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翠眉微挑:“司徒真君与移池国仙子有婚约。”
丹姝恍然:“我说呢,定是青女随口提过,我给忘了。”
司徒这个硬石头竟然有婚约,真是奇了。
“不过神仙也能定下婚约?我以为活了几千年的人不讲那些俗物,都是看上了便睡。”
“同你一般,天为被,地为席?”玄霄扫了丹姝一眼:“神仙本就无拘束,若是双方各自没有名分,才是乱了套了——”
“我可真是冤枉,哪一次你我的头顶没有瓦,不过,”丹姝凑近玄霄,将他眼中一抹幽怨尽收眼底:“星君是在向我讨要名分?”
“怎么,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丹姝将他揽过来,鼻尖顶蹭在那一段雪白的颈上:“不过星君真是多虑了,如今我可是天宫的煞神,除了你,没人将我看得这样紧。”
玄霄似乎直白了许多,此刻直率得让人心动,多相处一刻,丹姝就多爱他一分,恨不得吞吃入腹。
“不过既然有了婚约,怎么不见司徒真君完婚?”丹姝拿起他一缕发,握在手中把玩,轻轻一拉引走他的思绪:“是与移池国哪位仙子有情?”
“赤雅圣女。”
丹姝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曾听说过,我对移池国也没有了解,可是上古神族吗?”
“是,移池民世代生活于员峤山的仙岛之上,他们生来便是长寿永昌之命,即便不修行也可坐享大道……唔嗯,别动了!”
玄霄见丹姝的手越发没分寸,忍不住瞪她,只是眼神里三分气恼,七分的柔情,半点威慑力没有。
丹姝笑嘻嘻贴过去,被他握住了那双捣乱的手,指尖相贴:“好啦不闹你了,接着讲。”
“移池民以九天正气为食,可死而复生。”
是真正长生的种族。
“上古神族……”丹姝闻此细细琢磨,心中生出疑问:“此事,天帝可知?”
移池民是上古神族,司徒则是天帝亲封的新神,两人怎么搅合到一起的?
“天帝知晓,不过不曾表态罢了。”
丹姝眉心微蹙,既然天帝不曾表态,那就是面子过得去,心里怕是不看好这桩婚约。
司徒也曾是天帝亲自提拔,本该划归新神一系,如今却与移池民圣女有婚约。
难不成他已完全倒向了另一方?
“难道……”丹姝握着玄霄的手指细细摩挲,每当她思考时,总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是司徒倒戈,天帝才挑上了自己?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不过,如今却生了变故。”玄霄抛出一句,等着丹姝问他。
“星君,你何时也如此八卦了,这种事情都知道?”丹姝忍不住凑近他,仔细端详。
玄霄伸出一指,抵在她眉心:“难不成我就要每日闷在灵枢宫不成,千年的日子也是很寂寞的——
“不过这件事也是厌罗讲给我听的,你还要不要听?”
“听听听!”丹姝伸出手搂住他腰身,将下巴搁在玄霄肩头:“烦请星君快快讲吧。”
“你该知道司徒真君作为洞渊玉府主神征战虚空,移池民一族也曾被分派护持界碑,看守三千小世界的入口,二人因此结缘。”
“还有这等渊源?”
“我也是听厌罗说起——”
司徒是她的师兄,二人同为雷祖坐下弟子。
“听说是司徒救下了,与魔神相争身受重伤的赤雅圣女,二人互生情愫。”
“怎的又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一套——”丹姝想起当初司命的疯魔,心头蒙上一层阴云:“还真是好老套的戏码,但背不住好使啊。”
玄霄点头:“自那以后司徒真君便与移池国有了来往,然后便是定下婚约,你可知道司徒元君有一灵宝?”
“灵宝?”丹姝回忆了一番,摇头:“不曾见过,有什么稀奇?”
玄霄伸手凝出一道云气,指尖一挑画出一柄长枪,有节无刃。
“此枪是移池国圣物所化,邀老君三昧真火煅打,足有一藏之数,蕴含开天辟地之威势,攻伐万钧水火不侵。”
丹姝眼睛发亮:“那当真是灵宝了。”
“既然能献出圣物结好,又能生什么变故?”
“此前司徒真君以征战虚空为由拖延婚期,赤雅圣女一等再等,等了近百年,司徒都没有完婚的意思,这不是变故是什么?”
