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嫁给他,身份听着虽尊贵,可二皇子并非良人,这夫妻俩如今就不和,往后的日子怕是有得闹腾呢。
嬷嬷出声宽慰道:“您不必为着此事操心了,二皇子再如何荒唐也是淑嫔娘娘没管教好。若是闹出什么事情,还有皇上管着,您可不必为着他气坏了自己身子,皇上膝下还有其他两个皇子呢。”
嬷嬷提议道:“太后不如和大皇子或是三皇子多亲近些,大皇子孝顺,三皇子如今也八岁,瞧着也是个聪明伶俐的。”
她伺候了太后多年,有些话旁人不好说,她却是无需顾忌。
果然,太后听着她这话并没怪罪,可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哀家管管后宫就行了,可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别说皇帝身子康健,就是龙体有恙,他也自有安排,轮不到哀家插手。哀家若是表现出更喜欢哪个皇子,不是惹得人心浮动甚至叫朝堂不稳吗?”
“哀家觉着如今这样正正好,皇帝大权在握,瑄哥儿和则哥儿哪怕都有心思,也只能在心里头想想,谁敢将这心思放在明面儿上。至于旭哥儿,他还小呢,有心思也是昭嫔自己的心思,不过想着多争些恩宠,叫皇上多去看看旭哥儿,昭嫔也不是蠢笨的,她知道自己儿子年纪小,没那个资格争。对她来说,不过是站队罢了。可站错了队,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才没见她和顺妃或是淑嫔走得近。她都能看清楚,哀家难道会想着将这潭水搅乱了,给皇帝添堵?”
“到时候,叫皇帝和哀家母子间生出嫌隙来,才更不值当呢。”
说到此处,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道:“若是先皇后那个孩子还活着就好了,若那个孩子还活着就是中宫嫡子,皇帝对不住先皇后定也会对那孩子格外心疼,说不定太子的位子也给了他。你看看他对淳安有多纵容疼爱就能想得到他会如何偏爱那孩子了。只可惜,造化弄人,那孩子没那个福气。”
......
第161章 台阶
转眼又过了十多日,这日早上崔令胭起来时,明显觉着碧桃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蹙了蹙眉,在碧桃的伺候下梳洗更衣,用过早膳,这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碧桃上前一步回禀道:“少夫人,外头人都在说大姑娘和裴安的婚事定了下来,可这桩婚事是从二姑娘手中抢过来的,甚至说这其中少夫人您还帮了忙,您不想着长房的利益,反倒是帮着一个外人。还说,因着此事夫人和二姑娘受了委屈,不得已回岑家住着,可咱们国公府却是一直没派人去接,说府里早就忘了夫人和二姑娘,恨不得叫人一直留在岑家住着呢。”
“都说少夫人您得了世子喜欢,和婆母相处不好,将婆母和小姑子逼回了娘家。而且得势便张狂,善妒不容人,将之前秋芷被发卖的事情又拿出来说,非要给少夫人安上个善妒的名声。且这事情牵扯到了二房,说您这个当嫂嫂的亲近隔房的姑娘多过自己真正的小姑子。还说少夫人和世子圆房这么些时日了肚子一直没动静,又拦着不叫世子纳妾,别叫世子落得和如今的定国公一般。”
“不仅如此,还说二姑娘嫁去定国公府,生下男孩儿就要过继给淳安公主,说淳安公主待少夫人不错,少夫人却是半点儿都不替淳安公主着想,反倒帮着旁人给公主添堵。”
碧桃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她眉眼间都是不满和恼怒,觉着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分明是想着坏了少夫人的名声。
少夫人性子温婉,从不和人争,在她看来,明明是少夫人受了委屈,如今反倒是被外头的人说成恶人了。
崔令胭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听完之后轻轻松了一口气,毫不在意道:“我当多大的事情呢,不过一些流言蜚语而已,由着他们说吧,咱们还能管着人家怎么说不成?”
碧桃替她委屈道:“明明是大夫人和二姑娘不喜少夫人,如今颠倒是非,奴婢替少夫人您委屈。也不知这些话是谁传出去的。”
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几分紧张问道:“会不会是从岑家传出来的?怎么还牵扯上了淳安公主,大夫人她们怎有这般大的胆子,敢议论淳安公主说什么过继
不过继的。这话说出来,公主没得对少夫人您有了意见,二姑娘嫁过去怕也会被公主不喜,妯娌间更不好相处了。”
她本以为大夫人和二姑娘住在岑家,一直没动静便没什么事情了,大夫人和二姑娘不在,国公府还安生,少夫人也能清净些。谁能想到,这才安生几日就闹出这些个流言蜚语来,她头一个就想到了岑氏和陆丹若。
只是没想到,这一回二人胆子更大了些,敢将淳安公主牵扯进去,可别因着这些流言蜚语叫公主误会了少夫人。
崔令胭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又不止你家主子我被人议论,还有婶婶她们和淳安公主呢,咱们听听就是了,不必着急。要我看大夫人多半是不想在岑家继续住着了,又不甘心自己回府,被人撺掇着出了这个昏招,得罪咱们府里的人便罢了,也不怕将淳安公主给得罪了,惹得宫中太后和皇上不喜不?”
