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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驯养阴湿魔王_钰山【完结】(90)

  “跟我回去罢,我不会教你心烦的。”他的嗓子微哑,带着种奇异的满足,“也不会让任何人去伤害你。”

  他的声音总是很好听,哪怕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落在他的口中,也能如情话一般叫人脸红。

  怜青忽而笑了笑。

  “…你在笑什么?”

  “不是笑你的意思,”她眯眼看向远方垂在天边的双飞雁——那是江恕离去的方向。

  江恕是天生异骨,魔尊、魔神。魔族的对魔尊的尊从,往往是生物性的本能。

  可不像是修仙界那般,仅存在于口头上的天下共主,江砚白往往还需以利诱之,才能在表面上,叫这些人表示出顺服。

  思绪一时飘远,她没注意到江砚白已经静静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伸出手,虚虚勾勒着她柔和的轮廓。

  避之不及一般,怜青向旁闪了一步。

  眼里的柔和之色荡然无存。

  “你刚才,是在想他。”

  江砚白忽而发现了这个事情——怜青不是怨恨他,只是被旁人勾引,短暂迷失了方向。

  这个阴邪、肮脏……又如此扭曲的异骨,他本来就擅长蛊惑人心,他天生就是这样低贱的存在。

  不同于方才的忐忑,江砚白此时倒是彻底平和了下来,甚至挂了丝淡笑,“可是他却是毫不留恋着抛下了你。”

  怜青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有股别样的情绪,忍不住又向一旁退了退。

  不知道江砚白想到了什么,总之他如今的样子很是不同,极致的平静与压抑之下,似乎藏着些快要喷薄而出的东西。

  跑什么呢,她是他的妻子,离得再远,总归是要回来的。

  江砚白忽而就平静了下来 ,眼睁睁看着怜青一退再退,让两人之间拉开了一丈之远,这才不冷不淡地说着,“谁抛下我都不管你的事,你问我为什么要笑?好吧,我就告诉你。”

  有些挑衅似的,怜青再度笑了笑,“你方才说,不会让别人伤害我是吗。可是江砚白,你自己呢?那一剑明明白白是你给我的,别扯什么为我好的话,你分明就是想飞升。”

  江砚白忽而压抑着声调,“说来说去,你只记恨这一剑?沈怜青,这几十年来,我待你如何,你当真是一点都不明白吗?我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你,而你……你是不是没有心?”

  “你待我很好,我当然知道。”怜青深吸一口气,“但我又几时负过你?我对你又不好吗。难道你对我好,那便是天恩浩荡,我就该摇尾乞怜以示感激,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该受着吗?!”

  夫妻情深几十年,到头来,谁也没想过会有今天。

  江砚白倏地闭上了眼,沈怜青却还是不放过他,“这是什么道理,你总是有道理……我总无理取闹。你是我的丈夫,对我好过,所以便可理所当然伤害我,便能仅凭你自己的意志,来决定我的命运。”

  说到最后,自己也觉得几分茫然,“是这样的吗?江砚白,可是我不认。”

  他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但这话却不能让怜青感到半分悸动。

  无非是厉害一些能震慑旁人罢了,有什么了不起了。

  “那么你呢。”江砚白掀起了薄笑,“你是我的妻子,可你又曾对我忠贞不渝?”

  他的语气是叫人难以置信的怨毒,怜青骤然抬头瞪他,江砚白已经闪身至她的眼前,双手箍着她的臂膀。

  九月的静夜,忽有雷暴急声而至。

  沈怜青被迫禁锢在了他的怀中,与他的视线紧紧纠缠着,听见他轻缓的语调,一字一句说道:“但是怜青,这不怪你。”

  蓦地,江砚白将她紧紧按在了自己的怀中,满足的喟叹一声,“我知道的,你被他寄生过,你……你呀。”

  一双大手游走在她的身体上,不带有任何情欲与亲昵,只有隐藏在平静下的怨恨,“这里……这里,”每按在怜青的一处地方,他便强调一声,“都被他染脏了。”

  最后,他的柔柔地托着怜青的后脑,猛地后扯,摄住她的眼神,“还有这里。”

  在她额间轻轻落入一个吻,江砚白停了很长的时间,最后分开时,他已重新平静。

  沈怜青的神色很木然,冷冷看着他。

  在这样的眼神下,江砚白总觉得自己在自言自语,但他不在乎,反而温柔一笑,“我的怜青,只是被旁人蛊惑了。”

  就像是两人携手度过的无数个悠长而幸福的日子里,怜青行事出格,又知讨巧卖乖,厮磨到最后,他总是会原谅这个小魔王。

  想起来,那些日子离他已经太远、太远了,远到仿佛是挂在天边的太阳,只看一眼,便要被灼伤。

  当时却觉得这样的时日没有尽头,只像是静静淌过山涧的溪流,捧一把沁凉的水,又可以毫不在意地张开指缝,让它就这么流过去了。

  不复回。

  怜青冷冷的问他,“你是否一定要这样。”

  “哪样?”江砚白柔声问她,“继续以丈夫的职责约束好我自己吗?”

