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春长渡_花上【完结】(41)

  他见她又在躲避,固执地捏起她的着下巴强行抬起脸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那目光太过灼人,烫得她眼尾泛起泪光,连挣扎都忘了。

  他指尖的力道与前世如出一辙,掐得她下颌生疼。可那双眼里的情绪却比从前复杂得多,除了熟悉的偏执,还浸着化不开的痛楚。

  “薛公子......”她蹙着眉轻颤,“松手,你弄疼我了。”

  薛公子。

  又是这般疏离的称呼。

  前世从洞房花烛到血溅刑场,她不是冷冰冰地唤他“薛公子”,便是连名带姓地喊“薛召容”,从未软软地称过一声“夫君”。

  此刻两人呼吸相闻,却仍似隔着一道跨不过

  的鸿沟。

  原来即便重活一世,她待自己依旧分毫未变。那这些时日的温言软语,莫非只因今生他们尚无夫妻之名?

  可为何......为何她偏偏又要嫁与薛廷衍?

  这念头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他再难自持,猛地攥住她纤细的手臂往怀里带。

  她却似惊弓之鸟,抬手便将他推开。这一推彻底击碎了他残存的理智,他蓦地上前将人牢牢锁进怀中,逼得她踉跄后退,最后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放......”她慌乱地抵住他的胸膛,却被他一把抓住手,强行按在他的心口上。

  那里跳得又急又重,震得她掌心发麻。

  他俯身逼近,呼吸灼热地扑在她面上。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她被迫望进那双翻涌着痛楚与执念的眼睛里,只见他眼眶越来越红,喘息愈来愈重,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她挣了几回都没能脱身。

  他禁锢着她的下巴就要俯身亲上去,却猝不及防地被她踢了一脚。他闷哼一声,僵在原地。

  “薛召容......”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放开我。”

  这句话如一盆冷水浇下,他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戾气,缓缓松开钳制。

  不能吓着她。

  来时的路上,他只想确认她安好。可此刻人在眼前,那股想要占有的执念却比前世更甚。方才那一瞬,他几乎又要重蹈覆辙,就像从前那般,得不到便硬抢。

  他后退半步,指节捏得发白。是该好好想想,这一世究竟该如何待她。

  曾经,多半源于那桩强求的婚事。若当初能好好相识,慢慢相知,或许结局便不会那般惨烈。

  此刻她眼中还噙着未散的惊惶,下巴被自己捏得泛白,他终是冷静了下来。

  他喉结滚动几下,直起身来,伸手虚扶了她一把:“对不起,方才唐突了。近日......我脑子有点问题。”

  他不打算与她言明重生的事,因为这一世,他想要换个法子把她留在身边。

  既她也不愿相认,那便当作初相识罢。

  他这般突然的转变,反倒让沈支言怔住了,她望着他苍白的面容,心头没来由地一软,脱口道:“你......先坐下歇会儿。”

  他此刻的模样实在骇人,衣衫湿透,血迹斑斑,脖颈处的伤口狰狞可怖,手腕上布满淤青,额间缠着的绷带也渗出血色。唇上更是半点血色也无,整个人摇摇欲坠,却还强撑着在这发疯。

  他依言坐下,这才发觉指尖都在发颤。许是失血过多,又淋了雨,周身寒意刺骨,连带着神思都有些恍惚。他垂眸望着案上跳动的烛火,忽听得一声极轻的叹息。

  抬眼时,正撞见她慌忙别过脸去,可那泛红的眼尾却骗不了人。

  他抬手欲按太阳穴,却牵动内伤,猛地咳出几口鲜血。她再顾不得其他,疾步上前扶住他,手中绢帕下意识去拭他唇边血迹。

  指尖碰到他冰凉的皮肤时,她才惊觉失态。可看着他满身的伤,心头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这满身的伤究竟怎么来的?你就不能爱惜些自己吗?”

  从来都是如此,他什么时候能够先学会爱自己?