崔令胭觉着这是个昏招,可大抵高门大族的算计就是如此,昨日进宫淑嫔不也在太后面前提起了此事,所以这些高门贵妇的心思多是差不多的,她听到了才并不觉着惊讶,只是诧异岑氏和陆丹若这一回的胆大罢了。
岑氏如今是愈发乱了阵脚,做出来的事情着实叫人瞧不上。
碧桃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带着几分不解道:“夫人若想回来回来就是了,府里又没人赶她和二姑娘走,何苦弄这么一出,难道还想靠着这些流言蜚语逼着国公爷亲自去岑宅接人?”
不是碧桃嘴巴毒,实在是大夫人嫁进国公府都多少年了,又不是新妇和夫君吵架,闹这么一出人家也愿意配合给个台阶下,大夫人觉着自己在国公爷心中能有多大的份量呢,若是高估了自己,不是更尴尬难堪吗?
到时候,别说国公爷了,就是窦老夫人这个当婆婆的,心中也会不舒坦。
大夫人这点儿小心思,连她想想都觉着有些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了,更何况还将定国公府和淳安公主扯了进去,尤其是过继这样根本就没影的事情。
因着太过不解,碧桃忍不住将这些想法说了出来。
崔令胭开口道:“你能想到的大夫人怎么能想不到,可人都是贪心的,也不想拉下自己的面子自己带着二姑娘回来,多半觉着哪怕不是国公爷亲自去接而是府里派人去接,好歹能少几分难堪。”
“若这些流言蜚语真是从岑家出来的,大夫人的心思更多的是不想叫大姑娘名声没半点儿污损就嫁去定国公府。这人呀,自己日子过得不好就见不得旁人好,总要想法子给人添堵的。下不了牌桌反倒是想着掀翻桌子,叫谁都不好过她就解气了。”
碧桃自小在戚宅长大,进了京城瞧着高门大族里的贵妇,靠得近了反倒觉着也不是一个个都聪慧有手段,就如大夫人岑氏,在碧桃看来实在是一步错步步错,还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不甘心辖制不住自家姑娘这个儿媳,妯娌间也占不了上风,所以和少夫人说的一样就想着掀桌子叫所有人都不痛快。
碧桃觉着,大夫人若能没了这份儿不甘安安分分当她的国公夫人,就不至于叫自己的处境愈发难堪,叫外人看了笑话了。
崔令胭将话题转移开来,问道:“世子早起用膳了没?”
碧桃点了点头:“用过了,观言叫人将早膳放在书房了。世子瞧着少夫人睡得沉,起来后就没叫醒少夫人,还吩咐奴婢们不要打扰少夫人叫您多睡会儿,还说老夫人那里也无需每日去请安。若是起迟了就派人去清德院告个假,老夫人对小辈慈爱,不会计较这些。”
崔令胭听碧桃说完这些,脸颊有些微红,心中也着实受用陆秉之的这份儿体贴。
碧桃问道:“这会儿老夫人肯定也听说了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正在气头上呢,少夫人还要不要过去请安?”
崔令胭点了点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这当孙媳的哪里能不露面?再说,咱们国公府女眷不多,我既是世子夫人,总要过去宽慰宽慰老夫人的,躲在自己院里像什么话。”
碧桃觉着自家姑娘说得也有道理,便没再说什么了。
崔令胭又收拾了一番就带着碧桃去了清德院。
她进去的时候,贺氏和陆丹嬿已经在屋里了,许是因着外头流言蜚语的影响窦老夫人已经知晓,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窦老夫人坐在软塌上,见着崔令胭进来,招手叫她过去坐了。
崔令胭缓步上前挨着陆丹嬿坐下,便听贺氏对着老夫人道:“不是媳妇心眼小疑心嫂嫂,可这种事情对旁人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哪里会这般上心。还将几件只有咱们自家府里才知晓的旧事嚷嚷出去,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二房惦记长房的东西呢。”
“媳妇是给陆家生了个儿子,可又不是那种蠢笨猪油蒙了心的,知道这爵位是长房的,且秉之还是淑宁长公主所出,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如今嫂嫂心里头不痛快,就将什么腌臜的心思都往二房头上安,还说什么胭丫头不向着长房反倒向着我们二房的,媳妇心里头实在是委屈。难道住在一个屋檐下,我这当婶婶还不能和长房的媳妇多走动一些了。若是如此,倒不如如今就分了家,也省得嫂嫂心里头不痛快处处寻我这个弟妹和丹嬿的错处,甚至还牵扯上了淳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