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许是我长时间的不回答，加深了姜泱的猜测，她突然跪下求饶。
原先还挂着笑意的脸上转眼就挂满了泪水，一张红唇上下张合，不断地告罪，只求我能饶过她。
我看到她满是泪水的脸，心中一疼，下意识地弯下腰去为她擦拭。
她这般自由张扬的人，什么时候如此卑躬屈膝过？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站在人群的中心，接受众人的爱戴，她应该被千万人敬仰。
她应该有很多我想象不到的未来，就如同我从未想过的现在一般。
但无论是何种未来，她都不应该像是现在一般，跪倒在地，祈求旁人的原谅。
哪怕这个旁人是我，也不可以。
我抬起她的手臂，将她牵起。
她低着头看向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我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想告诉她别哭，但在她的脸庞缓缓抬起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眼底尚未来得及掩饰好的狡黠。
我顿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从一开始姜泱在做戏。
什么眼泪，什么告罪，都只是她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的说辞。
说不定，在告罪时，姜泱还在脑海中构想出了逃跑的最佳路线。
我本应该甩袖离去，可看到这样的姜泱，我竟然觉得，这才是姜泱应该有的样子。
要骗就要骗过所有人，就算是神明也不例外。
胆大妄为，任性恣意，天道在创造众神的时候，究竟为什么会创造出姜泱这样的神明呢？
它是否也会为姜泱伤神呢？
我没有和天道交流过，但我现在确实有些伤神。
如果继续放任姜泱这么闹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这片大陆上就只剩下“冥神”这一位神明了。
我想，是时候来为姜泱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你说，你是我的信徒。”
我好笑地看着姜泱，她卷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结成小滴的泪珠，看起来好不可怜。
我缓缓说道：“可我从未收到过你的信仰。”
我逼近她的身侧，低下头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我最忠实的信徒，我的主祭大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信奉过我？”
在视线的余光中，我看到姜泱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心虚，但是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面不改色，甚至还带着一点谄媚地说道：
“我对冥神冕下的虔诚天地可鉴，每日祷告更是不曾断过，只是可能这些日子信徒太多，以至于冕下一个不留神没有注意到我的信仰。”
“是吗？”我轻声反问道，“如果按照主祭大人所说，那么错过主祭大人这样一位虔诚信徒祷告，反倒是我的罪过了。”
姜泱连忙摆手，毕恭毕敬：“这一切都赖冥神冕下的真神之威，福泽四海，泽披众生，信徒更是犹如千万河流涛涛不停地汇入大海。”
“冥神冕下每日倾听信徒的祷告已经很是辛苦了，哪里还有精力专门去注意我一个小小信徒呢？”
“有朝一日，冥神冕下的信徒遍布大陆，成为这片大陆唯一的神明，到那时，冕下的信徒犹如过江之鲤，绵绵不绝，还有的忙呢，又何必在意我这个小小信徒呢？”
我看着姜泱巧舌如簧，之前竟然从来不知道，她还有一张能颠倒黑白的嘴。
她真的失去了作为神明的记忆，自然不知道神明虽然不是全知全能，也不能读懂人心，但是神明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是否信奉自己。
就像是此时，我在姜泱身上看不到她信奉我，更不用提“冥神”这个姜泱一手创造出来的伪神了。
我伸出食指抵在姜泱的红唇上，示意她噤声。
她上哪里学的那么多恭维的话，没一句实话，虚伪地听得人头疼。
姜泱有些紧张地配合着我，这时候倒显得有些乖巧听话了。
只是我知道，她现在就犹如一只刺猬，身上扎人的刺并未完全消除，只是伪装着露出柔软的肚皮，来骗得人放松警惕。
我只笑道：“如果真的按照你所言，有朝一日，我成为这片大陆唯一的神明，整片大陆的人都将成为我的信徒。”
“那恐怕这个世界尚且有一人没有归于我的权柄之下，主祭大人不妨猜一猜，谁是那唯一一位无信者？”
姜泱忽然正襟危坐，脸上那些谄媚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冥神冕下既然已经确定，为何不直接明说呢？”
姜泱说话时唇齿间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手指上，上下唇张合时的轻微抖动摩擦过我的食指。
我能清楚地探知到说出如此冷硬话语的唇齿间的热度，知道那红唇的柔软。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在未来看到过未来的我吻上红唇，激烈的拥吻过后嘴角不受控制流下的银丝，缠绵不清，暧昧不断。
我猛地抽回手，转身不敢再去看那张脸一眼......】
......
