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氏听着她这话一愣,眼底满是诧异,下意识就道:“回去做什么!这个时候回去不是叫人看笑话吗?等过些日子娘和你一块儿回去,如今有这么多人盯着咱们娘俩儿,这么回去不得叫人指指点点?”
卫国公府没有半点儿动静也不派人来接她这个长房长媳,岑氏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心里头已是知道自己在婆母和丈夫心中有几斤几两了。正因为知道,她才觉着难堪觉着叫京城的这些贵妇看了笑话,这场闹剧无异于自己狠狠打了自己一记耳光,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反倒是颜面扫地。
这个时候,岑氏可不想和女儿回府,觉着能拖一日是一日,等外头流言蜚语平息了,没人关注她这个卫国公夫人了,她再回去,对外就说在娘家给母亲梅老夫人侍疾,好歹还能给自己扯块儿遮羞布,所以听女儿说明日就要回府,她第一反应便是出声呵斥。
陆丹若听着她这些呵斥却是不管不顾,直接便嚷嚷道:“我不管,我是卫国公府嫡出的姑娘,我姓陆,在外祖母家住腻了想回自己家就回去,哪里需要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继续在岑家住下去,她都怕自己真被岑家惦记上,她堂堂卫国公府的嫡女,怎么能嫁进岑家这样的门第。
她说着就站起身来,继续道:“我这会儿就和外祖母说这事儿。”说话间她便要出了屋子往梅老夫人的住处走去。
岑氏拦了一把没将人拦住,只能跟着她去了梅老夫人那里。
梅老夫人听陆丹若说明日早起用过早膳便要离开,眉头微微蹙了蹙,下意识就朝女儿看去,问道:“你陪着丹若一块儿回去?”
岑氏摇了摇头,解释道:“母亲身子不适,我还想留在家里多陪您住一段时日,丹若自己乘马车回去就是了。嬿丫头和裴安的婚事定下来,要亲手绣自己的嫁衣,总不能像之前那样经常陪在老夫人身边,丹若这孩子回去也能替我尽孝。”
岑氏扯了个体面的理由,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听了这话脸上虽没敢表露出半分来,心里头却俱是在想姑奶奶说这些个话也不怕人笑话。老夫人可是事无巨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姑奶奶这样说,反倒是和老夫人见外了,老夫人听着能舒坦吗?
果然,梅老夫人听了她的话后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只道:“想回去就回去吧,你也是,等过些日子外头闲话少了,也不必留下来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了,府里虽不如之前却也不缺伺候的人。”
梅老夫人这话就有些不大中听了,岑氏脸色微微一变,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将话题转移开来,说起了别的事情。
说了会儿话后,梅老夫人脸上就带了几分疲色,开口道:“行了,你带着丹若回去吧,我也有些乏了。”
岑氏听着这话就带着陆丹若退了出去。
等到她离开后,梅老夫人才叹了口气,指着门口岑氏和陆丹若离开的方向,对着身边的阮嬷嬷道:“你瞧瞧,明明是她在国公府处境不好,想要回娘家借着外头的流言蜚语来拿捏拿捏卫国公府。如今倒好意思说是因着我这老婆子身子不好,回府来尽孝的,都是一家子,她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竟还和我扯这层遮羞布,是将我这当娘的当成外人呢。”
“还有丹若那丫头,来了府里这么些日子也没听她问问我身子如何,成日里待在自己院子里,过来给我这外祖母请安也没见得对我有多亲近,咱们这小小宅邸配不上她卫国公府嫡出姑娘的身份呢。”
阮嬷嬷伺候了老夫人大半辈子,最是能猜得出老夫人的心思,纵是猜不出来,听老夫人最后这几句,也知道老夫人心里头是何想法了。
老夫人是觉着表姑娘这般着急要回卫国公府,是听到外头说府里想将她嫁给大少爷,老夫人最疼大少爷了,更心疼大少爷被姜家退了婚,见着大少爷被表姑娘这般嫌弃瞧不上,心里头哪里能好受。
哪怕要走,也不该是这个时候走,在老夫人看来,表姑娘和姑奶奶就是没将岑家的脸面放在心上,从心里头看低了岑家。
想清楚这些,阮嬷嬷少不得出声宽慰道:“表姑娘性子骄纵,从来都是说一出是一出,兴许想不了这么多,未必是躲着咱们岑家呢。”
“再说,表姑娘那性子,和少爷根本就合不来,若是嫁进府里还不知闹腾成什么样子呢。少爷该娶个性子温顺贤淑,知书达理的,往后老夫人也能少操些心。要奴婢说,您只当没听到外头那些话就是了,别为着这些事情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值当了。”
梅老夫人听到这些话,脸色稍稍缓和了些,点了点头道:“罢了,我年纪大了,由着她们自己折腾吧,我这老婆子是管不了了。”
陆丹若明日要回国公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薛氏耳中。
薛氏听着丫鬟的回禀,很是不满意,脸色沉了下来,带着几分嘲讽道:“她记着去和老夫人辞行,怎忘了这家里执掌中馈的可是我这个当舅母的,她和姑奶奶住进来这段时日是谁叫人处处照顾她们。”
“也是,人家是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哪里会记得我这舅母的小小恩惠。”
岑月娢坐在一边,听着母亲抱怨,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道:“想回去就回去吧,如今闹成这样,我是恨不得姑母都跟着一块儿离开,也能过些清净的日子。”
薛氏没有再说什么,挥了挥手叫回话的丫鬟退了下去。
......
