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亏损了身子每日便只食一餐,平常用汤药调养,今晚的鱼汤与其相冲便不喝了。”丹姝先一步替他解释道。
“你倒是将人看得紧,嘴长他自己身上,用你来说?”师赢有些不悦。
丹姝端起鱼汤:“我愿意。”
李容一惊,忍不住在案几下踹她一脚。
师赢面色一凝,却笑了:“你的丹药看来很管用,将人养得极好,正巧我今日来便是要你为我施针的。”
奔波数月,她又复发了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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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罢了晚食,阿虎特地将听雨轩布置了一番,用与丹姝为师赢施针。
李容赶紧搀着坐麻了腿的荀英离开,手臂上还挂着两个叮当响的酒坛子,脚下生风。
兰玉才将廊外的轮椅推进来,却见丹姝已经将玄霄打横抱了起来。
“丹姑娘,不用轮椅吗……”
“入秋了轮椅很凉,反正抱着也不费什么功夫,”丹姝语气轻松地向外走去。
玄霄窝在她怀里,黑沉沉的眼睛看向兰玉。
兰玉不敢多看,站定垂眸,见人走远了才抬起头,目光复杂。
半晌,目光落在闭目养神的师赢身上,轻声走过去替她盖上披风。
桂花浮玉,夜凉如洗。
晚风酝着浓香彻骨,手里捧着的烛灯明明灭灭。
“待我为师赢施完针,便回来陪你。”
“嗯,我等你。”
丹姝低头,瞧见那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心里怜爱,略一低头吻了吻。
“灯,灯要灭了……”薄薄的眼皮一热,手中捧着的烛灯一晃。
这次烛火彻底熄了。
“不管它,”丹姝停在廊下,将其随手搁在院墙的漏窗上。
四下漆黑一片。
“你做什么——”玄霄察觉到腿间一松,左腿掉了下去:“丹姝!”
她转过身来将人抵在墙上,只掰着他的左腿挂在腰间。
玄霄被她遮掩得露不出半点,灼热的呼吸扑在他颈间,提醒道:“嘘,小点声,别被他们听到了……”
仅仅一墙之隔。
“唔嗯…不行…”玄霄招架不住,眼睛慌乱地不知该看哪,腰腿无力更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滑,恳求道:“你,你抱住我…”
夜色中,荡开一声轻笑。
她有点喜欢上这种,玄霄离了她便寸步难行的感觉。
在人彻底滑到地上前,她揽住了那人的腰,声音里带着调侃:“星君,连腿都夹不住了吗……”
“你!”玄霄抬眸,眼睛里透着气恼羞郝:“你明知我腿用不上力,便欺负我……”
指尖掐着他的脸扭过来,吻落到唇间,顺着半张的唇缝探进去,轻拢慢捻,直到水声含糊不清。
“轻点,你怎的越发爱咬人了……”玄霄被她扰得呼吸一窒,略一使力将人往外推了推
“反正你感受不到,咬疼了你又怎样。”
软薄的衣领被蹭开,丹姝顺着雪白的耳垂滑下去,舔咬着,然后一口咬在那人锁骨处,继续往下……
灼热的呼吸让玄霄恍惚,似乎能感受到肌肤上的战栗。
“唔嗯……”
雨水滴滴答答地敲在瓦当上,清脆的响,廊外落雨,廊下是颤抖压抑的喘息。
扯松的腰带挂在丹姝肘间,一同挂着的还有玄霄的左腿。
裤子半腿,露出柔腻的白,手指掐上去,挤出丰腴的皮肉。
“啊…不,不行……还在外面……”
玄霄抻着身子,外裳腰带,内衫脱了一半,挂在他腰间,和被丹姝劈开的腿上。
像一只蚌被撬开壳。
“回去……”他神情恍惚,空出一只手胡乱拢住被解开的外裳,将将遮住腰腹和臀腿。
夜风细雨扑进廊中,冷得他浑身一哆嗦:“雨,有雨渗进来了……”
这具躯体不是没有知觉吗,为何他又热又冷……
“唔!”蕴着凉意的指尖,在雪白的躯体上四处流连。
“不,不行……”细碎的呜咽被他压下去,玄霄躲开丹姝的吻,发髻散乱又气喘吁吁,顺势将脸埋在丹姝肩头,舌尖都被咬破了皮:“听雨轩里还在等你呢……”
丹姝只得退开,手中轻轻一拍,握着那人丰盈的腿根将他重新抱起来:“…好了,不闹你了。”
将他解开的衣裳拢在一处,丹姝抱着人回了卧房,扯过被子,盖住雪白柔韧的身子:“等我回来。”
玄霄被她折腾一番,自顾自地躺到床里侧,蒙起头:“我才不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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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姝回到听雨轩时,师赢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将木盒搁在一旁小几上,点了一根檀香。
“一个小瘸子也值得你那么用心,还要亲自送回去,”师赢的声音响起:“我听兰玉说,还是你抱回去的?”
