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物的牙齿?!
冬晴被自己的猜测唬得咽了咽口水,一边问“里面是什么”,一边伸手扯松布袋上的束绳,小心地把手伸进去。
指尖触碰到冰凉圆润的触感,是很多只比拇指大一些的小物件。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又觉得不太可能,皱着眉,抓了一小把,将手撤出布袋。
在眼前摊开手,躺在冬晴掌心里的,赫然是五颗聚在一起的,黑色五子棋。
那棋子比冬晴从前见过的所有都更加漂亮,它们是晶莹剔透的,像珠宝艺术品。
只不过大小形状有些参差不一,有的更为圆润,有的不够饱满。
心跳声如雷贯耳,冬晴头脑发懵,已经无法思考。
她小心地把几颗黑棋搁在桌面上,伸手去开另一个布袋,从里面拿出一粒来。
果见是一颗透亮的白棋。
真的是五子棋?这个世界不是没有这种东西吗?他从哪弄来的?
“还有这个。”赫尔曼想起什么,从衣服内夹层里取出一张折叠着的皮革布料,递到冬晴面前。
冬晴已经猜到那是什么了,她提过的,布质的棋盘。
她小心地将厚实的布料展开,看清上面图案的一刹那,竟然从震惊中抽离,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不知是因为没有趁手的工具来画直线,还是受她从前那些丑棋盘的影响,让赫尔曼以为棋盘原本就是那个样子。
反正,眼前这张质感上佳的棋布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棋格。
嘴角扬得都发酸了,冬晴还是没能从那种堪称震撼的感动中缓过神来,她抬眼盯着赫尔曼,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做的这些?”
赫尔曼抬手揉了揉后颈,声音依旧低沉,轻描淡写地陈述:“走之前问高层要了两块玉石,路上打磨的,棋盘是一只污染失控的野兽的皮毛。”
冬晴静静脑补了一番,赫尔曼白天在奇形怪状的污染物中大开杀戒,晚上还要待在帐篷里废寝忘食地磨石头、画格子的场面。
真是意外的……很有反差萌。
“谢谢你!”冬晴认真地看着赫尔曼,无比郑重地和他道谢,小声呢喃,“这个世界的五子棋应该就算我和你一起发明的了。”
虽然“谢谢你”这三个字和他所做的事情比起来,显得太单薄,但眼下冬晴不知道还能怎么表达她的感谢。
她看着赫尔曼疲态的脸,关切道:“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有去找时诺向导净化吗?怎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赫尔曼想起他和冬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猜测她原本想说的应该是:看起来污染很严重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哪个问题,只道:“我去训练了。”
训练?这个状态还去训练?!
感觉会比突然出现的暴走大王八还恐怖吧?!
这绝对不行啊……
为了训练场其他哨兵的身心健康着想,冬晴赶忙叫住他,不确定道:
“你现在这样不能训练啊,要不然,你现在我这里休息一会?那边那个沙发还挺大的,你可以睡一觉,正好时诺向导的办公室就在旁边,睡醒了再去净化……”
她越说越没底气,声音渐渐弱下去。
在她反悔之前,赫尔曼抢先问道:“不打扰你吗?”
冬晴还能怎么办,总不好说“你还是麻溜地回宿舍安寝”吧?
人家费尽心思做的五子棋还在手边,她真做不出那么狼心狗肺的事儿来。
于是点点头:“你睡吧,我就看会儿文件,吃饭前我再叫你。”
赫尔曼答:“好。”
他睡相很安分乖觉,平躺在长沙发上后就变得一动不动,连偶尔一个翻身都没有。
办公室里根本没感觉多了个人。
冬晴同样安静地看了会儿
文件,但很快就开始眼馋那副五子棋,心里想着别的事儿,工作效率大打折扣。
她最终忍无可忍,把文件一把推开,将棋布平摊在桌面上,拿着无比精致的棋子爱不释手,自己和自己玩了起来。
下到后来,手里摩挲着温润的棋子,又慢慢地把脸埋到桌上放着的手臂里出神。
她心里很奇怪,一想到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是赫尔曼从高层要了材料,一点一点亲手做出来的,心里就有种又酸又涨的感觉。
明明只是随口提了一句的事情,却被人用心记住了。
就这么自娱自乐、胡思乱想到饭点,冬晴珍惜地把棋子和棋布整理好放到一边。
放轻脚步走到赫尔曼身旁,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叫他起来。
冬晴居高临下地端详着他。
发觉这人真是好大一只啊……
她站在赫尔曼头边的位置,往他的脚侧遥遥望去——
把她的沙发全部占满了不说,甚至还多出去一截。
赫尔曼睡着以后,那种凶神恶煞的神态就减弱很多,没有可怖气质的笼罩,英俊的脸庞便显得愈发优越。
到底要不要叫醒呢。
冬晴纠结着在他身边蹲下。
饿和困,哪个更难以忍受?
