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晴彻底没法动弹。
但这种情况比刚刚让她更能够冷静处理。
只要赫尔曼展现出一点杀意……她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反正他们现在都还没完全恢复,不会吃亏。
就是周围太黑了……她得想个办法把灯打开……
“现在可以不丢下我了吗?”
冷漠的声音,突兀的问句。
冬晴差点以为她听错了,但屋子里就两个人,确实是赫尔曼在说话。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神,没出声。
赫尔曼跪行着朝她靠近半步,像责问,又像乞求:“明明知道我害怕一个人,为什么被丢下的总是我?”
“骗我也行,你告诉我,以后不会让我一个人。”
“你骗我……你骗我吧。”
他每说一句话,就跪着靠近一点,最后到了一个能够接吻的距离。
冬晴有点懵,但也知道再不出声会出大问题,于是眨了眨眼,傻傻道:“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这句话仿佛有魔法。
手腕蓦地被松开,赫尔曼压了过来。
没有接吻,只是把她抱进了怀里,双手箍得很紧,冬晴又要喘不上气。
但这一次她没有提醒,垂下眼帘选择迁就,任由他过分用力。
时间在黑暗中流速缓慢地淌过,冬晴被抱得都有些麻木。
赫尔曼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他缓缓松开这个拥抱,站起身,将俩侧的被子掀起,裹到冬晴身上,把她团成了一个大春卷。
“我去放洗澡水。”他说。
冷静得好像刚刚那个疯子不是他。
冬晴的手脚全被裹在被子里,她觉得自己很像个不倒翁,但还没动弹两下,就直接栽倒在了床上,再也爬不起来。
“先开灯!”她执着而艰难地抗议。
“嗯。”赫尔曼应了她一声,将床头昏黄的小灯打开了。
第41章
灯光澄黄,氛围温馨。
冬晴很好地适应了这种温和的光线。
赫尔曼力气大,把她身上
的被子裹得很紧,手脚根本没法从里头伸出来。
只好在床上打了几个颇有技术含量的滚,将被子按照折叠的路线滚了回去。
她坐在散落开来的软被里,发丝凌乱,累得气喘吁吁,跟出浴美人似的,但总算重获自由身。
她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
亏得上衣足够长,盖住了重要部位,让她不至于特别难堪。
浴室里不断传来水声,门虚掩着,地面和墙壁泄漏出一部分亮光。
冬晴还没想好自己是该偷溜回去还是留下来洗个澡,虽然身上确实不大舒服。
她心不在焉地盘算着,脚步倒是诚实地没怎么挪动,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赫尔曼的私人物品实在少得可怜,搞得这间宿舍真跟每天都在换房客的酒店似的,没什么人气。
除了用来睡觉休息的地方,屋内还设置了一个办公区,里头摆放着一张不大的办公桌,桌面上散落着一些纸笔和小物件。
算是为数不多留有生活痕迹的地方了。
冬晴刚打算走近看看,身后浴室的门就被人轻轻推开。
“冬晴。”赫尔曼出声叫住她,下巴点了点氤氲着水汽的浴室内,道,“好了。”
冬晴“腾”一下转过身,双手扯了扯衣服下摆,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小步子地朝浴室的方向挪去。
赫尔曼见状也没说什么,径直走到自己的衣柜边,开了冷白的顶灯,又从衣柜里面取出了一条没用过的浴巾和干净的浴袍,抬手丢给她。
冬晴匆忙接住,心说这儿还真像酒店,怎么连浴袍都有准备……
她腹诽着要进浴室,忽然想起什么,扭头——
却看见赫尔曼正在收拾地毯上的狼藉。
止咬器已经摆放在了桌上,他臂弯里挂着她的卫裤,指尖正要去勾那条脏了一点儿的内裤。
“等等等等等!!”冬晴的脸和脖子几乎是瞬间就烧成了一片。
然而还是晚了,那块窘迫的布料已经挂在了赫尔曼的指尖。
他刚从浴室放完洗澡水出来,衣服的袖口挽到小臂,几条蜿蜒突起的青筋上还留有未干的水渍。
精壮的手臂,粗粝的大掌,再加上一小片纯白。
有种别样的颜色。
“给我!快点还给我!”冬晴站在浴室门口,从头到脚甚至是声音,都活像是一只沸腾后尖叫的烧水壶。
她从没觉得这么、这么的羞耻过……
赫尔曼拎着那块布料,朝她走来的每一步都像是对她的无尽凌迟。
她最终忍无可忍,埋着脸,“蹬蹬”小跑出去几步,一把从恶犬手中夺过自己的贴身衣物,然后转身躲进浴室,“砰”一声关了浴室门。
被当作洪水猛兽的赫尔曼还站在原地,盯着紧闭的浴室门发了一会儿呆,脸上一贯平静如死水的神态慢慢退去。
他低下头,耳根竟然出现一抹吊诡的红,用手轻轻揉了两下后颈,长长嘘出一口气。
藏进浴室的冬晴更是好不到哪去,闷头“扑通”一声地把自己埋入浴缸。
她原本是想借洗澡水好好让自己冷静一下,但大概是赫尔曼和她的感温系统有所差别。
全身被微微发烫的水漫过,皮肤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虽然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但无论如何她也冷静不下来了。
反而又闷又燥。
她蜷缩在浴缸一角,觉得自己现在跟只煮熟的基围虾没什么两样!