翌日一早
卫国公府
松雪院
崔令胭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自己还歪在陆秉之怀中。
这人竟是也跟着她犯懒,这个时候还没起。
意识回笼,她才发觉自己双手圈在陆秉之的后背,陆秉之要起来,只能将她闹醒了。
四目对视,崔令胭微微有些脸红,收回了搂着他的胳膊,想要坐起身来。
还未起身却是被陆秉之又揽在了怀中,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再躺会儿吧,反正都起迟了,待会儿我陪你一块儿去给祖母请安。”
听她这么说,崔令胭能想到她和陆秉之一块儿过去,又去得这么晚,老夫人还不知怎么猜测两人晚上做了什么荒唐事呢。
只稍稍一想,崔令胭脸颊就羞红了,觉着热热的。
尤其想到昨晚自己被陆秉之哄骗着做的那些事情,更是脸颊发烫,摇了摇头恨不得将脑海中那一幕幕赶出去,再也不要想起来。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一只大掌将她的白皙细腻的手圈在掌心,崔令胭却是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挣脱开来。
像是看出她在防备什么,陆秉之捏了捏她的手,含笑保证道:“放心,昨晚应承了你这两日不欺负你,我还会反悔吗?”
不等陆秉之继续说,崔令胭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迟疑一下,问出了自己不解的问题:“之前世子也不这样。”明明清清冷冷一个人,即便两人圆房后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可自打她有孕在身身子不便,这人反倒是哄着她做了好些羞人的事情,在床榻上最后一点儿清冷自持都没了,害她怀疑他书房里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避火图,所以才这般哄着她。
陆秉之听她这般问,也给了她解
释:“你身子不便,自然该从别处补偿我,是不是这个道理?”
崔令胭瞧着他看她的眼神,怕说下去两人更起的迟了,便不由分说坐起身来,没有要继续睡下去的意思。
陆秉之只好陪着她一块儿起床更衣,用过早膳之后便去了窦老夫人那里。
因着外头那些流言蜚语,老夫人虽未表露的明显,可心情到底是受了些影响的。崔令胭这个孙媳妇每日都会过来陪着老夫人说说话,今个儿来迟了,又是夫妻俩一块儿来的,老夫人自然能猜到是因着什么缘故。
自家孙儿清清冷冷这么个人,如今在媳妇面前倒是换了个人一样,老夫人却是乐意见着孙儿能有个贴心人,能有个叫他满意喜欢的妻子的。
不等两人请安,就指着椅子叫两人坐了,然后含笑对着崔令胭道:“今个儿小厨房炖了血燕炖桃胶,胭丫头你吃上一小盅。”
说话间就有丫鬟去了小厨房,很快就端着一个粉彩瓷盅走了进来,递到了崔令胭手中。
崔令胭早已习惯了老夫人时不时叫她尝尝小厨房的吃食,知道老夫人疼她,所以也不拘束。
吃完小半碗血燕桃胶后,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婆子打起帘子进来回禀道:“老夫人,二姑娘回府了,这会儿正往清德院这边来呢。”
第164章 心性
“大夫人没陪着二姑娘一块儿回来,说是府上梅老夫人身子不适,还要留在岑家陪老夫人一段时日呢。”
随着婆子的回禀,屋子里安静一下,窦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没说什么话。
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却是知道老夫人如今对二姑娘陆丹若有多不喜欢了,也知道大夫人口中侍疾一事有多讽刺。
不过想想也是,二姑娘打小就被大夫人教导的骄纵任性,对老夫人这个嫡亲的祖母也心生怨怼和不满,觉着老夫人偏疼世子,甚至对庶出的陆从安都比她这个嫡亲的孙女儿看重,二姑娘又不会掩饰,那点儿心思这些年老夫人不是没看到,只是装作不知,不想和小辈们计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