要是没有睡饱的话,会有起床气吧?
她倒不是太担心赫尔曼在她身边失控,毕竟实力和战绩摆在那里,她应该能赢。
只是单纯忧虑他会因为缺少睡眠不舒服而已。
算了,那就别叫了,大不了她多带一份饭回来吧。
刚做好决定,冬晴正要起身,却看着赫尔曼缓缓睁开眼。
他瞳孔都还没聚焦,表情一片茫然,就已经下意识伸出手,穿过冬晴的手臂,一把搂住了她的背。
冬晴反应不及,背上被一只大掌猛然一按,她便直直朝赫尔曼扑过去。
鼻子撞上他的胸膛。
冬晴:@#%……
冬晴:她的鼻子真的很脆弱啊喂!!
赫尔曼沉默地往她的方向侧了点身,以便更舒适地抱住她。
冬晴艰难地将脑袋从他的胸膛里抬起来,麻木地翻眼看了看天花板:
真是、令人、郁闷的、男人们啊……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排斥跟他们的这种亲密接触。
反正被抱着也挺舒服的,还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该去吃饭了。”冬晴将视线转回来,见他双眼逐渐变得清明,小声提醒。
“嗯。”赫尔曼含糊地应了一声,却没有松开手,反而把头凑过去,埋进冬晴的肩窝。
随着他小幅度的动作,冬晴余光瞥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她扭头看去,发现掉落在地板上的,是那个由她亲手做成的绿色布球。
竟然一直随身带着吗?
还真是害怕一个人啊。
冬晴仍被他抱着、枕着,只能动作僵硬地伸长胳膊,用指尖捏着小球将其捡起来,然后放回赫尔曼的口袋。
刚从污染区回来、没有净化、一夜不睡。
冬晴都不知道,按照这个作法,这人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她伸出手臂环住他,不太熟练地拍了拍他的背,难以理解:“被污染了不舒服的话,就要去找向导净化啊,干嘛这样。”
半天没等到答复,冬晴只能在内心哀叹一声,将话题扯过:“先起来吧,我腿都有点蹲麻了,一起去食堂?”
赫尔曼蹭在她的颈侧点头,很快从沙发上站起,再慢慢将双腿已麻成马赛克的冬晴扶起来。
在办公室里耽误了那些时间,等到食堂后排队的人已经很多。
两人暂且在窗口处分开。
好不容易轮到冬晴,她刚对着打饭阿姨指了几道她爱吃的菜,光脑就忽然“滋滋滋”地震动了三声。
震感强烈,是紧急消息。
她忙不迭打开光脑,看见投屏上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时诺]:一名A级哨兵在训练时失控,速来医疗部C709病房。
冬晴在内心暗骂了声爹,冲窗口里喊道:“阿姨!麻烦帮我把饭菜打包!”
她火速拎走了食盒,还不忘找到正在排队的赫尔曼,叮嘱他好好休息,净化前不准再去训练。
随后便彻底狂奔起来。
一路窜进医疗部,远远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时诺。
冬晴已经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咬着牙,蒙头冲刺过去。
结果一个没站稳,自己绊了自己一脚。
好在时诺反应很快,伸手扶住了她直直栽倒下去的肩膀。
“我的饭饭饭、饭!”冬晴看着挂在自己指尖、摇摇欲坠的袋子,瞪大眼,痛心疾首地喊道。
时诺便空出一只手,稳稳接过,然后将食盒先放在一旁的长椅上。
“跟我进去吧,二席三席也在。”他确定冬晴已经站稳,把扶着她的手拿开,说道。
二席和三席也来了?
看来事态十分严重。
冬晴深吸两口气,努力让剧烈运动过后的心跳平复下来,严肃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