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来晚一步。”
忽然，身后多了一道白衣身影。
那人踩着轻快的步子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姐。”
戚逐面色微白：“我，我害死了师父……”
望着玄灵子了无生机的身体，鸾姜提了下唇角：“你可别把我当傻子忽悠，师父身上的伤明明是魔气所致，跟你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因为我，师父还，还好好的……”
“若不是因为你，师父会更早出来。”
“……师、师姐？”
“从那则预言里，师父就知道自己是要死在你前头的，躲着不见并不是逃避，而是为了天下大局准备替你抵命。”
白衣女子将她审讯时的巧舌如簧用到了这里，把一个人的被害放大到为了生灵的大格局上，似乎这样，就能减轻许多她离去带来的苦楚，能给予内心安慰。
戚逐也差点被她忽悠过去了——可眼眸微闪，他嘴角牵起一个苦笑：“师姐，不必了。”
是他太没有用，是他太心软，是他看在同门的面子上没有防备，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披着同门师兄弟外衣的不止有一片赤诚热心的勇士，还有狼子野心的废物。
他们靠不了自己翻身，就总等着奇迹出现——然后竭尽所能地吸血，借此让自己更强大。
白衣女子歪着脑袋看他几秒，上前一步将他从地上轻而易举扯起来：“走，找杨曼算个账～”
——其实不是她有力气，而是戚逐沉浸在某种阴暗情绪中也不忘顺着她的力气，没让她只扯起一个衣服的边角处。
她不说信不信的话，光是这个态度就已经表明她的立场。
“师姐！不……”
鸾姜却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这人微凉的脸蛋拉到自己跟前来。
“师姐想看看，是不是真有人敢不要命了在师姐面前说谎话呢。”
一个是不想拒绝的师姐的接触，一个是他怕自己一个人呆在师父尸体面前。
“可是师父……”
话音刚落。
白衣女子便抬手丢了什么东西到玄灵子尸身之上——
戚逐瞳孔一缩，惊道：“师姐不要！”
可惜那东西反应极快，几乎是一触碰到师父的肉身，就带着她灰飞烟灭。
“……”
小师弟徒劳地伸出手，只抓到一点飞到空中的沙。
对比他的惨烈，白衣女子却轻松许多，她道：“魔王能找到这里来，自然也能挖出师父的尸身糟践，不如什么也不留。”
“师姐对师父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我必须痛哭流涕才能算有感情吗？不如快些找杨曼算账，把该你得的……”
“不必了！”戚逐猛地甩开鸾姜的手，重复了一遍，“不必了。”
“我的事情不必劳烦师姐操心了，师姐还是去过自己的日子，免得也像师父一样被我拖累吧。”
白衣女子只是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戚逐却深呼吸了好大一口气，似乎刚刚的言论令他喘不上来气——他僵硬着身体转过身，背对着师姐下山，离她越来越远。
*
在他身后，鸾姜抬手一挥。
玄灵子的尸身仍旧在巨石旁边，没有变化。
她摸着下巴：【只是一个普通的障眼法而已呀～这都看不出来耶，难道我的修为精进到这种地步啦？】
系统：【……戚逐有点崩溃，你不是来哄他的吗？？】宿主明知是因为戚逐现在没心思去计较真不真假不假的事儿。
鸾姜笑笑不说话。
她是出来刷‘厌恶值’的——刚刚的扮演连她自己都要厌恶上自己了呢。
而且有了她与杨曼这个靶子，想必戚逐也不会让自己继续沉溺在失去师父的痛苦中。
最重要的是。
她把法宝丢到了戚逐的储物囊里，他马上就可以看见啦。
毛茸茸的小狐狸，不比柔柔软软的女人治愈多了？从此他们相依为命，她继续去做任务，岂不是两全其美？
系统：【6】
虽然是哄，但不是亲自来哄，也不是把所谓的好感度加到她自己身上。
宿主真的有那么迫不及待离开吗……
第270章 身娇体软小炮灰10
*几个月后*
“诶姜小姐，您看那边那个姑娘怎么样？”女魔嘿嘿笑着，“带回去给易昭，他几百年不开一次荤，简直世间罕见！”
