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出声来，害羞的倒在他的怀里， 脑袋在他胸口处滚啊滚，上次站在这里时跟张见山真算是同床异梦。
哥哥把自行车的东西卸下来，先放在了院子里， 然后才将里屋的门给打开了。
小屋子里满是潮湿泥土和腐朽的木头味，门旁边的灶台上落满了尘土，张见山又回到院子里拿出来了两个口罩，给我俩一人戴上一个。
到处都落满了灰尘，走到碗柜前，张见山打开，里面的剩饭剩菜不知道不知道被什么吃了，就剩了个底，还长满了白毛。
张见山蹲下从最下面掏出米面袋子，应该是老鼠，给袋子抠了好几个大洞，里面还有点底，不过肯定是不能吃了。
我在旁边翻开那些咸菜坛子，张见山伸手把我拉了起来，“不干净，别看了，一会这些东西我收拾收拾都给扔出去。”
我拍了拍手，撩开门帘走进了里屋。
地上散落了好几件衣服，抽屉也是敞开的，书桌上的笔本都掉在地上。
我愣了一秒喊人：“哥！咱家这是进贼了！瞧给翻的。”
张见山撩开帘子站在我身后，手抓了抓自己的脸，“这是....哥哥弄的。”
我回头，“啊？为啥啊？”
张见山望着我，突然弯唇冷冷笑了两声。
“因为某个小混蛋喜欢骗人啊。”
我哑住，突然想起来是为了什么。
我呵呵干巴巴的冲人讨好的笑。
撅起嘴巴过去想亲人。
“哥哥......”
张见山如今已经可以正视过去我们过去的苦难，曾经他只要听见死亡这两个字，那脸蛋就开始发臭了。
他恐惧这件事，因为他对其非常的无力。
我喜欢如今的他。
张见山用弯腰用脑袋撞了撞我，“今晚没亲亲了，别想了。”
嘤嘤嘤。
这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张见山将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找出来根蜡烛点上了。
适应了电灯，再要去适应蜡烛就太难了。
感觉蜡烛这光实在是微乎其微，还一跳一跳的晃眼。
点完蜡烛，张见山又跑到院子里去搬柴火。
我立马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进草棚里搬了些柴出来。
我弯腰也捡了几簇引火的草，跟着他一起回了屋子里。
张见山好笑的回头看，过去的场景跟现在慢慢的重合，那时候妮妮还是个没有他胯高的黄毛小丫头。
他无比珍惜如今的平稳又祥和的日子。
张见山在生火，我找了块抹布擦了擦水壶，从大缸里舀出来点陈年老水，放在炉子上面烧。
至少得把家里擦一擦，一会还得睡觉呢。
生完炉子，张见山将大水缸抱了起来，去了院子里，把水倒了，勤快的去村口井里挑了水回来，重新把水缸刷了刷，又给抱了回来。
这样一瞧，大城市不愧是大城市啊。
实在是便利。
不用苦哈哈的点蜡烛，不用苦哈哈的出去挑水。
我擦炕，张见山在下面忙着刷锅刷碗。
我解开盖着被子的布，看着那几床满是补丁的褥子和被子发起来了愣。
哥哥不知道什时候上了炕，坐在我身后，伸手一揽我的腰身， 我就势坐在他的怀里。
“怎么了？看被子发什么愣呢？”
我手握住他的大手，轻轻的揉着。
“从前不觉得怎样，现在想想觉得我们以前好苦，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那时候哥哥你就没一双完整的袜子。”
张见山穿着黑色棉袜的脚勾了勾，“现在好了，都是新的。”
我仰头讨要亲亲，张见山瞧着我笑了一会，才将唇贴上去，轻轻的跟我厮磨着，舌头钻进去在我的口腔里乱搅。
他退出来，将我嘴边的湿润舔掉。
“晚上吃白菜炖豆腐吧，我出去买点油和肉，先将程哥给馍馍吃了再看着买点米面，你要跟着我一块去吗？”
我立马点头。
虽然这是我家，但现在让我一个人在这，我也害怕啊。
我胆子变小了。
比针尖都小。
都怪张见山。
张见山隔着衣服揉了我胸口一把，我侧过身，将他两只手都放上来。
“干嘛？今晚不想吃饭了？就用这个喂哥哥，哥哥再喂给你。”
我嘻嘻笑着。
“大山在家不？大山？？”
门口传来人的喊声，哥哥将手拿了出来，给我整理好衣服。
“好像是宏伟哥的声音。”
“是他，应该还有你大刚哥。”