不过,不管怎么说,泡澡还是十分舒服的,冬晴甚至有点儿依赖这个无人打扰的小角落,任由热气蒸发她的烦恼。
水都凉了两回,她才恋恋不舍地抹上沐浴露,用泡得有些发皱的双手清理起皮肤。
一切结束,冬晴神清气爽,疲惫一扫而空,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草本气息。
她用浴巾把自己的身体擦干,直到拎起手边的浴袍,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这浴袍的净身高怎么看起来和她差不多?
她很快反应过来,浴袍的尺寸应该是照着赫尔曼量的。
虽然他这宿舍新毛巾、新牙刷、新拖鞋一应俱全,但又不是真的酒店,哪会有正合适她的女款浴袍。
冬晴纠结了一会儿,在换回自己的衣服玩“下衣失踪”和扮演穿巨人衣服的小矮人中,果断选择了后者。
随后艰难而滑稽地扛上了加长版浴袍,用腰带狠狠勒紧腰身,绑了个无比结实的蝴蝶结。
她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过于宽大的领口,掉到胳膊的肩线,水袖般的袖子,还有拖地的下摆。
冬晴一个人在浴室里对着这傻瓜造型傻乐了好久才舍得出去。
她手上还挂着刚洗干净的内裤,用浴巾虚掩着,一出门就探头探脑地找赫尔曼的身影。
最后是在沙发上看见他,她问道:“你这儿有烘干机吗?”
赫尔曼闻声抬眼,看到冬晴那副样子也是愣了愣,眼中划过异常柔和的情绪,指出阳台的方向:“在那儿。”
冬晴郑重地比了个“ok”的手势,提起浴袍,一摇一摆地往阳台走去。
赫尔曼的阳台虽然豪华,但烘干机和她宿舍里装的是同个档次,她知道该怎么使用。
将小小的衣物丢进去,按了几个按钮,估摸着半个小时就能烘干。
凉爽的晚风从外头吹进来,钻进宽大的浴袍内,冬晴感到非常惬意。
她忽然觉得,就在这个地方吹着晚风度过等待的半小时也很不错,于是直起身,正要找把椅子什么的。
身后却毫无预兆地贴上了一具高大结实的身体。
冬晴瞬间被格式化,不敢动弹。
赫尔曼从背后拥住她,熟悉的草木气息混杂着独属于冬晴的香味往他鼻腔里钻。
他稍稍俯了点身,一手环住冬晴的腰,另一只拿着衣物的手熟练地打开了架在烘干机上面的洗衣机,将衣物全部放进去,还扔了颗洗衣凝珠。
这鬼地方竟然连洗衣凝珠都有?还真是命悬一线仍不放弃生活品质啊……
冬晴心里吐槽,思绪飘远又猛然拉回——
不对。
“你刚刚扔进去的是我的衣服?!”
冬晴激动得想转身质问,但赫尔曼两只手都箍在她的腰间,没转动。
“嗯。”赫尔曼理直气壮地回答。
她记得自己的上衣原本还落在了浴室里,真是难为他一起搜罗起来。
冬晴简直要喷火:“你给我洗了我待会穿什么回去?”
赫尔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将手收紧,头埋到她颈间,嘬吻起来。
冬晴觉得又痒又疼,缩了缩脖子躲他,心里的怒火随之偃旗息鼓。
赫尔曼的意思很明显了,他不会让她回去。
不、走、就、不、走!
连衣服都被没收了,冬晴还能怎么办,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穿着浴袍就开溜后,她才八抬大轿地把赫尔曼哄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