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也不是世子叫老太爷养小倌儿的,这桩丑事闹出来后,府里自然有人将那小倌儿的来历查的清清楚楚的,这一查才知道那小倌儿在老太爷身边已经好几年了。
说到底,老太爷自己为老不尊不顾府里脸面,也怪不到世子身上。
听齐嬷嬷这般说,岑氏却是恨声道:“若真是陆秉之派人将这桩丑事揭开的,那他也太心狠手辣了些!”
“我到底是他的继母,陆家和岑家可是姻亲,纵然他不看在我这继母的面儿上,也要看在丹若这个妹妹的份儿上。丹若有了这么个声名狼藉的外祖父,往后该如何议亲?若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丹若那丫头岂不冤枉?”
“他这当兄长的,哪里有个兄长的样子!只知道对陆从安那个庶弟好,我的丹若他倒是半点儿都不顾忌!他难道不知,丹若才是嫡出,一个丫鬟所生的下贱庶子,他倒是放下身段看得比丹若这个嫡出的妹妹还重!”
岑氏气得不轻,一想到岑府如今被京城里那些人笑话编排,还有嫂嫂薛氏对她的那些不满,她心里头就又是委屈又是愤怒。
她在屋子里坐了好一会儿,这才带着齐嬷嬷去了清德院。
窦老夫人见着她回来,客气的问了几句梅老夫人的身子,听到梅老夫人已经醒过来,只要好生静养就好,便也没继续问下去,只对着岑氏道:“你这两日也累了,我这里有人伺候,你且回去歇着吧别累坏了身子。”
岑氏点了点头,福了福身子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刚一出来,就听着
廊下两个小丫鬟说话,其中一个道:“今个儿老夫人听说了世子和少夫人圆房可是高兴了,命下头的人炖了当归乳鸽汤,叫孙嬷嬷亲自送去梧桐院了。”
另一个听了这话,只道:“少夫人本就得老夫人喜欢,如今和世子圆房,老夫人只有更喜欢的,一盅当归乳鸽汤值当什么,往后有更好的呢。”
岑氏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当即就有些难看,她带着齐嬷嬷出了清德院,带着几分急切和不敢置信道:“不是说陆秉之中毒后根本就不中用了,怎就和崔氏圆房了?”
齐嬷嬷听她说得这般直接,不禁唬了一跳,连忙道:“夫人慎言!”
她说着,往四处看了看,见着周边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宽慰道:“只是圆房而已,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岑氏脸色凝重,她哪里能不担心,如今她这个国公夫人在府里这等处境,想要将庶子陆从安记在自己名下不仅没被允许,还丢尽了脸面,因着这个,惹得老夫人不喜,将膳房的事情都交给了贺氏这个弟妹来管。
娘家老父亲又闹出这么一桩丑事,叫她丢尽了脸面,她这会儿都有些没缓过劲儿来,如今陡然听见陆秉之和崔令胭圆房了,她只觉着心口堵得慌,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自打崔令胭嫁进门她就哪儿哪儿都不顺,本以为陆秉之中毒身子不中用,崔氏即便得宠,也不过是些脸面上的,崔氏难不成还能给老夫人生个重孙儿?
可如今,陆秉之和崔令胭却是圆房了!
见着自家夫人不说话,脸色依旧难看,齐嬷嬷在心里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奴婢先陪夫人回牡丹院歇歇吧,凡事都等休息好了再想法子。”
“毕竟,世子中毒总有些影响的,哪怕是圆房了,少夫人也未必很快就能有了身孕,兴许想要个孩子也不容易呢。”
岑氏点了点头,带着齐嬷嬷一路往牡丹院去了。
屋子里
窦老夫人听了丫鬟的回禀,脸色便沉了下来,挥了挥手叫丫鬟退下,才没好气道:“瞧瞧,胭丫头不过和秉之圆房,她这当婆母的就垮了脸,半点儿遮掩都没有,真不怪老大不喜欢这个继室。”
“自打胭丫头进门,我看她是愈发不像话了!”
孙嬷嬷知道老夫人心中对岑氏这个长媳不喜,却也开口宽慰道:“岑府毕竟闹出那么大的丑事,大夫人心中担忧没心思露出笑脸儿也是有的,老夫人便体谅些吧。”
窦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不体谅又能怎么,谁叫当初选了她当老大的继室,如今难不成还能将她给一纸休书休了去?”
“她再不好,也给老大生了个女儿,再说咱们卫国公府也是要脸面的!”