  他听闻这话却低低笑了,尽管那笑容里浸着苦涩,可眼里却又亮了。

  她到底还是在意他的。

  “不妨事。”他低声道,“去西域时打斗伤的,不过皮肉伤罢了。”

  说起西域,沈支言皱起眉头,半月前父亲曾提起,说薛召容突然请命西行,连两家议好的婚事都推了。当时她对着铜镜发呆了好久,心里空落落的,却说不上为何。

  看来是在西域伤的,既然伤了,为何不好好留在家里养伤,来到这里发疯。

  她轻叹口气,正要起身唤医师,却被他一把抓住手。

  “与薛廷衍订婚,可是你自愿的?”他突然问她。

  这一问,她这才惊觉自己如今的身份,连忙要抽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她别过脸道:“我早就说过,不愿与任何人成婚。”

  她不愿意。

  果然还是被逼迫的。

  两人僵持间,沈支言疑惑地思忖着。方才那番疯魔模样,确实像极了记得前尘往事的。可转眼又恢复如常,客客气气唤她“沈姑娘”,倒真像是得了癔症,分不清今夕何夕。

  正想着,忽见他的身子晃了晃,有些难撑,可指腹在她腕间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像是舍不得放开似的。

  她往外抽手,他察觉她探究的目光,终是松开了她。

  他嗓音沙哑的很:“我近来伤病缠身,时常恍惚,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他又说客气的话,听起来那么别扭。

  她无声叹了口气道:“你且坐着,我去唤医师来。”

  “别去。”他又抓住她的衣袖,眼底泛着血丝,“就这样陪我一会。浑身疼得厉害,只想与你安静坐一会。”

  他怕她一走,这场重逢如梦般成了镜花水月。

  可他伤势沉重,她心中焦急,劝道:“你伤得这样重,好歹让大夫瞧一瞧。这般不顾惜自己身子,若是有什么闪失,这一生岂不就此蹉跎?起码,对自己好一些。”

  前世她就总对他说这样的话,每每见他强撑,便觉心头刺痛。如今见他仍是这般倔强,既心疼又生气。

  他听着这关心的话,却笑了声。

  “别笑了。”她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请大夫来。”

  她匆匆起身,出门吩咐人速去请大夫,又命管家往二哥处取一套干净的衣衫来。

  雨势渐歇,夜色将尽,天边已透出一线微光。沈贵临与夫人在廊下徘徊,面上忧色难掩,眉头紧锁,低声道:“这薛二公子行事着实古怪,深更半夜带着一身伤闯进来,实在教人放心不下。”

  见沈支言出来,他连忙上前问道:“他寻你究竟有何要事?这般模样,着实骇人。”

  沈支言温声安抚:“父亲、母亲不必忧心,他只是伤势过重,神思恍惚,并非有意惊扰。”

  一旁的鹤川叹息一声,接话道:“确实如此。在西域时,那首领狠辣,接连三拳重击公子头部,当时便七窍流血,昏迷不醒。醒来后便时常胡言乱语,神志不清,怕是伤了根本。”

  “我家公子实在命苦,上回赴西域是为救大公子,险些丧命,此番又为替他铲除祸患,落得这般重伤,当真是九死一生。”

  沈夫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轻抚心口道:“这薛二公子当真可怜见的,王爷怎就偏叫他去做这般凶险的事?都是亲王府的公子,哪个不是爹娘的心头肉?”

  鹤川摇头苦笑:“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知晓。只晓得公子自小活在大公子的阴影下,从未得过王爷半分疼爱。能平安活到今日,已是艰难。”

  沈贵临与夫人相视叹息。

  沈支言不想让他们忧心,便道:“父亲母亲先回去歇着罢,他这边已无大碍,待大夫包扎妥当,我便让人送他回去。”

  夫妻二人哪里放心得下?沈贵临摆手道:“无妨,待他包扎完,我们与他说说话,看他可有什么要说的。”

  薛召容本就伤势沉重,又经雨水一激,此刻面色苍白如纸,连唇色都失了血色。大夫仔细诊治后,替他换上干净衣衫,又命人煎了汤药服下。待药碗见底,窗外已透出朦胧晨光。

  沈贵临见他仍坐着不打算走,不由劝道:“天将破晓,二公子伤势不轻,不如早些回府将养。”

  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薛召容却微微摇头:“多谢伯父关怀,晚辈不碍事,在此小憩片刻便好。”

  这意思,是不打算走。

  沈贵临暗自皱眉,正欲再劝,却听夫人温声道:“我瞧公子伤得实在厉害,不如就在客房歇下罢。”

  沈贵临不愿意,欲开口阻拦,却见薛召容已颔首道:“多谢夫人体恤,随意安置一处客房即可。”

  他果真要赖着不走了。

  沈贵临心中叹息,若留他过夜的消息传出去,定会惹来闲言碎语。可眼下夫人已发了话,对方又执意留下,他只得吩咐下人把客房收拾出来,又给他备上热茶和点心。

  鹤川搀扶着薛

  召容往客房去,沈支言目送他们离开,这才转身回房间。然而躺在榻上,却是辗转难眠。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天作之合 甜宠文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先婚后爱  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