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让村子里的人到山下生活怎么样？”秦荷问。
方翠英想也不想地反驳道：“不可能，山上和山下不说水火不溶，光是田地的事，就没有人肯让。”
会知道这么清楚，也是方翠英从那位吴嫂子嘴里知道的，东源村，准确地来说，分为两个村，一个在山下，一个在山上，山上住的，都是最差的田，粮食产量，连赋税都不够交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东源村山下的人，渐渐地脱离了。
“那，东源村能不能种果树之类的？”秦荷又问。
“不知道。”
方翠英见她对东源村格外感兴趣，她继续拿起鞋子纳着，道：“怎么突然问东源村了？”
家里不缺钱，这些活，本来不需要她做，可她喜欢给家人做鞋子，喜欢给秦正松做，给女儿和儿子做，她亲手做的鞋子，总是不一样的。
没等她回答，方翠英又问：“因为小九？”
燕九现在是县令，难道和这个有关？
“嗯，算是吧。”秦荷道：“这次就是因为那里的房子被压塌了？大雪真的太大了，娘，我在那里住了三天，村民们都很善良纯朴，我想帮他们。”
她把村子里的一些见闻说了，她道：“娘，村子里真是太穷了，每一栋房子，都和我们曾经住的鬼屋差不多。”
“果树，得问你爹，我不懂。”
方翠英摇头。
夜。
秦正松还迷糊着呢，今天一高兴，这酒喝得多了一些。
“爹，东源村能种果树吗？”
秦荷突如其来的问话，把秦正松问懵了，道：“果树？小荷想种什么果树？我今年准备种点杨梅和桃子，我们茶园的桃子，每年都不够卖的。”
提起种果树，秦正松就满是骄傲，他炒茶制茶的手艺越来越好，就连种茶树果树，也是特别在行，他种的茶树和果树，长势喜人，结出来的果子，都是格外好。
“那东源村呢，能种果树吗？杨梅树，能种吗？”秦荷拉着他的衣袖，迫不及待地询问着。
“东源村是哪里？”秦正松被她摇得晕晕乎乎的，本来中午的酒就还没醒，要不是被拉起来，他连晚饭都不想吃。
“就是东源村啊，那个很穷的村子。”
“爹，如果那里能种果树的话，我们去那里种果树吧？”
“这样既能帮村子里的人，还能增加一个产业呢。”
“爹，你说这样好不好？”
秦荷叭叭地说着，把秦正松听得更是脑袋疼。
“别，别摇我。”秦正松按住太阳穴，怎么都觉得头疼得厉害。
“爹，喝杯水。”
秦荷看到不对劲，特意泡了一杯水递上前，喝完水，秦正松才舒服不少。
“爹，我还是明天找你说吧。”
秦荷看她的样子，总算是明白了，今天怕是不能聊了。
隔天一大早，秦荷就找秦正松提东源村这事了。
“我没去过，我要去看看，才知道能种什么果树。”
秦正松说着，趁着没事，直接就去了东源村。
秦荷本来也要跟着去的，但秦正松不愿意，他道：“那里路不好走，我去就行了。”
“爹爹，那你小心，路上有冰雪，特别滑。”秦荷再三叮嘱着，想帮村子里是没错，可她也不想爹爹有事。
“放心，你爹我对山上熟着呢。”秦正松不在意地说着。
傍晚，秦正松才回到家里，一回到家，秦正松道：“小荷，看来这次订的杨梅树苗，可以多来点，那儿的土松透气，特别适合种杨梅。”
“那太好了！”
秦荷一听可以种杨梅，恨不得立刻把这好事告诉给燕九。
“爹，那我们多种点杨梅。”秦荷兴致勃勃地说着，她又问：“对了，村民们是不是都很热情？”
“嗯，要不是没有出路，村子肯定比现在好。”秦正松之前只听过村子穷，但真没想到，村子穷到这个地步，连一块好田都没有。
“我见到了你说的王叔王婶一家子，她非要塞我一只鸡，临走的时候呢，我留了一两银子。”秦正松可不会占别人便宜，银子是他悄悄留下的，否则，对方一定是不接的。
第570章 这是酸了
“王叔王婶一家子就是热情。”秦荷笑眯眯地说道：“爹，我们要不去那里种果树吧？”
“小荷，地怎么办？”秦正松不答反问。
秦荷想说买下来，可，真要买下来，那些村民们，失去了这些地，会如何？
“爹，我们可以这样。”秦荷眼珠子一转，便有了想法，她道：“我们可以免费送树苗给他们，租他们的地种果树苗，等果树结了杨梅之后，我们再把杨梅买回来，我们把杨梅加工，做成杨梅干之类的，或者现卖也行，爹爹，你看，这样怎么样？”
“你呀，都替他们想了。”秦正松听了她的话，也大概知道是怎么操作了，这么一来，风险全部都担在了他们的身上，村民们，就只是少了之前开垦出来的荒地。
