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说了，二小姐以前身体不好，不知道便不知道，如今情况不一样了，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的。”
“我知道了。”
云芃没有再问其他，只一心琢磨宋家的古怪。
直到游园会结束，赵如雪来找她一同回家。
“暂且先不回家，我想去家里的铺子看看。”
伯府的产业颇多，涉及颇广，半天想要逛完是不可能的。
她选了其中最大最有代表性的那处。
然后，就在那里遇到了老熟人。
第104章 农门寡母番外篇（8）
京都最大的肥皂铺，清平楼。
云芃下了马车，眼前的一切都有些繁华的过了头。
只靠伯府，能在京都拥有这般繁华的商铺吗？
很快，茯苓便解答了她的疑惑。
“这铺子，有平王的三成分红。”
云芃立刻联想到，赵如月就是嫁给了平王的三儿子。
康清伯府和平王府，除了共同利益，还有姻亲的联系。
她心情复杂，脸上带着些微的愁意走向清平楼，与正走出清平楼的一富贵老者相遇。
四目相对间，先是漠然，接着恍然，再接着是笃定。
错身而过的时候，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接着响起了赵如雪问好的声音，“钱阿翁安。”
“如雪啊，今天怎么想到来清平楼了。”
“二姐姐想来看看。对了，钱阿翁，这是我二姐姐。二姐姐，这是钱阿翁，管理清平楼的生意。”
云芃心情复杂，面上却不能表露出分毫。
“钱阿翁安，我是康清伯次女，赵如柳。”
钱阿翁上下打量她一番，表情复杂，“不愧是伯爷的女儿，生的极好，我见了也心生欢喜。”
赵如雪笑道，“钱阿翁的表情可不像心生欢喜的模样，莫不是清平楼遇到什么麻烦了？”
钱阿翁笑，“清平楼能有什么麻烦，我这般啊，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云芃自然知道他想起的是什么，她也想了起来。
这钱阿翁，就是上次执行任务时和她合伙做生意的商人钱富贵。
两人当时对肥皂的前景规划一起探讨过很多，有点互相欣赏、惺惺相惜那意思。
转眼二十年过去，钱富贵精神倒还矍铄，只是到底老了。
赵如雪性子活泼，问道，“哦，什么往事？”
钱富贵怅然道，“如柳小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赵如雪恍然，“怪不得。”
云芃想了想，道，“钱阿翁说的故人，可是我祖母？”
“正是。”
“不知钱阿翁是否有时间，如柳想向钱阿翁请教一些祖母的事。”
钱富贵抚须思索一阵，答应下来。
“我今日无事，便陪两位小姐逛一逛这清平楼吧。”
云芃和赵如雪跟着钱富贵在清平楼里逛了一阵。
这里不仅仅是一处肥皂铺子，主要的营收都来自肥皂衍生品和升级服务。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生意，钱、权、人缘都是必须。
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便借口有些累了到包间休息，找机会和钱富贵说起‘祖母’的事。
她成功了，三人在包间边喝茶边说话。
“钱阿翁能讲一讲祖母的故事吗？我很想知道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心没肺的赵如雪也说，“我也想知道！”
钱富贵笑笑，斟了杯茶，这才开始慢悠悠地说了起来。
“你们的祖母啊，是个非常有智慧的人……”
一个时辰后，双方告别，云芃和赵如雪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赵如雪感叹道：“原来祖母这么厉害！比起祖母来，我真是差远了，我要向祖母学习！”
云芃：……倒也不必如此。
钱富贵说的话倒都是真的，只不过少许地方有夸张和扭曲。
在钱富贵的话里的她的祖母刘春花，是个坚强、勤劳、智慧、善良、美丽，但薄命的女人。
主要讲了她发明了肥皂，提了很多经营建议，并把第一个肥皂工坊经营的风生水起。
末了还感叹道：“要是她还活着，赵家、肥皂生意都还能再上一层楼，可惜可惜！”
云芃在聊天的时候引导了钱富贵很多，这才能听到这许多。
她心里有了些打算，想通过钱富贵联系上老家随县的人，去查那个至今二十多年的旧案。
只是这个旧案该如何说出来，她还没想好。
第一次见面，先混个熟悉，做了铺垫就够了。
