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淑嫔压下了心中的那些不快,开口道:“罢了,叫他们夫妻先风光风光吧,本宫就不信,陆秉之他能一直风光下去。则哥儿看不惯他,萧瑄那人别看性子温和,半点儿不显,甚至和陆秉之相处的还不错,可实际上,心中怕也早不喜陆秉之了。哪个当皇子的乐意见着旁人在皇上面前如此得脸,反倒衬得皇子们没多少份量了。”
“三皇子还小,我看那位子他想都不用想,退一万步说,不管是萧瑄还是本宫的则哥儿登上那个位子,陆秉之怕都没个好下场,他一个臣子倒显得自己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竟然叫本宫跪他。”
端嬷嬷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到底是没说,之前慈宁宫发生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娘娘哪里是跪陆世子和崔氏,分明只是在和太后请罪。
娘娘觉着当着小辈的面请罪难堪,所以才这般迁怒,其实何必呢,娘娘和殿下这般,才显得容不得人。连个外姓的表弟都容不下,落在皇上和太后眼中,只会觉着殿下这人没有气量。
兴许便是看清楚了这个,这回殿下成婚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才那般中规中矩,丝毫都没越过大皇子去。
要她说,皇上龙体康健,娘娘动不动就将那个位子放在嘴边,其实着实想早了。
这心思若是藏不住被皇上看了出来或是一星半点儿的话传到皇上耳朵里,娘娘和殿下只怕彻底被皇上厌恶了。
端嬷嬷见着自家娘娘脸色和暖了些,才想退下去,就听淑嫔吩咐道:“本宫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本宫拿淳安她们没有法子,难道还折腾不了崔氏和陆秉之?”
淑嫔招手叫端嬷嬷上前,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端嬷嬷听着听着,脸色愈发严肃,带着几分不安道:“这,这如何使得?殿下之前暗中对世子下毒的事情才过去,娘娘若是对崔氏动手,若是查出来,皇上那里......”
不等她说完,淑嫔就道:“又不是叫人毒死崔氏,本宫只是叫她不易有孕罢了。不是说陆秉之待她好,本宫就要看看,若是崔氏的肚子一直都没动静,她在卫国公府的处境到底还能不能如此好。”
“听说那陆丹若和崔氏不和,还因着崔氏这个嫂嫂如今还在岑家住着,她年纪小,心中不喜崔氏,怂恿几句也就成事了。”
第160章 中宫嫡子
听自家娘娘提起陆丹若,端嬷嬷下意识想要开口劝几句,那陆丹若骄纵任性,瞧着就不是个聪慧的,可别事情不成反倒给娘娘招来麻烦。
与其选陆丹若,倒不如想着如何怂恿岑氏这个卫国公夫人。
当婆婆的自打儿媳进门就辖制不住儿媳反倒叫自己的处境愈发艰难,不得不回了娘家住着。这等羞辱和难堪,她就不信岑氏心中不痛恨崔令胭这个儿媳,不想给崔令胭一个狠狠的教训。
“娘娘有这个心思,不如挑拨岑氏。”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淑嫔打断了。
“岑氏再如何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国公夫人,你别看她处境艰难便以为她好拿捏。本宫是想教训崔氏不错,可也不想招惹上麻烦,牵连了则哥儿。”
淑嫔吩咐道:“你着人下去安排吧,小心些,可别叫陆丹若知道这背后是本宫的心思。对了,如今岑家处境不好,你再叫人添把火,叫岑氏她那嫂嫂开口求人,彼此离了心处境才更难堪呢。这人呀,总是自己日子过得不好也最是见不得旁人好,尤其那人还是自己的儿媳。”
端嬷嬷应了声是,就下去安排了。
......
宫外马车上,郑穗宁静静坐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出声道:“回府吧。”
丫鬟福月瞧着她的脸色,忍不住道:“崔令徽几乎被太后赶出了宫里,往后也不好时常进宫,姑娘该高兴才是。”
她觉着今日殿下叫姑娘带着崔氏进宫,以为是给崔氏脸面,可崔氏不被太后喜欢,还说出日后母凭子贵才可入宫的话来,叫崔氏丢尽了脸面,姑娘怎么反倒瞧着不怎么高兴呢。
郑穗宁瞧着她这样子,淡淡道:“高兴什么,别说崔氏只是被赶出了皇宫,就是崔氏没了性命,殿下身边只我一个,难道我的处境就好了吗?”