丹姝给自己倒茶:“你对兰公子不也一样,今日还特地将他带出来。”
“宠爱罢了,”毕竟只有得到允许才能出府,同一个物件有什么区别:“爱意难得,不过我给不了旁人,只能给自己。”
“心非木石,岂能无感。”
银针落下。
师赢复闭上眼睛:“不过只是喜欢他秀美的容貌、窈窕身段罢了,有兰玉就有红玉……”
“兰公子未必这样想。”
师赢蓦地笑了:“那你才是真的看错了,论依附于人,男人比女人看得更清楚。”
“如今只不过愿意多哄着他一些罢了,即便宠幸别人,也不会让他瞧见,男人闹起来才是没
完没了……”
“兰公子瞧着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那样的人,有人是,”师赢长叹一声:“朝堂上参我,府里闹我,男宠与臣子又有什么区别?君臣之间何尝不算一种求爱,臣子爱而不得就变作怨夫……”
“我一手推上去的人反倒来攀咬我,忘了是谁将他提到这个位置,蠢货。”
丹姝取了帕子擦手,推开长窗,廊下落雨伶仃,凝成一线细珠。
夜雨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停了,丹姝也取下了师赢满头的银针。
她坐起身,赤着脚走向窗边。
‘啪嗒’一声,一滴雨水落在掌心,湿漉漉:“你说这天上的星,一千年后也是这个样子吗……”
丹姝合上木匣:“或许一千年以后,这些星星都会坠下来。”
“那我是看不到了,除非真的成仙而去。”
丹姝挪来小榻,坐在窗边:“我有一副丹药你要不要来一颗,成了就成仙……”
师赢迷起眼:“若是不成呢?”
“长眠于地下。”
“哈哈哈哈哈……”师赢闻言大笑:“你胆子可真大啊,难道不曾见过荀英的惨状吗?”
“我只是随口一说——”
师赢摇摇头:“算了,我尚有几十年可活,就不痴心妄想了,你有这个功夫不若替我研制些药丹。”
“燕国要亡了……”
师赢望着天上群星,提点道:“如今列国交战,你若是贪图安稳就好好呆在府中,我不想一朝回朝,阿虎说又丢了人。”
“那还要多谢华阳侯留我一命。”
“别谢我,谢你纯熟的炼丹术吧,”师赢盯着夜空:“这天上难道真的有神吗?”
丹姝顺着她的目光,瞧见一道并不是那么亮,却被群星拱卫的星——北斗
北斗高悬于天,星辰下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往来千万年。
天上的神坠落又新生,地上的人也绵延不息。
“或许还是执掌生杀予夺的大神……”此刻的北斗较千万年之后,明亮许多。
一道细微的思绪从她的脑海一闪而过,不免神情恍惚。
北斗群星映在眼底,丹姝喃喃道:“…行走于军中,华阳侯还是要谨慎些……”
“怕我死了?”
“死有何惧,”师赢却浑不在乎:“死后化骨成泥,悠悠天地,你我自会相逢。”
*
深秋过,严冬至。
李容离开了盛国,虽然心疾难愈,但他身体较此前好了许多。
身体一好心便野了,想去周游列国。
丹姝自然不会劝,只是替他准备了许多药丹,将自己惯常用的小丹炉也装在木箱中给了他。
将人送到城外,丹姝问:“你此行没告诉师父吧。”
“你怎么知道?”李容挠挠头,本就雪白的脸被寒风一吹,一丝血色都无:“师父他老了不爱动弹,更是整日拘着我,怎么会放任我离开。”
“既然知道,何必要走?”
“还不是你。”
丹姝眉头一皱:“怎的还有我的事?”
李容悠悠一笑,脑袋伸过来,呼吸交缠:“你的药丹替我养好了身子,也养大了我的心……
“师父年轻时周游列国,老了偏安一隅,可我还年轻着呢,为何不能到处走走。”
丹姝替他盖上兜帽,细心地系好绳结,将李容曾经给她的铁剑又重新挂到他腰间:“何不多找些人,如今并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