更多的等下次再说就是。
回家后，两人去了王夫人处诉说今日的行程。
赵如雪主动说了和钱富贵的谈话，表达了对祖母的崇拜。
云芃敏锐地观察到，王夫人在听到这话时表现极其不自然，还朝她这里看了一眼。
赵如雪没察觉到这异常，还在继续说。
“我好崇拜祖母啊！好想回老家看看！”
王夫人的不自然更明显了。
云芃趁机说道，“娘，钱阿翁说我长得很像祖母，是这样吗？”
她紧紧盯着王夫人的眼睛，不让王夫人逃避这个话题。
王夫人本想闪躲，但被一双极像婆婆的眼睛盯着，她想起了很多往事，心酸得很。
许久后，她情绪平复了很多，直视着云芃的眼睛，用满是怀念的语气说道，
“你确实生的很像你祖母，非常像。”
…………
钱富贵在送走两人后想了很多。
“太像了！不仅长得像，给人的感觉也像，一样聪慧。嘶。”
“老爷，回府吗？”
“不，送我去平王府。”
这事他有些拿不准，但他相信平王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他原本只是一介商人，虽有经商天赋，但一直被打压欺负，直到跟了平王，生意才越做越大，实现了自己的抱负。
那年平王才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而已，但他从没怀疑过平王的智慧。
到了王府，他把事情如实陈述一番，然后又讲了自己的想法。
“赵恩重的二女儿看着像是个有慧根的，长得也颇像她那位祖母，我想着，要不要……”
平王笑笑，“我的三儿媳就是极有慧根的，怎么听你说的，跟木头蠢人一般？这二姑娘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如月姑娘当然也是好的，只是慧根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既如此，半月后是我的生辰，到时请来见见便是。”
…………
宋四小姐怏怏不乐地回了家。
还不待她摔摔打打发泄不满，便被管家请到了宋首辅的书房，一下子从暴躁的家猫变成畏缩的鹌鹑。
宋首辅正在专心写字，理也没理她一下。
好半天才问她一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没、没有。”她委屈道，“赵如柳不识好歹，根本不愿意与我结交。”
“出去。”
宋四小姐委委屈屈地离开了。
宋首辅将写好的字放到一边，从一旁抽出了一副画像，上面的女子穿着打扮和云芃今日一模一样。
而这幅画像之下还有另一幅画像，衣着打扮不一样，年龄不一样，但样貌却出奇的相似。
第105章 农门寡母番外篇（9）
王夫人定定看着自己的二女儿，越发觉得她像自己的婆婆，不仅样貌像，就连眼神也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天中午，你听到我和你父亲说话了是不是？”
云芃敛下眉眼，没说话。
但这态度已经足够表明一切了。
王夫人不是傻人，自然能明白这一点，她深深叹了口气，
“这件事我原是不想一直瞒着你的，但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与你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云芃不信王夫人的话，如果不是她来了，如果不是她表现出了对这件事的了解，也许王夫人一辈子不会和原主提起这事。
“那娘可以现在说给我听。”
王夫人看着她，满面愁容，欲言又止。
赵如雪看着她们两人，满脸疑惑，“娘，二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懂呢？”
王夫人扫了赵如雪一眼，便又凝视着云芃，“罢了，既然你想听，我便讲给你听吧。”
她微微眯起眼睛，好像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你的祖母是个很好的人，那时候我们还是随县赵家村的普通农人家……
我们相依为命，虽然日子辛苦，但充满希望。
谁知，刚过上好日子没几天，你祖母的身体便急转直下，时日无多。
我们都接受不了这样的坏消息，但这却是事实。
在你大哥二哥出生的那天，你祖母去世了。
我和你父亲难过了很长时间，尤其你父亲，他对你祖母的感情格外深切，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