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听出老夫人护着陆丹嬿的心思,在心中叹了口气,这陆大姑娘嫁过来也真是难做,哪个当儿媳不想叫婆婆喜欢,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淳安公主和殷老夫人婆媳不和,陆丹嬿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反倒和老夫人婆媳和睦,更得老夫人喜欢,即便淳安公主不在乎,陆大姑娘心里头也会有些顾忌吧。
这婆媳关系,妯娌关系如何拿捏,等陆大姑娘进了这定国公府还有得发愁呢。
......
公主府
秦嬷嬷离开不久,淳安公主便叫人打听了今日殷老夫人去卫国公府的事情。原本她还没将老夫人登门一事放在心上,甚至也不在意府里哪个日后当她的妯娌,只是听着嬷嬷的回禀,脸色却是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你说老夫人特意叫崔氏去牡丹院送了赔礼?岑氏这当婆婆的当场出言讽刺了崔氏,还带着病中的陆丹若回了岑家?”
第151章 宾客
因着淳安公主脸色阴沉,出口的话也有着掩饰不住的不快,殿内的气氛顿时就凝重起来。
大丫鬟佩儿使了个眼色,叫殿内伺候的丫鬟嬷嬷全都退了下去。
见着殿内只她和公主二人,佩儿才出声宽慰道:“公主息怒,依着世子夫人的性子,即便是老夫人有意如此,应该也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的。”
“至于岑氏和府上二姑娘,原本这婆媳姑嫂间也没处出什么情分来,京城里谁不知道呢,哪怕岑氏出去乱说,这不孝的罪名也安不在世子夫人身上。更何况,本就不是真正的婆媳。”
是啊,弟弟乃是皇子,不过是当作卫国公世子养在国公府,岑氏哪里有资格当崔氏的婆母呢。
淳安公主脸色缓和了几分,心中却也猜出婆母殷老夫人为何偏要劳烦崔令胭去送那份儿赔礼,不过是因着她这个儿媳迁怒到崔令胭身上罢了。只那岑氏也太不知规矩不知轻重,真是个没成算蠢笨之人,不敢得罪殷老夫人,反倒将火气撒在崔令胭身上,着实叫人恼火。
淳安公主轻嗤一声,带着几分嘲讽道:“由着她们折腾吧,秉之又没将岑氏和陆丹若当回事儿,想来也不会因着此事影响了他们夫妻情分的。”
“至于老夫人那里,她越折腾只会折腾的自己儿子和自己离了心。到时候,才有得后悔呢。”
佩儿含笑道:“是这个理,世子和世子夫人感情好,兴许过不了多少日子世子夫人就有了身孕,到时候公主才要高兴呢。”
淳安公主听着这话,心中的最后那点儿不快也尽数散去。
她点了点头:“本宫自然也盼着崔氏能早些有孕,不过这种事情靠缘分急也急不得,秉之身边如今有这么个贴心人陪着他,本宫心中已经感激了,别的不急在这一年两年。”
这般说着,淳安公主吩咐道:“你最近派人盯着些岑家,岑氏不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容易办出蠢事来,虽不至于如何可也最恶心人。”
佩儿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
岑府
月照堂
梅老夫人坐在软塌上,看着坐在下头的岑氏和外孙女儿陆丹若,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着儿媳薛氏吩咐道:“姑奶奶这回要在府里多住一些时日,你叫人安排个宽敞些的院子吧,再开了库房添置些陈设家具。”
薛氏听着老夫人这般吩咐,心中有些不快,哪里有嫁出门的姑奶奶带着女儿回娘家常住的。岑氏这么一住,卫国公府的中馈难道一丁半点儿都不管了,难不成还能一直赖在娘家。
她张了张嘴本想说几句,可一则她才从小姑子手里拿了五千两银子,二则小姑子和外甥女这都回来了,这个时候她还能说什么,没得叫人听着觉着她这个当嫂嫂的要赶人走。于是,听着梅老夫人这般吩咐,便应了声是,转身就要带着贴身的婆子下去安排。
她这才一转身,梅老夫人便对着孙女儿岑月娢道:“你也陪你母亲一块儿去忙活吧,你们姑娘家喜欢什么摆设,你替你表姐选一选,我和你姑姑还有表姐说说话。”
岑月娢知道祖母这是有话要私下里问姑姑,她也识趣点了点头,起身陪着母亲薛氏走出了屋子。
梅老夫人挥手将伺候的丫鬟婆子遣了出去,只留了心腹阮嬷嬷在屋里。
见着人下去,梅老夫人才看向了女儿,出声问道:“这会儿你嫂嫂离开了,你好好说说怎么就带着丹若回来了,连个信儿都没捎,见着你突然回来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情?