“这怕不是有些不地道了,连吃带拿翻脸不认。”
天帝一手提拔的新神,不仅收了龙族辛启为弟子,还与上古移池有婚约。
究竟是因此招来忌惮,还是天帝冷落后再寻出路?
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司徒真君长袖善舞的好本事。
“如今司徒归来疗养,就看他会不会与移池圣女完婚了。”
“算了,不聊旁人那些事。”丹姝玩心渐起,用云朵捏了一只耳珰挂在玄霄发间,然后轻轻一吹又散了。
“别,别闹我——”玄霄被她弄得发痒,忍不住挣扎。
被丹姝压住手,吻过去。
“唔嗯,别咬我啊……”
仙台旁,高耸的玉树枝头坠着沉甸甸的花苞,舒展开的花瓣足有半人身形大小。
丹姝折下一支,将两人盖住,欺身过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星君也太欺负人了!”
粉白细薄的花瓣盖在二人头顶,遮去云霭中的道道光华。
“谁欺负人,你欺负我还差不多……”话虽如此,他抵抗的力道小了些。
眼神微微闪动,银瞳通透如水盈盈。
“丹姝,你莫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为何总是喜欢大庭广众之下。
丹姝被他问的一愣,正要分辩,忽然听到一阵高声喧闹。
循声看去,竟然有人在仙宴上大打出手!
第59章 铁树开花
丹姝向下望去——
云上仙道伴生朵朵金莲,有素衣仙子翩翩起舞。
席上生乱之人,身形影影绰绰。
玄霄见她眼眸发亮,知道她生了想去瞧瞧的心思,忍不住道:“如今你身为灵光神尊,该庄重点。”
丹姝回头:“太上老君都活了几万年,还每日同他的童子们八卦呢,走走走,我们也去瞅瞅!”
玄霄被她拉起来,乘云而下。
水道旁不仅生着金莲还漫出几缕翠色,是一杆一杆的莲蓬。
丹姝长袖一揽,便将那莲蓬摘下几支,随手递到了玄霄怀中。
“等等——”他拉住丹姝上前的脚步,替她理了理方才蹭乱的衣襟。
二人走到高低错落的仙台上,寻了个观赏的好位置。
.
莲花漫漫中坐着一个美艳女子。
周身金霞荡荡,彩雾霏霏。
玄霄勾了勾丹姝手指,传音于她:是移池圣女,赤雅。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
移池民皆身形高大,赤雅更是高挑,且生得风灵俊秀。
她正坐在玉树下,身侧侍女捧着她长可绕身的发轻轻梳开。
时不时在她发间插入一两朵松花。
刚刚吵闹喧哗的正是赤雅的侍女,在责打一旁的灰衣女子。
“做得不好,就该罚,在何处都是这样的道理——”
她面前的灰衣女子身形瘦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玄霄眉间微蹙:“天宫从不曾如此苛待仙娥童子……”
天官神将身侧跟随的小仙大多没有仙籍,多是主人点化的小灵物,所以极为关爱,就如人间狸奴一般。
偶尔做些洒扫除尘、奉茶迎客的活,甚至会亲自教习仙术,如老君的金银童子日日上值迟到,老君也总是笑呵呵揭过。
如此责打身边仙娥,太过了些。
玄霄看向身边丹姝,却见她目中金光流转,似乎在想什么。
玉树下,赤雅睁开眼,面上闪过不耐,竟从袖中抽出一道金鞭——
紧紧缠在灰衣女子身上,将人往前一勾,囫囵摔在地上!
丹姝看到她青白的膝盖上,被那金鞭刮出了几道血色痕迹。
灰衣仙娥狼狈地趴在地上,压在一片松花上,渗出桃红的花汁。
即便被人如此对待,她也不曾辩驳,双目中只有懵懂,愣愣地不知看向何处。
赤雅还要再抽一鞭,被一道灵光打开,腕间一麻。
咣当一声,金鞭掉在地上。
‘谁——!’赤雅脸色难看地抬头,目光直直对上她:“是不是你?!”
丹姝摊开手:“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
赤雅脸色一变,掌心一收金鞭重新落回手中:“你若识相,就别管旁人的事,我自己的侍女难不成我还打不得了?!”
话落竟是又要再抽一鞭——
丹姝身形一动正要乘云而下,余光却瞟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脚步微滞。
一件宽大的斗篷遥遥落到那灰衣小仙娥身上,将她整个人从头遮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