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王忆柳扶了扶镜框,看着仙人球,歪了歪头,在秦苍业的身影消失后,才回答道:“好的,副董。”
她拿出手机,搜索道:如何养护仙人球。
正翻阅着,闹钟响了。
“该去看看仓鼠了,”她收起手机,走向了秦苍业的套房。
秦苍业来到了近东软件园,直接跟李金淼摊了牌。
他向李金淼保证会在近期主动向李家提出退婚,并向公众告知退婚的所有责任均在秦家,与李家没有任何关系。且承诺不会对李氏集团和她的飞月游戏撤资,并且还会依据订婚协议,对李氏集团进行一定的补偿。但条件是,在成功退婚前,保持与苏以偌每周见一次面、吃一顿饭的关系。
交流的过程很不顺利。当秦苍业说出自己的目的后,李金淼怔愣了几秒,十分不解地质问道:“什么叫见一次面、吃一顿饭的关系?你到底想对偌偌做什么?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等婚约解除后,去主动地正式地追求她。每周装模作样地吃一顿饭叫什么事儿?难不成,你秦大少爷,是缺饭搭子了?”
秦苍业脸色阴沉,李金淼的每一个字都让他烦躁无比,就像是有锯齿在脑中切割一样。他忍着即将失控的火气,上前一步,手指重重地敲打在了李金淼的办公桌,语气冰冷地说道:“我想做什么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如果不想让你的游戏项目夭折在襁褓里,就按我说的做!”
李金淼毫不退让地迎视着秦苍业冰冷的眼神,在秦苍业说完后,忍无可忍愤怒大骂道:“你威胁我?秦苍业!你他爷爷的居然敢威胁我?这项目我累死累活搞了两年,你如果敢动什么手脚,我告诉你,你这婚也就别想轻易退了!我们两个这辈子就这么鸡犬不宁吧!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你......”
砰!!!
李金淼话还没说完,秦苍业便一拳砸在了她面前的办公桌上。李金淼吓得浑身一震,章逸风立刻挡了过来,将李金淼护在了身后。
秦苍业的拳头,砸碎了李金淼放在桌面上的签字笔,碎裂的笔筒扎进了他的皮肉里,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染红了他拳头下的白纸。
秦苍业咬着牙,就像是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
片刻后,他才收回了他那吃人般的可怕眼神,直起身子,将扎进肉里的塑料碎片一个一个地拔了出来,扔在了李金淼的办公桌上,语气平淡却不容置喙地说道:“只能按我说的做。”
然后转过身去,走向出口。
“慢着,”李金淼已经明显底气不足,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抓紧了身前章逸风的手臂,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就虚脱得倒下去,“偌偌说,周日再见你最后一面,她是我朋友,我不能逼她,所以不管你退不退婚,这周日都是最后一次了。”
第15章 疯了
李金淼最后的那句话,让秦苍业的心里出现了很久很久都不曾体会过的恐慌和无措。
他克制着这种情绪,十分僵硬地走过了飞月公司办公区,目光迟缓又坚定地扫过那一个个的工位,想看看偌偌到底是不是飞月的员工。
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不是。
他机器一般地回过了头,走进了电梯。
跟在他身后的助理吴衡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跟在秦苍业身边多年,他知道他的老板此刻
正处在一个即将失控的临界状态,任何一个突兀的响动,都有可能为他的失控再添一把火。
在荣华资本,谁都知道秦苍业性情冷漠、脾气暴躁,很不好惹。但极少有人看到那严肃冷漠的面孔下真正癫狂的一面,因为他一直在用常人难以想象的自制力克制着失控的情绪和压制着反常的行为,然后在某个他认为恰当的时刻,把积累的情绪彻底宣泄出来。
某次,在途径一家幼儿园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面容扭曲且狰狞的男人从背后拿出了一把三十公分长的西瓜刀。
在幼儿园门外的孩童、家长和保安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秦苍业就极其冷静地给吴衡下达了命令:“碾过去。”
吴衡当然不敢直接朝着那即将行凶的歹徒撞过去,而是以极其精湛的车技停在了歹徒和孩子们之间。
歹徒挥舞着砍刀哇哇乱叫,秦苍业直接一脚踹开了车门,用车门将歹徒撞翻在地上,然后两步上前,不顾歹徒甩过来的刀刃,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歹徒面门上。
事实上,只这一拳,歹徒便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可秦苍业的拳头,还是持续地,如暴雨般地落了下来。
吴衡站在他身后,紧张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警察和律师赶到时,歹徒已经面目全非,后来经过一番抢救,死里逃生,终生残疾。
明显的防卫过当,在律师的周旋和荣华资本强大的关系网下,不了了之。
可吴衡永远也忘不了歹徒那张连眼珠都成了浆糊的脸。每每想起,他都浑身恶寒。
此时,看着外表平静到极点的秦苍业,吴衡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只求回到荣华总部的这一路上都太太平平,不会遇到哪个自寻死路的倒霉蛋。
当两人走出五号楼时,在园区小吃街边整理着菜篮的苏以偌正好就看到了气压低沉的两人。
真的是秦苍业!原来刚才没看错啊!
