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喜知知她是说着玩笑话, 嗔她一眼,好奇问着李善容的情况:“是哪家的郎君?之前竟是一点风声没听闻, 我这才离去了半年, 就讨得了公主的欢心?”
“是金吾卫大将军家的嫡子曹熙,如今在神策军中领了个官职,算不上多出息, 但至少家世不错,我曾远远瞧过一次,看着人还本本分分的,听说也从小相识的情分。”
“那听起来也算是个良配。”
她们前一天才议论完,第二日李善容便找来了。
李善容迈着轻快的步子进屋:“上官淑妃可不会怪我来晚了吧?我这段日子有其他事忙着,都没能顾得急来看望看望我的十二皇弟。”
“我瞧你不是今日终于想起我了,而是今日雪太大,不便你去寻你的小郎君,才勉强分出些时间来打发打发我?”
李善容顿时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着“别说胡话,哪儿有什么郎君”的语,又说要看看李悯。
姚喜知见李善容来,早已将李悯从暖阁抱了过来,李善容接过李悯到怀里,摸摸他的脑袋,又捏捏他的小手,转头看向上官溱:“这十二皇弟的模样,真是感觉半分都比不得你。”
姚喜知只能不厌其烦地解释,刚出生的婴孩,大多都是这般皱巴巴的模样。
李善容撇撇嘴,看着自己这个弟弟,余光看见姚喜知,忽地偏头认真地打量她,道:“悯儿真是半分不像我这个阿姊,甚至,连小喜都要比他长得更像我一些。”
听这话,上官溱诧异地将目光在李善容与姚喜知脸上来回扫视:“你一说我才发现,你俩这眉眼间,竟然还真有几分相似。”
“难怪我之前瞧着小喜也觉得面善呢,怕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三人嬉笑一阵,随口说完,倒也没放在心上。
说完闲话,李善容将李悯交给一旁的奶嬷嬷,又说起她自己:“其实今日来我是还有一事要告诉你们。
见姚喜知与上官溱看过来,李善容红着脸,微微低下头:“……父皇已经给我赐婚了。”
李善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未嫁的女子提起这种话题难免有些羞涩。
“赐婚?不会就是那个金吾卫大将军家的大郎吧?”
李善容点点头,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又道:“还是皇后殿下与阿耶主动提起,说我年纪到了,该是时候许配人家,特意向阿耶举荐了曹家郎君。阿耶本还有些不情愿,皇后又说起我与曹郎君自幼的情谊,这才说动了阿耶。”
上官溱笑着说二人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姚喜知在心里打轱辘圈儿地品着李善容的话,有几分疑惑。
“若你是与曹郎君自幼有旧,听起来也门当户对,为何圣人还会不满意?”
李善容只摇摇头,噘起嘴:“谁知道阿耶如何想的,说不定是想把我许配给哪个糟老头子联姻呢。”
“那秦德妃怎么说?”
“阿娘见我中意,自然是都听我的。”
听她如此说,姚喜知自然说不出什么扫兴的话,笑着道了贺:“那便祝贺着你喜得良缘了。”
上官溱又问起:“那婚期是何时?”
“还没定呢,但是估计应该不会太久,或许二月或者三月?”
眼下正值年初,也就是不过再一两个月的光景,这时日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一月中旬时,李善容和曹熙终于定下了在三月底的婚期,而就在定下婚期几日后,新岁都未曾回京的岐王,也就是七皇子李忖也赶了回来,说是要给即将年满五十的圣人贺寿。
只是姚喜知听说,李忖回京后就直直去寻了李善容和秦筝,似乎爆发了不小的争吵,不过具体如何,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
麟德殿中正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歌,浓重的酒气熏得姚喜知都要喘不过气,瞥了眼皇帝身侧,正躬着笑着与皇帝说着什么的林欢见,姚喜知附在上官溱身边耳语几句,便不动声色,离开往殿外走去。
太闷了。
初春的气候还有些寒凉,殿内仍是燃着薪炭取暖,若是平日里还好,在这样的酒气熏天中,总显得闷得慌。
殿内闷热难当,看着圣人身边的林欢见心头更是烦闷。
悄无声息离开宴席,到了天寒地冻的花园中,寒风一吹,带来些泥土和草木的气息,让姚喜知混沌的头脑顿时清明了几分。
可惜时节太早,不然等花开了,自己如今便是被花香围绕。
这般想着,姚喜知忍不住在其中自得其乐。
却突然在风中传来一丝酒气。
并且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姚喜知猛地回头,只见一名醉醺醺的男子跌跌撞撞地朝自己扑过来。
她惊得连退数步,男子一个扑空,跌倒在地,嘴里呻吟几声。
姚喜知抚着狂跳的胸口大喘气,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那人。
这等宫宴重地,怎还会不轨之徒?
