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了,我送你。”
蒋昱存瞥他:“莫名其妙,想干什么。”
“顺道而已。”
车上,房煦问他是不是跟孔淮真干过架:
“人挺好的,你这么仇视他干啥。”
蒋昱存低眉,给康妙祎发消息,嘴上回:“谈不上仇。再说了,他人好不好跟我有关系么。”
“反正你不许针对他,他是我朋友。”
“我不是你朋友?”
房煦解释一堆,蒋昱存丢话打断:“那他跟我抢女朋友你帮谁。”
房煦在心里迅速答:我帮你女朋友。
“那必然帮你啊。谁跟你抢我去干他。”
蒋昱存嗤笑:“就你这身板儿?放个屁都打滑。讲这些。”
房煦越想越不对劲,严肃思考起来:“谁是你女朋友?”
蒋昱存不答。
他已经猜出来了:“康妙祎?不会吧?……真是你女朋友?同意了?”
“你又认识康妙祎?”
“美名远播只能说……真谈了?”
“她没同意我能乱讲?”他扫他一眼,“有必要震惊成这样?你什么意思。”
“不敢。”
蒋昱存很郑重告诫他:“别到处说。”
房煦敏感地捕捉到关键词,“为什么?”
哦豁,来乐子了。
他单手管着方向盘,渐渐笑得幸灾乐祸,“不能见光啊?”
哎哟蒋昱存你也有今天,可把我爽死了。
副驾上的人不言不语,只让房煦在前边路口踩一脚刹车。
第35章 降临我,奖励我
蒋昱存在附近的OIe扫了一购物车零食,专门冲着康妙祎喜欢的那款鲜牛奶去的。
打车回到春杉居,还没到小区正门,经过浮光大道看见眼熟的身影。他让司机停在小区门口,原地等几分钟,自己先把购物袋送到门卫室,让保安帮忙送回家,再坐出租车返回浮光大道。
康妙祎塞着蓝牙耳机,坐长椅上发呆。
冰雹还没落到这边来,不过快了。道两旁的暗橘色落羽杉在寒风中疯狂掉落针叶,味道浓郁,甚至刺鼻。
沙沙,沙沙,杉针掉在她薄款羽绒服的防水面料上,声音酥松。她垂眼,捡拾几根叶子,用包里的便签纸包好,带回去做手账。
蒋昱存在她耳边打个响指,挨她坐下:“干嘛呢。”
康妙祎摘下一只耳机给他:“学累了,散步,放空。”
两人一起发呆,不说话也挺惬意。
蒋昱存没听她蓝牙耳机里的音乐,要来她的mp3,边播边在自己手机里创建歌单,一首一首搜来点红心。
散步回去,蒋昱存将两袋零食悉数塞进她房间,赖在门口抵着她接吻。
正式开学后,又落了场雪,跃金市新一年的第一场雪。
全高三结束开学考,正在上第二节 晚自修。
对面高二楼里有个班在放歌,音乐乘着雪意飘来窗口。
最开始是窗边的虞兰和康妙祎哼了两句,接着蔓延,没几分钟,整个五班都很整齐地在那“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
孔淮真清清嗓子喊“安静”,全班声音小下去,没多久又起势。他懒得管了,反正老师在改卷,反正也干扰不到他。
新任年级主任路过,在五班前门探头,脾气超好地只说一句“不要唱这么大声”。
这下把隔壁班也带动了。
蒋昱存听到那句“我为你发了疯,你必须奖励我”,忽然想起他亲康妙祎的时候。
从前初听这歌,把歌词听成“降临我”,原来是“奖励我”。这会儿他再闻此曲,有种身为曲中人的心酸风味。
小雪落了一晚,还是垫起来了。
学校临时组建学生帮忙扫雪。
蒋昱存双手抄着衣兜下楼梯,步子轻巧不怕打滑,转过一楼长廊,眯眼看,远处周持昇那帮傻缺正在长坡上滑雪,裤子都挲湿一大块。
他收回视线,从宽敞的阶梯走上去,偶有认识的男生同他打招呼,几个学妹瞧见他走远了才窃窃私议。
穿过音乐楼的过道,经过一架钢琴,有人在弹肖邦a小调圆舞曲。
曲子渐渐湮没,蒋昱存终于在那栋卡其色钟楼旁边找到康妙祎。
周围没多少人,她举着铁锨,铲雪铲得不亦乐乎。身上只穿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绒服,是飞行员夹克的款式,很潮酷,不过不抗冻。
雪花被风搅来搅去,停在她脑袋上和睫毛上。
蒋昱存抱臂等在红亮的电话亭旁,观看她铲雪。
广播里在放王菲的《红豆》:
「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
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细细的雪粒飘来如同缠绵音乐,如同被风吹散的春花。
蒋昱存吹声口哨,唤她回头。
他站正了,因倚靠的动作,肩头沾上一片雪。
一身黑,却戴着个紫薯色号的羊绒围巾,他迈步走近,扯下脖子上松松系着的绒布,三两下绕她脖颈上。
康妙祎低头看看羊绒穗子,左右张望的同时止住他的动作,朝后退:“我不要。”
“必须要。”他一把给人拽回来,“听话行不行。”
康妙祎无奈妥协:“下不为例。”
这是什么话。
蒋昱存眯眼瞧她,放狠话:“你蛮搞笑的。”
“一般般。”她丢开铲子,捡起扫帚。
蒋昱存看她手都冻红了,不让她扫,抬手跟她抢。
康妙祎死抓不放:“干嘛?你少管我。”
“哇噻康妙祎你真的狼心狗肺。”
“嗯,怎样。”
他长提一口气,松手,在她往后踉跄时又及时扶她一把:
“跟我装不熟是吧,行,不管你。我走了。”
她发觉蒋昱存情绪不太对,跟上去问:“你生气了?”