第99章 双标神明
——“......我没记错的话，光明神不是最恨旁人欺骗他的吗？”
“当年我刚了解光明神的时候，就听过光明神殿的祭司们教导过，光明神最恨欺骗，所以信奉光明神最紧要的一点就是不能对光明神说谎。”
“好像后来做到这一点的光明神信徒为了避免不知不觉间欺骗光明神，连带着在现实生活中都不怎么撒谎，所以光明神信徒的信誉在这几十年都格外好。”
“可是我看【浮光跃金】故事里的光明神，怎么看都不像是我从小接触到的光明神啊？”
——“楼上没记错，我家世代信奉光明神，我从小接受的教育都告诉我，光明神讨厌不诚实的人，所以我从小到大都没说过谎，生怕光明神因为这个不喜欢我，就不保护我了。”
“结果看完【浮光跃金】的直播我才知道，原来光明神不是讨厌说谎的人，祂只是平等地讨厌每一个人类......”
“啊哈哈哈，说来说去还是我不如月之女神而已。”
——“笑死我了，这才是真正的双标神明啊！”
“别人骗光明神后，光明神冷脸：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姜泱骗光明神后，光明神带着欣赏和高兴，暗自点头欣慰：这才是她会做的事情。”
——“不是，光明神你这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爱上月之女神了吗？”
“你要不要扪心自问一下，你什么时候是一位那么有责任心的神明了？”
“别说月之女神还没有把事情闹到那种地步呢，就算她真的将众神的信徒都撬走了，自然有众神来解决。”
“你现在和月之女神非亲非故的，你为她收拾哪门子烂摊子啊？”
——“楼上为什么要这么说光明神，光明神明明就是一个责任心很重的神明啊。”
“从一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之后，就一直在关注人类的发展，在重来一次之后，更是用自己上一世的经验帮助人类加快发展。”
“他一直都是责任心很重的神明，现在为了神明的未来帮月之女神收拾烂摊子也很正常不是吗？”
——“呃，楼上还是太年轻啊，那么轻易地就被光明神欺骗了。”
“以姐姐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看一个男人，不能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光明神说是要守护人类，但是在上一世灭世时，他可从来没有做过反抗。”
“文中也很细节的提到过，未来的光明神神力上并无精进，也就是说上一世的光明神其实和灭世的那位是有一战之力的，但是文里却从来没有提到过光明神抗争过。”
“或许有的人会说这是光明神的自传，像他那样不喜欢自夸的神明，他就算是抗争过，也肯定不会写这些出来。”
“但是像灭世那么重要的事情，光明神重来一次之后的想法也从来不是阻止灭世，他只是对未来的自己为什么灭世感到好奇而已。”
“在小说里曾经无数次地提到过责任这个词，潜移默化地将光明神看重责任这件事情塞给读者。”
“但是事实上呢？他可没说过一句要避免灭世的未来。他只是想知道未来的他为什么想灭世。光明神可从来不是一个看重责任的神明。”
“对于祂来说，守护或许是天道赋予祂的责任，是祂在百般无聊的神生中为自己找到的一个目标，但是这个目标也只是祂给自己的一个暗示，是祂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
“说到底，祂只是为自己的无限的神生找一个寄托，可这个寄托在千百年，甚至是上万年中都没能叫祂产生什么浓厚的兴趣。”
“就在这个时候，祂忽然发现了另外一件有趣的事情——未来的我灭世了。”
“光明神就自然而然地将目标转移到这件事情上，所以第二次，祂除了一开始照顾过人类，后面就再也没有关注过人类。”
“我现在甚至怀疑第二次重来的光明神之所以关照人类，加速人类的发展，是为了加快时间节点，好去探索灭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