定睛看清地上那人面容,才发现,这不轨之徒,竟然是李忖!
姚喜知连忙蹲下/身伸手扶住李忖:“岐王殿下,您怎么会在这儿?您可有摔伤?”
姚喜知连着唤了几声,李忖才用胳膊从地上勉强支撑起上半身,双眼迷离地环顾四周,像是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
目光扫过姚喜知,突然在她脸上定住。
姚喜知还当是李忖喝酒喝得糊涂了已经神志不清,又道:“您若是醉得厉害,且在此稍微等候片刻,我立马去唤人来送你回府。”
说完就准备离去,还未站直身子,手臂突然被拽住,一下将她拉倒在地。
“殿下?”
姚喜知瞪大了眼,就听李忖含糊不清地喊着:“阿姊,不要,不要……”
阿姊?是在指七公主吗?
他不要七公主做什么?
忍不住放低了身子,侧身向前,凑近去听他讲了什么,却听到李忖在喃喃:“不要嫁给他……”
“什么?”他不希望七公主嫁给曹熙?这是为何?
但他们姐弟二人的私事,她也插嘴不得什么,只能暂且先道:“殿下喝多了,先松开手,让我去寻人来可好?”
谁知李忖非但不放手,反而手抓得更紧,甚至是一下子扑过来死死抱住她:“阿姊……善容……不要离开我……”
姚喜知僵在原地。
他说的话听着,怎么像是……
姚喜知正在怔神间,李忖已经得寸进尺地要将她搂进怀里,滚烫的嘴唇甚至胡乱地想往她脸上贴。
姚喜知慌忙用掌心挡住李忖凑近的唇:“殿下认错人了!你稍微清醒些,我是上官淑妃身边的小喜呀!”
没想到此举反而激怒了李忖,骤然收紧了紧箍着姚喜知双臂,双目猩红死死盯着她:“你不是善容是谁!你是不是在找借口想离开我,休想!”
姚喜知用手奋力想将他推开:“岐王殿下你住手!”
但姚喜知的力气怎能与一个人成年男子相比,眼瞧着这四处空无一人,李忖却越来越近,姚喜知心都要蹦出嗓子眼儿。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只手。
林欢见揪住李忖的后领,猛地将他一把掀翻,又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起身,然后将她护在身后。
疼痛似乎终于让李忖清醒了些,看着睁着个猫儿圆眼从林欢见身后探出头来,惊魂未定打量他的姚喜知,甩了甩不大清醒的脑袋,挣扎着坐起身。
“林内侍?小喜?”
林欢见冷冷看向李忖道:“殿下喝醉了酒,我这就安排人来带您回去。”
说完便拉着姚喜知快步离开。
姚喜知满脸茫然,忍不住回头张望,李忖还一动不动坐在原地,望着他们李离开的方向,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他这闹的到底是哪一出。
走出一段距离,便听林欢见道:“以后离这种喝醉了的醉鬼远些,谁知道他们脑子不清醒,会做出些什么事。”
姚喜知小声问道:“就这么把他丢在那儿真的无碍吗?”
“嗤,待会儿随便找个人把他拎回去就行了。”
姚喜知余光偷瞄黑着脸的林欢见,不敢顶嘴,乖乖点头。
本想着,等李忖酒醒,这一段小插曲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没成想,过了两日,她都快把这件事忘了,李忖却突然找到上官溱。
姚喜知听月穗说岐王到访,又被上官溱匆匆唤去时,还以为李忖是来为那晚的事赔不是。
到了跟前,却听李忖道:“我这次前来,是希望上官淑妃能将小喜予我为妾。”
第69章 求娶 我可以许小喜正妃之位。
姚喜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僵笑两声:“岐王殿下, 您怕是在开玩笑吧?”
李忖这才将目光从上官溱移到姚喜知身上。虽是正含笑地看着她,姚喜知却总觉得这个目光中有几分令她不太舒服的怪异。
明明是在商议姚喜知的终身大事,李忖却只又重新看向上官溱:“我是真心的, 还请上官淑妃可以认真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