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她第一次传教时随手捏造的泥巴像就那样被奉在香坛上，被千万人跪拜。
我看着姜泱，白日里神采奕奕地传教，接纳信徒。
到了夜间，也是闭眼就睡，丝毫看不出一点情丝困扰的痕迹。
我开始怀疑神界的传言是真是假，姜泱这种状态不像是来寻情人的，反倒像是来率领人类打上神界的。
毕竟随着信徒的增加，姜泱现在已经不满足于目前的传教速度，开始打起了别的神明信徒的主意。
据他所知，目前已经有不止一家神明的祭司殿被姜泱渗透进去撬墙角了。
说来倒也奇怪，其他众神的信徒都有被挖的，唯独姜泱自己本家的信徒没有被挖过。
我开始怀疑姜泱是不是真的抹掉了自己的记忆。
我准备去试探试探。
当天晚上，我潜入了姜泱的梦境。
梦境之中，一片青山绿水，静谧自在。
姜泱独自乘着一艘小船，慢慢悠悠地在湖心荡漾。
我出现的时候，她正闭着眼睛酣睡。
实在不知道她整日里哪里来的那么多觉，就是在梦中也是在睡觉。
我悄无声息地坐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好眠，倒也觉得内心一片宁静，比我往日里闭关时都要安静。
可分明耳边传来蟋蟀蝉鸣，鼻尖是初夏荷花莲叶的清香，五感纷杂，哪里都不得宁静，偏偏最是宁静。】
......
第97章 我的论文
——“她喜欢热闹，最是护短，但是此前我从未关注过她......”
“我最最亲爱的光明神啊，你到底有没有注意到自己言辞前后的不一致啊？”
“你哪里是不关心她？你都快要蹲在人家神殿门口了，还说自己没有关注过她？”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双标的神明？”
“对自己是，我必然不会按照既定的未来，走上老路，爱上姜泱。”
“对姜泱就是，她怎么可能突破未来的限制？我不允许！”
“光明神冕下，你这是只许官州点火，不许百姓放灯啊！”
——“呦呦呦，看看我们光明神冕下的用词，月神就是高高在上，主祭就是命缘孤寡......”
“通篇读下来，就差指着那个不知名的主祭说，你一个短命鬼，配不上月神大人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之前怎么会觉得光明神和逐青不一样的？这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啊，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小气。”
——“有你之处，吾心甚安。为什么内心那么宁静，光明神冕下真的不清楚吗？不过是不敢说破罢了。”
“果然就算是顶顶聪明的神明，遇上爱情也会变得呆头呆脑的，区别只是在于笨蛋会知道自己笨，可聪明人只会嘴硬自己不喜欢意中人。”
“就这样搞着这种暗恋吧，暗恋我家月神冕下几百年，几千年，直到月神冕下为了人类来找他时，才能和月神冕下接触。”
“这样看来，当初月神冕下找到光明神的时候，这小子不会在暗爽吧？”
——“不是，光明神的这个描述我怎么越来越像是我前两天刚学的神学史里的人物？”
“以女子之身从小村庄走出，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一位神明的大祭司，并且将这位神明的威名传播海内外，一度被誉为是那个时代最有能力的主祭。”
“她曾经将神明的祭司殿建设在每一个城市，哪怕英年早逝，她的成就和光辉也足以被载入史册，千古传唱。”
“可惜的是在她死后百年，她的继任者因为一些原因出现了差错，这场持续了上百年的骗局一朝被揭穿，引起群愤。”
“她的名字因此被从正史中删除，但她的事迹依旧作为一个个传言流传至今。”
——“这个描述，好熟悉啊......完蛋了家人们，我的毕业论文写的就是她啊！”
“要是【浮光跃金】说的是真的，那我满篇都是批判她的论文不会被我那个信奉光明神的导师毙掉吧？”
“只是想到有这个可能，我就感觉自己要昏过去了，哈哈，【苦笑.JPG.】”
——“我靠，我月神冕下该不会就是传闻中的那个开启了伪神时代的女人吧?”