“没。”
他停步,揣着衣兜,垂眼瞧她。
居然没有下文了,还得他主动解释自己就是在生气:“你在学校躲我跟躲鬼一样,什么意思。”
康妙祎想了想,切换成那种一被打就利索滑跪的人:“我错了,给你赔礼。”
“好啊,陪我吃饭。”
“不想吃。”
“那找个地方亲嘴。”
“我有点饿了。”
康妙祎陪他吃完饭回教室,抽出地理总复习册刷题。
虞兰套着粉色简约长款羽绒服跑进来,路过数学课代表的桌子,从他手里顺走一根刚剥出的珍宝珠棒棒糖。
数学课代表喜欢吃糖袋里的酸粉,一口闷,醒神不在话下,酸出一把鼻涕一把泪,酸到一直流口水,课代表说湖心河就是他流出来的。
虞兰含着棒棒糖,跑回座位,坐到凳子上,手臂趴在康妙祎的课桌前沿,小声说,“哇噻哇噻——姚泊熙跟孟楷谈了。”
康妙祎笔尖不停,嘴上问她:“孟楷谁啊?”
“高二最有名的帅哥,下次吃食堂碰到了我一定指给你看,帅得那叫一个纯正。”
“好像见过,还行。”
“太行了!气质也行得很哪……我去超市买甜水儿,看到你和蒋昱存了,你们怎么谈得如此纯情,话都不怎么说,这么板板正正吗。”
“不然在食堂互啃么?”
“我想看互啃。”
康妙祎胡诌:“改天吧。”
虞兰撇撇嘴,低头辨认她写的题目,题干旁有几笔草稿,空上填“1/8”。
她转头翻开自己的习题册,找到题干“属于6月15日的地区范围占全球的——”,也填个“八分之一”。写完回过身说:“你知道我看你俩恋爱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
虞兰开始唱起来:“小狗还有猫咪,长辈还有老师,都看不出我的心事……幸好我能碰到你……”[16]
康妙祎低头笑:“什么鬼。”
虞兰话没说完整——看着拽拽的,其实聚一起玩橡皮泥,根本是少儿频道过家家嘛,不过,感觉两位私底下能把床干散架也是真的……
第36章 住校
元宵节过后,康妙祎拿两次卖画得来的八千八办理了住校,原来,四人间的住宿费也不是很贵。
她考虑很久了,白吃白住让她惶恐,不管蒋家对她有多好,食宿条件多优质,这样的生活不真实太虚幻并且不能永久属于她,当断快断才好。
高考过后她肯定要离开春杉居,康妙祎不擅长作任何告别,也不想重复立誓讲感言,提前做打算能省去许多麻烦,最大的麻烦是如何跟蒋昱存体面分开。
她在漫长的青春期,只在意纸上的题目怎么解算,幼稚小游戏怎么过关,不在乎爱不爱的宏大命题或细节证明。
可现在“爱”成为她感兴趣的游戏了,跟她解题、闯关的过程相似,她产生好奇,甚至产生上瘾一样的依赖感。康妙祎承认自己喜欢上了跟蒋昱存玩情感游戏。这场游戏只有在西北雪地的环境里才好玩。这游戏还会干扰她的学习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