福月有些不解的睁大了眼睛,觉着姑娘这话怪怪的,哪家的新妇不是想着争宠,更何况姑娘还当了这个二皇子妃。
不等她想明白,就听自家姑娘带着几分苦涩道:“你还没瞧出来吗,咱们这位殿下骨子里就不是个良善的。他不见得有多瞧得上崔氏,不过将崔氏当个玩意儿,不论是他宠爱崔氏这几日宿在崔氏那里,还是今日特意派人来传话叫我这个正妻带着崔氏一块儿进宫,分明都是在看乐子呢。”
郑穗宁口中的这个看乐子,不用多说是什么意思,二皇子萧则本就不是良人,性子凉薄狠厉,所以姑娘当了这个二皇子妃就陷入了泥潭,不可能有什么好前程。
想清楚了这些,福月心中一沉,想要开口宽慰几句,却不知该怎么说。
郑穗宁闭上了眼睛,声音里带了几分疲惫:“过一日算一日吧,之前在侯府也是这样熬日子,如今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熬罢了。殿下那里,你们几个丫鬟也无需太过示好想着帮我这个当主子的争宠,不过是徒增难堪罢了。”
听她这样说福月眼圈一红,忍不住问道:“可,可明日姑娘回门殿下若不陪着姑娘一块儿去,夫人和二姑娘还不知如何奚落编排姑娘,侯爷也会觉着姑娘没本事,在殿下面前连这点儿脸面都挣不来。
福月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见着郑穗宁闭目不语,很快就呼吸平稳,竟是这般快就睡着了。
一时间,她心中一酸,有些心疼自家姑娘,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更没将自家姑娘叫醒。
姑娘说得对,哪里都是熬日子,殿下那样的心性,真能真正在意哪个人吗?姑娘如今哪怕不得宠可好歹占着正室的位置,殿下哪怕为着体面,该有的份例体面也要给姑娘,如今的日子虽也不怎么好,府里还有一些流言蜚语编排议论姑娘,说殿下冷落姑娘,说殿下待姑娘还不如待崔氏这个侍妾好,可再难也就这样了,殿下总不会要了姑娘的性命。
至于以后,先不能想,过一日算一日,想太多反倒是叫如今的日子都过不成熬不下去了。
想起今日在慈宁宫见到的卫国公世子夫人崔令胭,福月心中涌起一阵羡慕来,倘若姑娘能有崔氏那般的幸运就好了,明明是一桩旁人不要的婚事,可崔氏却是靠着这桩婚事改变了处境,如今的日子着实叫人羡慕,还得了太后的喜欢。
福月心中羡慕,却也清楚崔令胭日子能过的那般好,不过是因着卫国公世子陆秉之品性好,不会将火气撒在崔氏身上。若是换成自家殿下遇上这样的事情,哪怕知道崔令胭是无辜的,定也会折辱作践崔令胭,想着叫宁寿侯府难堪。
马车徐徐往二皇子府的方向去了很快就看不见踪影。
快到申时,陆秉之才从勤政殿来了慈宁宫,太后也没多留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叫陆秉之带着崔令胭出宫了。
等到陆秉之带着崔令胭离开,太后才对着身边的嬷嬷问道:“可叫人打听出来了,今个儿怎么崔令徽跟着郑氏进了宫,郑氏虽是丧母长女,可哀家瞧着她也不是那等不容人的,不至于会这般没分寸故意将崔令徽带在身边显出自己正室的身份给崔令徽难堪?”
嬷嬷听太后这样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后看了她一眼,道:“打听出来什么就说吧,这般吞吞吐吐做什么,最多就是哀家瞧错了人,没看出郑氏何等品性罢了。”
嬷嬷听太后这样说,只能开口回禀道:“回太后的话,并非是二皇子妃故意如此,是,是二皇子派人传话给郑氏,叫郑氏带着人进宫给淑嫔娘娘请安的。”
“听说,大婚那晚二皇子没和郑氏圆房,只和郑氏喝了合卺酒就去了崔氏那里。昨个儿也是,丝毫没给郑氏这个妻子脸面,如今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郑氏这个二皇子妃不得宠,刚进门殿下就不喜她,还有人说,是因着郑氏乃是丧母长女,殿下其实心里头一直不满意这门亲事,只是赐婚的旨意下来不敢抗旨罢了。所以大婚之日没去亲迎,如今还这般冷落郑氏,故意宠着一个侍妾给郑氏难堪。”
太后听她这话,脸色瞬时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混账!他哪里配得上皇子的身份,这般性子,也不怪皇帝不喜他。”
“都是淑嫔这当母亲的没好好教导他,将人养成这么个性子。前些年还没这么荒唐,近半年是愈发不像样子了。”
太后这话着实有些重了,嬷嬷虽不敢接话,可心中也深以为然,觉着是淑嫔没教导好萧则这个儿子。
当年,若不是淑嫔进宫侍奉皇上,没有之后的事情,也不至于如此。
先皇后难产一尸两命,皇上自此就没宠幸过淑贵妃,连对淑贵妃所出的二皇子萧则也淡淡的。那时候宫中有流言蜚语,说先皇后是淑贵妃气死的,淑贵妃的名声也不好,二皇子自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自然性子就扭曲些,前些年还装一装,近半年不得皇上喜欢,是愈发不会收敛自己的脾气,想如何就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