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石头家那条件实在不行，老王这么疼闺女，怎么给挑了这么个人家？”
云芃：……好家伙，吃瓜吃到自家身上来了。
眼见着这群人开始胡乱猜测，阴谋论这个有问题那个有问题，她果断出声打断了他们。
“咳咳，你们说啥呢？”
第5章 农门寡母和好大儿（5）
背后八卦别人是一回事，被正主抓到又是另一回事。
当即有不少刚刚八卦的妇人都尴尬地不说话了，倒也有脸皮厚的，睁着眼说瞎话。
“石头娘你去县城了啊，怎么早上没在牛车上看到你？呦，石头也在。”
云芃呵呵一笑，“石头要成婚了，可不得买些东西准备准备，咱家条件不好，但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先前八卦的人顿时更尴尬了，这下能肯定刚刚他们说的话全被听到了。
就连那脸皮厚的婆娘也被噎到了，这石头娘，是真傻还是装傻呢？
云芃把‘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点发挥到了极致，一向闹哄哄的牛车上罕见地出现了片刻沉默。
好半天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继续说起其他闲话来，不过有这个前车之鉴在，他们说的都不是别人家的长短是非，而是谁家菜长得好、谁家瓜种的多、谁家又买了几只鸡仔、谁家狗下了崽等等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云芃忽然出声，“谁家狗下了崽？我正想要只小狗来养呢。”
养只狗看家护院，能极大提高安全，便是现在小，夜里也能帮着听听动静。
万一有人趁夜色摸进来想做些什么，他们也好早有个准备，不至于悄无声息地出了事都没人知道。
有热心的妇人当即说道，“富贵娘刚说她家狗下了崽，一个多月了，抱回去养的活了。”
一个多月啊，小了些，好像两个多月才比较合适抱养，不过这是乡下，不讲究那么多，能养的活的就行。
云芃看向富贵娘，问道，“富贵娘，你家那母狗大不大，凶不凶？”
她是打算让狗看家护院的，要大一些凶一些的狗才好，但要是没有这样的，普通的也行，有就行了。
富贵娘是个高瘦的女人，高颧骨，吊梢眼，自始至终没拿正眼瞧云芃，半晌才说道，“石头娘，我家的狗虽然还在家里，但都给人定下了，人家送了东西来，我也不能说话不算数不是？你啊，去别家瞧瞧吧。”
云芃察觉到富贵娘话里有话，微微皱眉。
刚刚跟云芃说话的妇人听不下去了，她好心传个话，结果弄得里外不是人。
“富贵娘，你这就没意思了，刚刚是谁在问谁家要小狗的？怎么一眨眼就又全定出去了？你编谎话也不编的靠谱些。乡里乡亲的，不想给就直说，你这么搞有什么意思？”
看不惯富贵娘的人也纷纷开口，“是啊富贵娘，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不就是看石头娘家里穷，拿不出多少东西给你吗？”
狗在乡下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是养的人家也不算很多，因为不管散养还是栓家里，都是多少要给一口饭吃的，这年头人尚且没得吃呢，没多少人愿意拿出一口吃的喂狗，哪怕狗很有用。
而那些养了狗的人家，在下狗崽的时候多少能回一点本，谁家要了小狗，多少会送点东西来，一把菜、一个鸡蛋、几尺粗布等等，东西不多，但多少是那么个意思。
主人家一般不会开口要，懂事的人会主动给，不给的多半就没有下次了，当然那些关系实在好的例外。
富贵娘的心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戳破，气的脸都红了，“关你们什么事，我就是不愿意给她家怎么了，我把小狗炖了还能吃顿肉呢，给她我能拿到什么？”
这个无差别嘲讽大招一出，很多原本不打算掺和的人也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富贵娘。
“什么叫关我们什么事？乡里乡亲的……”
“我们说什么了么？我们一句话都没说呢，富贵娘你冲我们发什么火？”
“就是个土狗，瘦的跟什么似的，也好意思开口要东西。”
云芃看着这闹剧，说道，“富贵娘也没说错，我再去别家问问吧，看有没有大一点的狗。”
其他人被她这么一打断，情绪接不上去，也就没有继续一股脑的指责富贵娘了。
