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理由的敌意。
冬晴是来救人的,她没闲心处理这种无谓的争端,没什么耐心地从游金的手里挣扎出来,瞪着他斥责:“你别闹。”
说完便快步拉着赫尔曼离开。
游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神色一点点冷下来,先前牵着冬晴的手垂在身侧,兀自搓了搓手指。
……
“伊莱在那帐篷里,我不方便走太近,S级哨兵的气息会让他失控加重。”
赫尔曼将她带到一块极其辽阔的旷野,冬晴看到十余米的距离外有着一顶白色的帐篷。
她问:“他的情况怎么样,我进去的话会攻击我吗?”
赫尔曼敛眸道:“他伤得很重,加上间歇性失控,清醒的时间不多,时诺在他清醒时试图给他净化,受到了攻击。”
“我会在这儿守着。”他补充。
冬晴点头:“那
你在这儿能听到帐篷里的声音吗?”
赫尔曼:“正常说话的音量听不见,但如果你大声呼救,我能听到。”
冬晴满意道:“好。”
她确实不希望自己和伊莱的交谈被他听见,拍了拍脸,大步朝帐篷的方向走去。
在距离帐篷五步远的时候,鼻腔里忽然涌入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冬晴心惊肉跳,手脚麻了一霎。
下一秒,她猛然迈开步子,往帐篷里冲去。
“伊莱?伊莱!”
慌乱掀开帐帘的瞬间,一阵如同夹杂着血水的劲风朝她袭来,冬晴下意识闭上眼。
腕间被人狠狠拽住,强硬地举过头顶,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冬晴被扑在了地上。
好在帐篷内铺着一层干净厚实的软垫,让冬晴的后背不至于擦破。
她睁开眼,看到伊莱苍白无血色的脸,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伊莱?伊莱……”
她的话音在伊莱用手背触上她的脸颊时吞没了。
伊莱的眼神很空洞,宛如置身梦境的迷惘,没有聚焦,冬晴都不确定他到底是在看自己哪里。
眼睛?鼻子?嘴巴?
他左手牢牢地桎梏着她,右手则在她脸颊上轻轻地游走。
像是轻柔的怜惜,又像是捕杀猎物前的谨慎,让人有些难以捉摸。
冬晴确定,空气中的那股浓重血腥全是从他身上传出的。
为什么会有血气?受伤了?还是什么……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伊莱仿佛才用理智认出眼前的人是谁,攥着冬晴的手松了力道,单手捧住冬晴的脸,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冬晴?”
没有失控。
冬晴仰起脸,竟在这种情况下对他轻松一笑,坚定地应了一声:“嗯!”
伊莱的神色彻底柔和下来,嘴角甚至还有抹若有似无的淡笑。
冬晴要和他说些什么。
紧接着,身上一重,伊莱居然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
一个S级哨兵压在身上,冬晴觉得自己快被压扁了,压得喘不上气,说不出话来。
刚想艰难地喊他名字,腰间却传来一种濡湿的触感,源源不断的温热湿意透过衣衫,在她的肌肤上熏染开来。
冬晴懵了一瞬,脑中的弦接连崩断,抽打着她的神经。
不知从哪儿爆发出来的力气,冬晴忽然双手握住伊莱的肩,将人从身上推开,让意识薄弱的他平躺在一旁。
她从地上坐起来,低头看向自己和伊莱的腰间。
一大片鲜红。
冬晴眼神已经吓得发直了,却还是凭借本能掀开了伊莱的衣摆。
细窄的腰上缠满了严实的绷带,见不到半片肌肤,绷带上也早已渗透了血。
冬晴腿脚发软,跌跌撞撞地要起身叫人,却被躺着的伊莱捏住了衣角,他有气无力地眯着眼,轻声道:“别叫他们。”
冬晴以为他是怕自己把游金和赫尔曼喊来,令他失控加重,于是赶忙安慰:“我去叫一个会处理伤口的向导!”
