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管家,赵府下人素日里喜爱早寝?”
许是被林醉君的问题问得烦了,席管家顿生不满:“林姑娘,有事您还是待老爷脑子清明之后,再问也不迟,您何必这样为一个不知名的尸骨,难我一个大活人。”
林醉君美眸一凛:“死人的公道,就不重要了吗?”
李捷面上忽显一抹悦色,附和了一句:“林庄主,道得对。”
李捷这一句一出来,气氛登时变得有些滑稽了起来。
“林姑娘,李县令,你们也看到了,今日赵府实在是不便招待客人,下人们恐头七之日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你们也早些回去吧。”席管家下了逐客令。
林醉君看得出来他面容紧绷得明显,再问下去,只怕人都要崩溃了。
“叨扰了。”她平和地笑道。
李捷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凉意,这副模样的林醉君才是最可怕的,她泰然自若的态度,反倒是让席管家紧张了起来。
怕不是哪里露馅了。
“慢走。”
再经过门楣时,林醉君对黎茯苓附耳说了一句话。黎茯苓点头,一个旋身攀上了门楣,随即看了林醉君一眼,道:“有。”
“取下来。”
黎茯苓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将上面黑色的东西取了下来,稳稳落地。
“可是有什么线索?”李捷问道。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马车上,黎茯苓时不时摆玩手中的峨眉刺,这玩意,她一般带了三四把在身上。她颇有敌意地看着李捷,李捷注意到她的敌意,只当是林醉君的人,也不好闹开。
“这位姑娘,好生眼熟。”
“黎茯苓,曾暗杀你的人。”黎茯苓毫不避讳地表明身份。
原来那日是黎茯苓踹的那一脚,真是好得很!
“暗杀朝廷命官,你有几条命够还?”
“踹你一脚本姑娘就走了,怎么,还得为你善后不成?”若是知道当日江边那人是林醉君,当日她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大人,这样看吧,我是您的救命恩人,茯苓姐踹你的那一脚,就当是还清了,现在大家和气办案,给我个面子行吗?”
李捷涌出一丝醋意,不爽地看了黎茯苓一眼。
“你若离她一里地,我必要你命。”
现在林醉君成了黎茯苓的保命符,林醉君面凝难色,这不是增加了办案的难度吗?
“你若近她一寸,我必阉了你香火!”黎茯苓也不甘示弱,一个纨绔子弟也想占据小君君!
二人像个黄髫争执不停,林醉君只好捂住自己的双耳,安静地闭上眼,不多时,她将桌子上的茶水分别泼向了身侧的两个人。
二人像是受了委屈的幼犬,林醉君和声道:“既然不吵了,茯苓姐,拿出方才的东西。”
李捷舔了一下流下来的茶水,好像还挺香的,泼茶泼茶,被宠的人才会得到如此亲近的机会吧。
果然,她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是那么别出心裁,还好他和她心有灵犀。
黎茯苓拿出方才的黑粉,黑得已经看不出来上面是什么东西,若是被雷劈了,寻常人也只会当成是炭屑。
黎茯苓面上的茶水滴落到了黑粉之上,突然显出了一点光泽。
“这像是,铁屑?”
以铁屑引雷,被雷劈的成功率不高,况且,凶手又怎么知道烟红夫人一定会走门楣所处之地?
“大人,瞧过疑似烟红夫人写的字,您觉得那是女子的字迹还是男子?”
女子和男子刻画的痕迹不一样,若是林醉君这般女子,应是有笔劲,但用刻刀在桌面上划出细深的比划,是需要一定的力气,可想而知,若是烟红夫人在极度愤恨的情况下是有可能写的出来。
可林醉君为何会问是女子还是男子的问题?
“愿闻其详。”
“劳请茯苓姐赶车。”林醉君有意支开黎茯苓。
这一举动,使得李捷心中格外畅快,适才想起来擦拭脸上的茶渍。
“用这个。”她拿出了自己的丝帕。
连黎茯苓都没有的待遇,她享受到了,可见在她心中,黎茯苓的地位连他一个天降都不如了。
李捷故意提高了声量:“林姑娘,这是你亲手做的丝帕吗?果真是生了一双巧手。”
马车颠簸了一下,李捷顺势倒在了林醉君的怀中。
“李大人,还望自重。”林醉君丝毫不吃他这一套。
“丝帕是茶庄人手一个,李大人若是喜欢,得出点银子。”
谈及银子,李捷面具窘迫。
他现在哪里有什么银子,还等着俸禄发下来呢。
“大人是清官,想来不会在乎身外之物。”林醉君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哈哈哈,的确如此。”他在乎,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真是个惯会装腔作势的男人,不过这脸倒是讨人喜欢,养来当个门面倒也不错。
烛火曳动,不过依稀看得见手帕上的黑粉。
“是铁粉。”
还是精铁粉!
一半谋杀,一半天意。
“辛芷兰的案子,你打算怎么做?”
林醉君侧头撩起车窗小帘:“暂时不清楚。”
眼下,得逼迫赵家承认烧制坊是赵家的,不然即便是知道辛芷兰死于烧制坊中,也很难找到凶手。
“不如等明日观看辛芷兰还有没有健在的亲属,再行决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