但富贵娘很生气，觉得都是云芃的错，害她丢脸、被这么多人指责，现在还看不上她家的狗。
“哼，石头娘你想得倒美，大狗吃多少东西，你养得起吗？老猎户家倒是有大狗，你看你要了他给你吗？”
云芃：……这富贵娘脾气古怪，不好相处，以后离远些，省的被波及。
不过倒是给了她一个新思路，老猎户家的狗，那该是猎狗吧，这不正好完美符合她的需求吗？
至于老猎户给不给，总要去问问才知道。
就这么着到了赵家村，才刚刚傍晚，太阳落了还不到一半，时间还来得及。
云芃从背篓里取出一提点心来想让石头送到王家去，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便打算她也一起去，先去赵老二家送给她婆婆金氏一份。
原主和婆婆金氏关系不算好，像所有婆媳一样，婆婆觉得媳妇抢走了自己的大儿子，让大儿子和家里离心，后来更觉得是原主克死了大儿子，对原主诸多苛责。
但人心到底是肉长的，原主在过去十年里是如何奉养公婆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婆婆金氏更是再清楚不过，所以金氏最后把名下的四亩土地分了两亩给原主母子，自己则带着另外两亩去找小儿子养老了。
婆媳二人说感情多好是没有的，但是也没关系破裂，该有的走动规矩是有的。
云芃要买点心自己在家吃倒也罢了，要是拿去送给自己未来亲家，却不给自己的长辈送，若是有心人闹起来会很难看。
不只她和赵石头会被指责不孝，便是收她点心的王家也会一并被指责，王家可能还会觉得她平时的孝敬是假的。
在这个孝道至上的环境中，她不想坏了原主多年来辛苦换来的好名声，也不想特立独行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和大环境逆着来。
所以，给婆婆送一份点心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这第一次是要送的。
母子二人提着点心穿过半个村子去住在另一边的赵老二家，在赵老二家不远处的树下碰到了正在和一群老婆婆唠嗑的金氏。
第6章 农门寡母和好大儿（6）
“老姐姐，你看那是不是你家大媳妇和石头？”
“金婶子，听说石头要娶媳妇了，娶老王家的那小闺女，真有福气啊！”
“老嫂子，石头娘怎么存得出彩礼钱，莫不是你背着老二偷摸给了钱？”
金氏本来正四处找人在哪里，听到这话便顾不上了，这要是让老二和老二媳妇知道了，又有的闹了。
老二媳妇可不和刘氏一样好说话，二儿子有媳妇有孩子，总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听话，过日子磕磕绊绊的，她老了以后就指望儿子媳妇了，不能在两人心里埋刺。
至于为啥不靠大儿媳妇刘氏和大孙子，一来是真的愧疚那十年里刘氏付出不想再给他们添负担，二来刘氏操劳太过一身病指不定比她走的还早，靠不住的。
再说，有儿子哪能靠孙子？
“可别胡说，刘氏别的不行，勤俭持家的能耐还是有的，去年年景好，省一省凑个几十斤粮食出来还是做得到的。”
云芃领着赵石头走上前来就听到这句话，心中想道，估计原主这勤俭持家的名声以后是保不住了……
她当然也是节俭不铺张的，但是她的节俭和这些人的节俭，估计得差了十万八千里去。
就像现在。
“娘，我和石头去县城，给您带了包点心。”
她选的是桃酥，比较酥脆，适合老人，桃酥被油纸包着，顶上盖了张红纸片，用绳子捆着，看着很是喜庆。
金氏愣了，这还是她那一枚铜钱恨不得掰成五瓣儿花的大儿媳妇吗？竟然舍得花钱买不实际的点心？
云芃还赶着去王家把另一份点心送了，把桃酥塞到金氏手里就拉着石头走了。
待两人走远了，金氏和一众老婆婆才回过神来。
“老姐姐，你这大儿媳真是孝顺，还买点心给你吃。”
“刘氏一向节俭，这怕是买来要送给王家的，先送了一份给你尝尝，这一份可不便宜，真是孝顺啊！”
“是啊，这一包点心，怎么着也得十铜钱呢！”
“老姐姐，要不您分一点我们尝尝？”
“你们馋嘴，让你们家里人去县城买去！这些我得带回去给我的乖孙吃！”
金氏提着点心回了二儿子家，一进门就有人喊，“奶！哪来的点心啊！我要吃！”
接着呼呼哈哈几声，三个孙子一个孙女就都跑了出来团团围住了她，伸手去抢去拿点心。
金氏想说别抢，给大人留几块，但她怎么抵得过几个十岁多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