“如果真的是她，那我家月神冕下怎么不算是强悍的事业运呢？”
“另外楼上不用担心，光明神的信徒不是一向奉行诚实守信吗？你导师就算再虔诚信奉光明神，也不至于因为你的毕业论文选题为难你吧？”
——“呃，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倒是不算一般光明神信徒，他是个极端光明神信徒，因为需要虔诚侍奉光明神，可以一辈子不娶妻生子的那种。”
“每天无论多忙，都会抽出两个小时时间向光明神祷告的那种虔诚信徒，可以说我那么多年来，只见过他这一位虔诚信徒。”
“他平时脾气温和，很好说话，但是一旦涉及到光明神，就开始较真了。”
“我挑论文选题的时候还特意避开了所有可能会和光明神挂钩的题材，专门选了伪神题材，结果还是撞到了光明神......”
“还是去批判光明神喜欢的月之女神，虽然在【浮光跃金】的直播开启之前我们都不知道她是月之女神的化身。”
“但是我导师可不会听我的解释，他一定会叫我换一个选题的！啊啊啊啊，我已经写了一半了，都快要结尾了！！！”
——“楼上真可怜啊，没想到看个直播自己已经写好的论文就飞了。”
“首先为你默哀一秒，其次我身边虽然有光明神信徒，但是真没见过像你导师那么虔诚的信徒，所以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导师对于月之女神姜泱是什么看法？”
“主要是现在【浮光跃金】的直播间很火爆的，哪怕是对光明神不感兴趣的人都知道这个故事了，更不用提像你导师那么虔诚的信徒了。”
——“谢邀，我倒是没有专门问过我导师这个问题，但是正如你上面提到的，【浮光跃金】的直播间很火爆，连带着像我导师那样不喜欢上网的人都有所耳闻了。”
“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导师就专门上网去看了【浮光跃金】的直播了，现在已经变成了每天等待【浮光跃金】直播的一员了。【捂嘴笑.JPG.】”
“至于我导师对月之女神的看法，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会生气，但是他这个有点老古板的人居然意外的对月之女神没有什么反感，甚至还挺喜欢祂的。”
“我曾经看到过他在手机上看光明神和月之女神的同人文......是的，没错，像他这种不怎么玩手机的都开始找同人论坛看了，我感觉他对月之女神还是很喜欢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觉得我导师会叫我换选题的原因，毕竟我通篇都在批判月之女神（虽然我在写之前完全不知道那是月之女神啊！），我倒是对于月之女神还蛮喜欢的。”
“说句题外话，我感觉我导师可能是年纪到了，信奉了光明神那么多年，都有点把光明神当作自己儿子的意思了，那么月之女神就是我倒是看好的儿媳......”
“完了，越说我越觉得我的论文没指望了......”
——“啊？！【土拨鼠尖叫.JPG.】为什么一个不玩手机的老人都能找到光明神的同人论坛，我却找不到？！”
第98章 心乱如麻
......
【我不知道自己在她的梦境中看了多久，只记得她正睡得好好的，她身侧那根盛了些许露珠得荷叶突然不堪其重地朝她倾斜。
仿若圆盘的荷叶中心盛满的露珠汇聚成小股水流，倾泻而出，落在她的脸上，一下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她看到了我，先是惊讶一下，而后笑意盈盈道：“你又是哪位神明啊？”
我看向姜泱的眼底，她的眼神清澈地犹如水洗过的天空，看不出丝毫撒谎的痕迹。
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必要和我撒谎。
她是真的没有带任何记忆投胎的，我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
之前以为姜泱是带着记忆投胎时，我还以为她只是厌恶了神界的一成不变，到凡间来玩玩。
结果她是真的抛弃了记忆来到凡间的......为了那早死的主祭吗？
那位主祭既然得到了神明的垂怜，竟然也不曾为自己抗争过，竟然就那么轻易地被死亡带走？
他不曾抗争过自己的命运，不敢诉说自己的情谊，这般懦弱的人，竟然也能哄得月之女神这样的神明为他奔赴人间？
我的心底生出一股不明不白的怒火，她这样情深意切地对那位主祭，甘愿放下一切来找他，可那位得到了她爱意的主祭可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这场跨越了两世的情缘，最后只有姜泱付出了代价吗？
这样薄情寡义的主祭配不上她这样的人物。
我脸色低沉，带着些许质问：“你不认识我？”
姜泱脸色变幻莫测，最后犹犹豫豫道：“您是冥神？”
我听着姜泱莫须有的猜测，不明白她为什么想了许久，居然会蹦出那么匪夷所思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