伊莱闻言淡笑着摇了摇头,用力拉了一把已经站起身的冬晴。
冬晴双腿本就打颤,被他这么一拽更是站不稳,猝不及防地朝他载倒下去。
滞空的几秒里,她满脑子都是:伊莱腰上的伤。
她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落了地,手肘直直撑在地上,打到了麻筋,刺痛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咬起牙,下巴磕在伊莱的肩上,骨头毫不客气地相撞,两人皆是闷哼一声。
但值得庆幸的是,冬晴避开了他腰上的伤口,身子在他的腰腹上留了一些空隙。
有惊无险,冬晴缓过神来,气愤地打了一下伊莱的肩,又不敢真的用力,用气声尖叫道:“这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伊莱恍若不觉,伸手将她的头轻柔按在自己的肩上,宛如找回什么珍宝,闭着眼感叹:
“你别走就好。”
第57章
冬晴艰难地在时诺身旁侧躺下来,顾及着他的腰,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的伤口怎么办?”
伊莱的喘气声有点重,伤口还汩汩地涌着血,令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没关系,帐篷里有药,待会儿我自己重新包扎一下就好。”
没关系?在赫尔曼口中“快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没关系?
冬晴当然不会让他自己处理伤势,从地上坐起来,问他:“药在哪儿?”
伊莱给她指了个方向,冬晴顺势望去,果然看见一个很大的医药箱。
她费劲地把箱子拖过来,掀开盖子,里面摆放着满满的医用物品——
两大卷崭新的绷带,五花八门的瓶瓶罐罐,有几样用来消毒的冬晴还认识,其他五颜六色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这、这要怎么弄?”
冬晴人生第一次处理这样的重伤,难免手足无措。
伊莱轻笑了一声,温声道:“先帮我把腰上的绷带拆了。”
“好。”冬晴点头应和,迅速从医药箱里找出一把小剪刀。
伊莱腰上的绷带全部被血浸满,成了湿红的一大片,难以分清边界在哪。
冬晴仔细地用手指摸索着,将绷带轻轻提起来一点,剪刀小心地一点点往下剪。
她生怕会碰到伊莱的伤口,专注到听不见任何声音,没一会儿就已经满头大汗。
好在总算顺利地把绷带剪出了一条竖着的口子。
她将剪子上的血迹擦干净,放回医药箱,随后深吸一口气,低头认真观察,用手指轻轻捏住了绷带的破口处。
缓慢揭开。
被血浸湿的绷带很有分量,冬晴注意着力道,防止它重新掉回去。
血肉粘连,纱布撕开时会发出黏糊糊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冬晴忍着恶心将绷带彻底掀开,随后看到伊莱腰上的伤。
那是一道几乎将他的腰横向贯穿的可怖伤口,撕裂的地方有隐约的针脚,应该是先前被人缝上过。
她有呕吐的冲动,但害怕伊莱因此伤心,故作镇定,声音却和双手一样难以遏制地颤抖着:“伊莱……我要怎么做?”
伊莱仍平躺在地上,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而是歪了歪脑袋观察她的表情,自嘲般问:
“很恶心吧?”
冬晴心里一惊,颤抖的手去握上伊莱的手,抬眼急促道:“别这样说,你只是受伤了,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伊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移开视线,将目光放在医药箱上,轻描淡写道:“用生理盐水清洗一下伤口,换上新的绷带止血就好。”
冬晴不敢耽搁,立马照做。
毕竟再多的她也不会了,万一要让她帮忙重新缝伤口……她一定会当场崩溃的。
用掉了两大瓶生理盐水,伊莱的腰腹看起来才干净些,但等到缠绷带时冬晴又犯了难。
她拿着一截纱布在伊莱的腰上反复比划,最终为难地问:“伊莱,你能坐起来吗,这样我不太方便缠绷带。”
伊莱说“好”,于是冬晴握住他的手臂,使劲将他扶起来。
随着他上半身直立,掀开一半的衣摆又要掉下去,要是碰到伤口又会重新污染。
冬晴眼疾手快,一把拎住那衣摆,但伊莱却因此失去她的支撑,朝她倒过来。
额头重重碰在一起,冬晴觉得眼冒金星,可她一手扶着伊莱,一手拎着他的衣摆,再没多余的手可以揉一揉额头。
她抬眼想观察一下伊莱的情况,目光所及里,只有一双紧闭着的、睫毛颤动的眼睛。
冬晴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
在这种处境下,她竟然还有闲心欣赏伊莱的容貌。
甚至情不自已地抬起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离。
伊莱似乎也对她的举动感到意外,缓缓睁开眼。
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人安静对视着。
伊莱由于重伤,反应颇为迟钝,冬晴率先承受不住他的视线,垂下了眼。
“衣、衣服,你能自己拎一下吗。”
冬晴刚做完坏事,实在心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