人间的昼夜并未改变，象征着光明圣洁的太阳仍是在天上挂着，金灿灿的光辉照耀大地。
只是街上不再是一片繁荣的景象，到处有披着黑袍的魔鬼游荡，发出饥饿的低吼声、咆哮声，又在情绪极其不稳定之下大打出手，将本就凌乱的街道弄得连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系统：【这个女魔真有眼光，她指的人正好是女主第一世，轻若。】
易昭是魔王手底下十大魔将之一，据说有龙族血统，平日里独来独往不跟任何魔亲近，大家也不怎么敢惹他。
在大部分魔都喜欢找年轻漂亮的姑娘或公子厮混的年代，易昭就是个异类。
女魔托鸾姜的福有幸跟这位魔将说过几次话，一来二去总觉得自己跟人家熟了，想给易昭介绍好一点的女孩子，让他尝尝所谓‘极致的快乐’。
“小甜想把人家拐到魔界去么～”
白衣女子懒懒靠在一堵墙边，细长的手指在唇边晃了晃，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她眸子漫不经心落在那边的少女身上——小哑女的长相连清秀都算不上，太过粗糙了，再加上不曾打扮，丢在人群中一秒就能不见。
会让人觉得配不上‘轻若’这样好听的名字。
“是啊，正好易昭也不会哄女孩子，这哑巴与他相配得很呢！”女魔振振有词，“我帮她打扮打扮，怎么着也能入眼了。”
系统：【这一世的轻若如果不出意外，会因保护家人而被魔人杀死，只活到了十七岁。】
既然是下凡历劫，女主这几世都不会好过。
第一世被亲情牵累，第二世被友情背叛，第三世被爱情所困，等回了九重天上，又要与男主续写前世情缘。
仙界里的主神总觉得与人要彻底分开来，所以规定了很多逆反人性的东西——比如不准谈情说爱，不准对凡人出手相助，不准跟下界有牵扯。
每次仙人历劫，要么升职要么贬下去，像是一种考验。
女主按理说是犯了戒的，但有男主罩着，最终非但没有受到惩罚，还直接改了天条。
“见过姜大人。”
有几个低等魔族夹着黑袍慢吞吞挪过来，浓绿色的眼睛在那张姣好的脸上停留几秒便快速挪开，恭敬着问：“是魔王大人又有新的任务吗？我们几个可否为您效犬马之劳？”
女魔翻了个白眼，懒得看这些魔对鸾姜卑躬屈膝的样子，对她使了个眼色，直接朝着小哑巴的方向去了。
“唔，还真有。”
白衣女子轻声说着，她站直了身体，含笑的眼眸在眼前这几张满是期待的面上扫了一圈。
“见过五阳门的弟子嘛？”
有两个魔面带颓丧地摇摇头。
另外一个魔皱着脸想了想，眼睛一亮：“有，有！是不是穿着蓝白相间的长衫，腰间戴着青绿令牌上面刻着阳字？！”
鸾姜多看了他两眼，他便挺直了胸膛，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我见过的，那一行有好些人，朝着昆仑山的方向去了，像是要找什么石头。”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个头矮一点的魔说，“他们修为不低，我见打不过，就没动那个女人的心思。”
“哦哦你说那个女人！我也记起来了！长得是真好看啊，听说还是啥掌门之女……”
“疯了吧，不是在落青岛上呆了的么？这有什么好玩的，没见识。”
“你懂个屁啊！那人家被睡了那么多次还长得如花似玉，那是一般人吗！”
“你……”
“诶，人呢？！”
等到一开始说话的那个魔定睛一看，那一袭白衣的女子竟然无声无息消失了！
顿时，几个魔你推我我推你，互相责怪着错过了这次能在大人面前露面的好机会——
*
系统：【昆仑山上不是没有补天灵石了吗？杨曼在做什么？】
鸾姜：【等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啦～】
她正以极快的速度朝那边飞去——
系统：【好吧，不过女主要是真跟着女魔回了魔界，那她这一世的劫就渡失败了。】
女主光环的能量也会减弱，重回九重天后会修为大减。
“……”
突然，凭空出现一个黑色身影挡在白衣女子面前。
他手中提着一把遍体血红的巨剑，面无表情地盯着鸾姜的眼——他的额头上有截手指那么长的一对犄角，身穿黑色战甲，在阳光下泛着泠泠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