孙嬷嬷看了老夫人一眼,眼底露出几分诧异来,连她都没想到老夫人如今竟对岑氏这个长媳如此不喜,甚至想过叫国公爷休妻的心思。
毕竟,若没有动过这个心思,老夫人这会儿就不会随口说出来。
窦老夫人见她诧异,道:“咱们私下里说说,我总不会真动了这个心思,不管怎么说咱们卫国公府也不是小门小户,府上的情形又和别家不一样,难不成休了岑氏,再娶一个进来?我年纪大了是懒得折腾了,且岑氏也没犯太大的错,除非踩了我的底线,要不然我这当长辈的总要容忍她几分。”
“只盼着她和丹若别闹出什么事情才好,我也不求别的,她们母女安分些也就够了。”
第90章 名声
秋澜院
贺氏也听到了孙嬷嬷亲自送了当归乳鸽汤到梧桐院的事情,一问之下,自然也知晓昨晚陆秉之和崔令胭圆房之事。
贺氏挥了挥手叫回禀的丫鬟退了下去,见着面前摆着的点心,一时也没了胃口。
陆丹嬿知道母亲一直想和长房别苗头,甚至动了叫大哥继承这国公府爵位的心思。陆秉之没中毒前,母亲不过是不想叫岑氏这个妯娌压了一头,想着她自己出身也不差,又给陆家生了个儿子,比起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还不得卫国公喜欢的岑氏,她其实更有底气,唯一差的不过是自己的丈夫不是卫国公,陆秉之又是淑宁长公主之子,这爵位她自然不敢想。
可自打陆秉之中毒,外头流言蜚语那般多说是陆秉之身子不中用,往后新妇嫁进门多半是不好有孕的,母亲这心思便多了起来。
崔令胭进门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完璧之身,虽说主人家的闺房之事当奴婢的不好私下里议论,可二人没圆房自然是瞒不住的。因着这个,母亲心中的那点儿心思更多了几分。
谁能想到,昨个儿陆秉之和崔令胭竟是圆房了,可想而知,母亲如今心里头定是空落落的。
陆丹嬿轻声劝道:“要女儿说,您不如歇了这份儿心思吧,世子毕竟是淑宁长公主所出,宫中又有太后和皇上看重,即便没有子嗣,这爵位也铁定是他的。”
贺氏张了张嘴想要辩驳,陆丹嬿又道:“这京城里高门大族又不是没有这样情况的,哪里就直接将爵位给让出去的,哪怕过继一个孩子当作自己的亲子呢?再说,如今世子和崔氏圆房了,说不得这孩子的事情也不是个问题,您若是不歇了这心思,往后难受的可是您自个儿。”
贺氏并非那等狠辣的性子,之前不过是看见有机会,心思便活泛了些。如今听女儿这般劝,也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也不是我存心算计,只是之前世子中毒,我也是替陆家的往后着想。再说,你哥哥若能继承这国公的爵位,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陆丹嬿轻声道:“之前府里那些流言蜚语,大伯母还因此告了母亲一状,母亲责罚了身边的丫鬟,祖母便也没再追究此事。不过祖母活了这般大的岁数,哪怕嘴上不说,心里头定也能察觉到母亲的那些想法的。兴许是因着母亲没太过明显,祖母才没将这事情给挑明了。”
“如今崔氏得宠,两人又圆房了,母亲还是将这心思给藏起来吧。若是过上两三年崔氏的肚子还没什么动静,不等母亲这般着急,说不得祖母也想着给世子过继个子嗣了。”
贺氏听着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讪讪道:“谁能没点儿自己的私心呢,我又不是想要害人,不过是想给自己亲儿子一个好前程罢了,你祖母难道还能因着我这点儿小心思便怪罪于我。再说,我只在心里想想,又没当真做什么。咱们二房和世子还有崔氏也相处不错,如今他们圆房了,我这当二婶的自然只有高兴的,盼着他们能早些得个孩子呢。”
陆丹嬿见着母亲将她的话听了进去,明显是歇了这个心思,心里头也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时,外头有丫鬟进来回禀,走到贺氏跟前儿低语了几句。
贺氏一愣,眼底露出几分诧异来,挥手叫丫鬟退下。
陆丹嬿带着几分疑惑问道:“母亲,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贺氏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昨个儿姜家人上岑府退婚了,说是岑府老太爷闹出这桩丑事,自家姑娘若是嫁进去脸面上也无光,会被人耻笑。姜家态度强势,半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岑家又自知理亏,只能各自撕毁了婚书,就此退了这一桩婚事。”
陆丹嬿虽有些诧异,却也觉着在情理之中。若她是姜家姑娘,有这么一个公公往后也没什么脸面。
若是已经成了岑家孙媳妇便罢了,可既没嫁进去,谁还愿意丢这个脸面呢?毕竟,这京城里未成婚的公子也并非只岑家少爷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