哥哥将我最后一个扣子系好，摸了摸我的脑袋，这才下了炕。
我跟着他一块下去，张见山瞅我，又回身给我穿上了鞋子，牵着我的手往外走。
门外，果真是宏伟哥和大刚哥，两人每个人都带了个皮帽子，一前一后的站着，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篮子。
宏伟哥见到我们就惊喜的笑了起来，“今下午在地面挖水渠就听说你们回来了，这不等家里做熟了饭菜才过来，没做饭吧，我和大刚拿了些过来，一块吃呗。”
我瞅着这三人。
大刚哥许久不见还有些拘束，相比于大刚哥，宏伟哥就活络多了。
张见山挨个过去撞了撞人的肩膀，张大刚瞅着白了不少的张见山，想说点什么又闭上了嘴巴。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和鞋子，都是补丁，再把视线落在前面张见山的身上，没有补丁，甚至干净的连点泥点子都没有。
也是，人早就不从地里刨食了。
可从前三人当中独独张见山家条件最不好，所有说，命运啊。
宏伟哥窜到我旁边来，瞅了我好一会。
“胖了，漂亮了，是大姑娘的样子了，不像是黄毛小丫头片子了。”
我不满的哼了声，从前我也不是黄毛小丫头片子！
进了家门，张宏伟打了个哆嗦，“这不住人的房子就是阴冷阴冷的，妮妮身体能受的了吗？不然去我家住，我们家人少，挤挤能给你腾出来铺炕。”
“没事。”
张见山应着，将桌子放了下来。
“这炉子一会就把炕烧热了，晚上我们多穿点就成。”
张宏伟将饭菜拿了出来。
“我婆娘和我娘做的，听说你回来高兴呢！说你也是苦日子过到头了，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一道萝卜炖肉，一道鱼，一道炒大白菜，还有四个大包子，也是白菜馅的。
冬天也就是土豆，萝卜，白菜这些东西，排列组合来回的吃啊。
张大刚拿了盘炒土豆，白菜粉条炖猪肉，还有几个糙面饼子。
他半垂着眼眸，“我家人多，别嫌弃。”
他又从口袋里拿出来瓶酒，“喝点不？”
“嘿呦张大刚，还藏酒了。”
张宏伟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这好啊，可比我的鱼好多了。”
大刚哥脾气没那么随和，很容易跟人生气，从成亲了后更是越来越.....抠门。
当然这话不该我说，毕竟人家对我哥，对我们家已经够好了，但是，这人就是有比较。
张见山笑着拍了拍张大刚的胳膊，“谢谢你们啊，这顿饭等我换成钱给你们，怎么也不能占你们便宜。”
“张见山你说这话我可就不舒服了，几道菜还跟我们客气成这样，是不是不把我们当兄弟了，不当兄弟了我们现在就走。”
“就是，在外面是挣钱了，啥都想着用钱买了？”
张宏伟看了张大刚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没，坐坐坐，坐下吃饭吧，我和妮妮早就饿了，多亏了你们来，我跟你们客气啥。”
张见山拿起来筷子，先给我夹了包子，肉和鱼进碗里，才跟旁边的两人边吃边说起话来。
“今年村里收成咋样啊？”
张大刚：“老样子，交给上面的，剩下的能让大家吃了肚饱，赚的公分加上养猪，一年一两百，不过年底猪肉压的价格比往年高一点，应该是ge命结束的缘故。”
张宏伟抿了一口小酒，“怎么说日子也比之前好多了，至少不用担惊受怕，娃子们也能好好学习去考大学，说不定也像妮妮那样也考上A市。”
我咬着包子，眯起眼睛对着人笑了笑。
张见山伸手接住掉出来的菜馅，塞进自己的嘴里，起身去拿了包纸巾放在我手边。
张大刚瞧见了那纸巾，只一瞬便移开了。
“没想着去县城里或者市里卖卖东西？就这大白菜，家里种的多的，拉出去卖也能赚点钱啊。”
张大刚和张宏伟互相瞅了一眼。
张宏伟开口问：“现在....现在就可以出去做小买卖了？不会被抓嘛？我瞅着昭化县里可没人在大马路边上卖东西啊。”
第88章 张大山 C91
我沉默下来。
贫困有时并不是自身带来的，是时代，是未知，是区域的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