,与我儿也十分相配。”

  名不虚传……

  与他儿相配……

  薛亲王这话都说出来了。

  他这般暗示,在座众人哪有不明白的?

  父亲沈贵临愣了愣,刚要接话,却听娘亲苏冉抢先笑道:“王爷谬赞了。这丫头年纪尚小,许多事还需好生教导。近日正请了位先生来教她诗书礼仪。终究是心性未定,总要再磨炼两年,方能养出个沉稳性子来。”

  磨炼两年,意思是还不想成婚。

  此话一出,厅内霎时静了下来。

  苏冉这番话,已是婉言回绝了结亲之意。沈之言心头一暖,悄悄望向母亲,正对上娘亲安抚的目光,果然有母亲在,便有人为她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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