这些日子我病着,外头好些事情都不清楚,你嫂嫂也怕我伤神所以好些事情都不敢告诉我。”
岑氏心里头本就委屈,方才用膳时也不好说什么,这会儿得空了,母亲又将嫂嫂薛氏遣了出去,她如何能忍得住,听母亲这么问,眼泪当即就涌了出来,细细将这些日子的委屈说给了梅老夫人听。
岑氏哽咽着道:“国公爷不待见我这个妻子,我自己也歇了心思不求什么夫妻情分了,就想着能给丹若寻个好婚事。恰好定国公府二老爷裴安游历回京,殷老夫人也有这个心思透露出口风来,我也觉着这门婚事不错便带着丹若去了赏花宴,明明婚事几乎都定下来了,哪里能想到后来有高僧批命之言,这便罢了,哪怕丹若不合适,也该从别家选择,可偏偏今日殷老夫人亲自登门,将婚事的人选换成了二房的陆丹嬿,还叫崔氏帮她过来牡丹院送了赔礼,这是恶心我和丹若呢,女儿气不过,是一时半刻都不想待在国公府了,才想着回娘家住些时日。”
因着委屈和气愤,岑氏这番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可梅老夫人却还是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了解了个清楚,脸色先是铁青,随即又换成了落寞,重重叹了口气道:“遇着这种事情,你婆母不向着你和丹若,反而偏向二房,咱们岑家便是心中不忿又能有什么法子?”
“你呀,当了这么多年的国公夫人,竟没能哄着你婆婆向着你。那贺氏有什么比得过你的地方,只不过膝下有个儿子,你婆婆的心就偏得没边儿了。”
“这事情要怪就怪你自己肚子不争气,若膝下有个儿子,谁敢慢待了你?便是姑爷看在儿子的份儿上也会给你几分体面的。”
梅老夫人说着,哎了一声又问道:“你打算在娘家住多久?”
岑氏没想到母亲不仅不怜惜心疼她,反倒一出口便是如此伤人的话。
岑氏脸色煞白,一时喉咙发紧,竟是半个字都答不出来。
陆丹若陪在岑氏身边,脸色也有些难看。
梅老夫人见着自己女儿苍白的脸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女儿这才刚回来,自己这个当娘的说这种话有些着急了。
她拉过岑氏的手轻轻拍了拍,解释道:“娘问这个自然不是觉着你回娘家住不妥,只是你到底是国公夫人,你这回了娘家,府中中馈不就白白便宜了贺氏?别过些日子回了国公府,府里更是没你这国公夫人的位置了。”
“再说,你嫂嫂那人是个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哪怕我这个当娘的护着你,你长久住在岑家,你嫂嫂心里头会有意见的。自打我病后她也算是孝顺的,时常侍奉在身边,可有时候她也藏不住脾气,心中想什么就将心思全都写在脸上,我虽年纪大了,可也知道她因着你侄儿被姜家退婚一事,怪我得罪了崔令胭,害得陆秉之为着给崔氏出气揭发出那桩丑事来,连累了儿子的婚事,心里头气我呢。”
“娘不想你长久住在岑家,并非是嫌弃你,而是自古以来娘家只能是出嫁姑奶奶的倚仗,如何能算是真正的家呢?除非,我膝下只你一个女儿,你和丹若住过来过得才能顺心。”
梅老夫人一番话说得岑氏又是心酸又是委屈,心中也有些火气。
哪怕这是实在话,是母亲替她这个出嫁的姑奶奶着想,可她才回了娘家,这些话什么时候说不成,非要今日说?
梅老夫人见着女儿这般,温声道:“行了,丹若瞧着气色不好,先叫她在月照院厢房住下来吧,等你嫂嫂将院子安排好,再叫她和你一块儿住去。”
梅老夫人说了这话,就看了阮嬷嬷一眼,吩咐道:“带姑奶奶和丹若去厢房歇一歇吧。丹若病着,带了太医开的药方过来,你派人出去药房抓药,别影响丹若吃药才好。”
阮嬷嬷听着这吩咐,连忙叫人去办事,她则领着岑氏和陆丹若去了厢房,叫人重新换了被褥和一些茶具。
等阮嬷嬷退出去,岑氏的脸色才沉了下来。
陆丹若脸上也带了几分怨怪和不满:“咱们才来外祖家,外祖母就问咱们什么时候走,分明是不欢迎娘和女儿这个外孙女儿呢。”
“舅母也是,明明才从您那里讨了五千两银子,这还没拿热乎呢,竟是将此事忘了不成?今个儿她面上瞧着和气热情,心里头还不知怎么想的呢。方才外祖母吩咐她收拾一座宽敞的院子,她竟有些迟疑,真是可笑,咱们国公府多大多气派的院子没有,难道还稀罕外祖家的院子不成?舅母这般,竟是将咱们母女当成上门来攀亲戚的人了,也不想想咱们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