  “你杀我的时候,我们就不再是夫妻了。”沈怜青索然无味地移开了眼睛,“你可以继续骗我、骗自己,说那时你杀我,是为了不让我被异骨侵蚀。好罢,君子论迹不论心,毕竟我没有真的落入魂飞魄散的境地,我可以认。但我绝不会再把你视为我的丈夫。”

  江砚白垂眸看她,“哦?可我们夫妻结契,苍天为证,日月为盟,在玄女座前对拜,许诺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

  他微笑道:“怜青,你的誓言便就如此不堪一击,随意便能瓦解么?”

  那时候两人都还不到二十岁。

  对成亲的这些礼数,都不甚明了。世界那么大,风俗那么多,两人却也都是无家可归,索性也并不拘束什么,在一个无人的破庙里过了礼数,笑嘻嘻着说了一些誓词,怜青便算把自己嫁给江砚白了。

  “我们现在也能苍天为证……”怜青说着,忽而凛冽着从江砚白怀中挣了出来,朗声说道,“日月昭明,玄女在上,沈怜青与江砚白断绝夫妻情义,从此一别两宽,永无重圆之日。”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宁愿被扎得一身伤,也不肯拔掉自己身上的刺。爱与憎俱是分明而浓烈,绝不肯模糊了其中的边界。

  “江砚白,多谢你这些时日以来的照拂。你的确不曾负我,只是我不能容忍你对我的控制。”怜青定定地看着他,“你不要再勉强我了,也请你,放过你自己。”

  第66章 第 66 章 她说,放过。 嘴……

  她说, 放过。

  嘴里有苦意蔓延,那股苦涩的,仿佛顺着他的喉管滴下去,将他整个人都烧穿了。

  江砚白知道, 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难看, 因为他在怜青的眼里看到了怜悯。

  果真怜悯么?

  “是你不放过我。”

  他本想放低一些姿态, 以此来恳求妻子那一点点的心软,但其实心里分明清楚,怜青不会这样的。

  她不是要故意折磨他, 也不会因为他的可悲而垂怜他。

  犹怜草木青……可维岳神尊,并非草木。

  因此,江砚白的面容逐渐变得冷硬,“多说无益。怜青, 莫要再说气话, 你还是我的妻子。”

  沈怜青果然讥讽地笑了笑, “我们本可以互不相干, 不至于闹到互相憎恨的地步。”

  江砚白却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你不恨我?”

  “我说过,那件事情我已经想开了,我不恨你。”

  快乐的滋味还未传至舌尖, 又被怜青毫不留情的剥夺,“我只是对你没有半分在意了。 ”

  对江砚白,曾经是爱的,因为爱, 又生出了浓烈的恨。

  也许是江砚白的理由太过正当,沈怜青不得不信服,也许是因为江恕的那一句承诺, 彻底把她拉出了深渊。

  江砚白对她笑,眼底却是冰冷的。

  “之前我恨你,也许只是恨我自己……”她低声说道,“我曾经那么信任你,哪怕叫我付出性命我也是愿意的,可你偏偏要杀我证道。江砚白,你知不知道,我没有父母,我以前总是被人抛弃,也许只是几个馒头……那些让我信任、拼命想要讨好的大人们,就会转头把我卖掉,并不在乎我是死还是活。”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沈怜青不相信任何人,也绝不会对谁托付真心。

  直到她遇见了江砚白,曾经有多么快乐,后来就有多么怨恨。

  真是命运的戏弄。

  “你也是这样的,但其实……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沈怜青迎着江砚白幽寒的眼神,坦然道:“是我自己之前太执着,如今我想开了,也不会再把我自身的纠结与痛苦,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静默许久,江砚白静声说道,“你没跟我说过这些,你总是说,你遇见的那些人都对你很好。”

  怜青点头,“是的,他们的确对我很好。你以前也对我很好。”

  现在,他与那些人没什么分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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