“爹，只要杨梅种得好，不愁卖不出去。”秦荷绞尽脑汁地想要说服秦正松。
秦正松反问：“嗯，那要是受了虫害怎么办？”
“爹，我们茶园的果林，都养得很好啊，你和茶园的葛叔，在养茶树果树上，那可都是专家，是这个。”秦荷竖起了大拇指，怎么夸赞怎么来。
“小荷，你到底是为了东源村呢，还是为了小九？”秦正松瞧着女儿那一副努力说服他的样子，越想越不是滋味。
东源村，如果不是女儿提起，他是连看都不会去看的，世上穷人多得很，像东源村的人，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
若是碰上灾年，战乱的年头，难民流离失所，那才叫可怜呢。
秦正松这些年，也没少帮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可以说他们家这些年，挣了不少钱，同样地，也帮了很多人，可，女儿为了准女婿，这般恳求，他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呢？
“爹，难道不是双赢吗？东源村的村民们过得富足了，生活得好了，燕九是县令，也得民心呀。”秦荷扬起灿烂的笑容，蹲在秦正松的面前，挽着他的手臂道：“爹，燕九是你的女婿。”
秦正松看她这样子，哪不知道她是为了燕九，他纠正道：“还没成亲。”
“订亲了，那就是准女婿。”秦荷扁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说：“爹，你该不会盼着我亲事不顺吧？”
“呸呸呸。”
秦正松啐了口水，板着脸，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道：“你这丫头，怎么嘴上没个把门，想说什么说什么？”
他虽然心里酸酸的，觉得女儿胳膊肘往外拐，但绝不希望女儿亲事不顺的。
“你爹啊，这是酸了。”秦老夫人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一直在品茶的她，一句话都没有开口。
自从喝习惯了姜茶之后，秦老夫人现在就只喝姜茶了，一想到这个小儿子亲手炒制的，她越品茶，就越觉得茶香甘冽清甜，回味无穷。
小兰和小荷姐妹，是完全不同的，小兰的性格直爽，不拘小节，虽然规矩学得差了点，也不如小荷见过世面，但性子真诚。
小荷就不一样了，如果她不说的话，秦老夫人绝对不相信，她从小在乡野长大，无论从规矩上，还是从小荷的能力上，她的出色程度，一点儿都不比世家贵女差，甚至比她所见过的那些世家贵女，还要优秀。
有胡神医当师父，她也并没有因此骄纵跋扈，还保持着纯真善良的心，在这一点上，秦老夫人觉得是非常难得的。
“娘，我没有。”秦正松不承认。
秦荷偷偷笑道：“爹，你放心，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世上最好的爹。”
“哼。”
秦正松睨了他一眼。
“爹，你最善良了，肯定会帮的，对吧？”
秦荷仰着头，满脸崇拜地看向他。
“行了，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杨梅果园我同意，但，说服村民的事，我不管。”
秦正松的话音方落，秦荷的眼睛顿时亮了，她高兴地道：“爹，你放心，燕九肯定能说服村民的。”
“爹，你累了吧？我给你捶捶肩。”秦荷主动给秦正松捶肩膀。
“怎么样，力道差不多吧？”
秦荷的手法很好，能很好地缓解秦正松的疲惫，他闭着眼睛道：“不错。”
“以后，我经常给你按。”秦荷笑眯眯地说着，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
“那也按不了几年。”
秦老夫人在一旁说着，看着父女俩那美好的画面，她也不由得扬起了唇角，秦正德也是有妾室的，可小儿子秦正松不一样，只有方翠英一个妻子，四个儿女都很出色。
如果，老头子还在，看到这一幕，也会像她这么高兴吧？
“让我们搬山下住，种什么地？靠什么生活？”
“就是啊，我不同意，说句不好听的，到了山下，我连捡一根柴，都要被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