苏以偌心中一阵惊喜,本能地就想上前去打招呼,可刚迈出一步,就止住了脚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副老奶奶装扮和那沾上了不少油渍的围裙,心说道:我现在这样子,还是不要和他相认得好,别吓到他了,等周日再跟他坦白吧,不然,他可能连我最后的礼物都不想收了。
刚要转过身时,她的余光便瞥见了秦苍业手掌上的鲜红。她心里一惊,仔细看了过去,才发现秦苍业右手边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
这是干什么了?怎么会受伤了?怎么受伤了也不管?!
苏以偌着急了起来,便不再顾及身份暴露,去小吃车里翻出了医药包,拿出纱布和酒精跑了过去。
她戴着帽子和口罩,连眼睛都藏在了厚厚的刘海下,所以她跑近时,吴衡完全没认出她来。
吴衡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大姨,发现她的目标好像是自家即将爆炸的老板时,立刻大惊失色,想要去拦却没能拦住,看到了她默不作声地向老板伸出了手,递上了手上的酒精和医用纱布。
秦苍业停下了脚步,只是微微偏头,用余光捕捉了一下拦在身侧的人的全貌,便毫不留情地,挥手打开了她的手。
酒精和纱布掉在了地上,吴衡立刻上前,有些着急地推开了她,护着秦苍业快步走远了。
后退了几步才站稳的苏以偌,呆呆地立在了原地,目光落在了砸坏在地上的酒精瓶上,视野慢慢变得模糊一片。
被秦苍业打开的手很疼,被秦苍业冷漠的目光刺伤的心更疼,眼泪不争气地滴落了下来,苏以偌转身跑回了小吃车后面,坐在小凳子上,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即使上午哭过一场,中午干起活儿来的苏以偌依然斗志满满,一整天下来,她已经忙得忘记了上午的那段小插曲,直到晚上收摊时,她才空闲下来,去冷静地回想和分析秦苍业当时的态度。
就跟第一次在马路边遇到的那样,冷漠、严肃又可怕。
不对,这一次比那一次,更加的不近人情。
或许是他遇到了什么事,心情不好吧?但更大的可能是,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可是,如此冷漠的人,又为什么会对周日穿得光鲜亮丽的我表现出那样的温柔与和善呢?
尽管苏以偌不愿意承认,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也许是因为外貌、身份还有地位。
即使他第一次就看出来我不是李金淼,也可能会以为我是哪家的大小姐,或者会猜测我就是一名普通的白领,这些或许他都能接受,可他绝对想不到,我只是个大学就退学,在路边摆摊挣钱的穷孩子吧?
想了一路,回到家时,苏以偌心里还隐隐地感到害怕,她害怕这周日跟秦苍业坦白后,他脸上的温柔会立刻消散,变成彻彻底底的冷漠和愤怒。
深深地叹了口气,苏以偌拿起了那个小小的掐丝珐琅杯垫,有些难过地摸了摸杯垫上的那个可爱的小男孩,然后把杯垫翻了过来,在竹木底板上写下了一行小小的字:祝你一切顺利,祝你以后能拥有溢出海面的爱。
这周日,她不打算去赴约了。
她抽了个时间,在顾客不多的闲暇时来到了李金淼的办公室,把装在小袋子里的礼物给了她,拜托她帮忙转交给秦苍业。
接过那袋子时,李金淼的手都颤了一下,前几日秦苍业那癫狂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实在是不敢想象,如果周日是自己去与秦苍业见面的话,他会疯成什么样子。
不过,事情本就因自己而起,李金淼深吸了口气,沉重地说了一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