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填饱了肚子,与终于与云舒谈起下午之事。
“那这土豆岂不是要减产许多,”云舒听了土豆的情况,轻叹道,“希望有了阿婉的指点,接下来能顺利地收获上来。”
赵婉点头应道:“病株都已叫人远远地处理了,此后小心注意着,遇着有病症的植株便处理掉,应当不会再有问题了。只盼老天爷慈悲一些,莫要再见天儿地下雨了。”
除开土豆,便是其他的作物,在这个收获的时节,也是不能有太多的雨水的。
“下午营中的事我听唐将军说了,”赵婉偏头看了看云舒,笑道:“听闻侯爷可是发了好大一通火呐。”
云舒无奈地勾着唇笑笑,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尖,道:“唐曲倒是个会传话的,事事都与你说。看我明儿不处置了他,竟敢违背本侯的命令。”
赵婉瞧着他装模作样要处置唐曲,也不为可怜的唐将军辩解一二,只道:
“不若换个层面来想,也得亏现下便发现了问题,还有得补救,不至于让将士们将来在战场上为着这兵器之事丧了命。”
云舒岂不知自家娘子在安慰自己,他点头应道:“也是,早发现,便能早解决。”
他在爽凉的夜色中,将此事细细说与了赵婉听。
这次若不是他来了个突击视察,只怕此事还会一直被隐瞒了下去。瞧着那些兵器的着锈程度,应当兵器库早就出了问题,这批兵器年代久远,而新近的却只有摆在外层的那寥寥一些。
想来是有人在暗度陈仓,背地里将好一点的兵器一点一点地盗了出去,余下的,如不是要充这个面子,恐怕是一柄都不会给云家军剩。
“头一次视察之时,咱们因着行程比较多,也确实未曾仔细检查,不过略略看走马观花地看了一眼。没想到内里竟是这般腐烂不堪。”赵婉回忆了下刚来边军营时的那一次视察,愤愤道。
她想起此前众位兵丁们拿着手中破旧生锈的兵器在训练,原以为那质量已经够烂了。可这兵器库中剩余的,竟然比那还不如!
“如今情况不明,也不知究竟是关外的敌人布下的奸细,还是朝廷中某些势力刻意作的恶,因而不好打草惊蛇。”云舒道。
若是高兹使的诡计手段倒也罢了,毕竟对敌关系,怎么设计都不过分,他们云家军,不也派了好些由特种组成的尖锋营的人去高兹埋伏。
可如果是元京那些只知内斗,而不顾大衍将士们的性命的酒囊饭袋们的阴谋,那赵婉可真是要被气笑了。
究竟是什么权利的斗争,会让人如此泯灭为人的良心,而将死守边关的英雄将士作为他们争权夺利下的牺牲品呢?
她不懂。
正如她不懂皇权,亦不懂皇权下的高官权贵们的奇特思维。
“嗯,不声张是对的,咱们应当一边查出做下此等恶心之事的人,一边解决兵器之事。”赵婉点头赞同。
她想起上回议定的川罗贸易之事,便问云舒此事进行得如何了:“旁人可不知,其实咱们也是下定了决心要从川罗弄来铁矿,自己制作兵器的。”
云舒回忆着近来送过来的秘密文书,道:“与川罗的交流进行得很不错,那边的人,哪怕是王族不愿进行此等交易,旁的亦拥有铁矿的高官贵族们可不管这么多,多的是人愿意与我等进行贸易。”
赵婉放下心来,这样便很好了,只等需要的东西源源不断地来到,云家军何必去讨要那些破烂的兵器?他们自己便能做出上好的来!
“那些劣等的兵器,咱们届时便融了,重新锻造便是,也不算是全然无用。”她道。
“确实,废物也还是能利用一番的。”云舒想到还未露出头来的奸细,又冷笑道,“且让这些人再快活一阵,等我查清楚了,呵。”
他这声冷笑着实森然,若不是赵婉已经极为熟悉他,恐怕要在这片漆黑之地瑟瑟发凉了。
但紧接着,一双手臂便背后拥住了她,将恰到好处的热意透过衣裳,传到了她的肌肤之上。
赵婉任由背后之人拥着,她眨眨眼睛,还是狠心地的在这种旖旎的氛围中继续聊着正事。
“今日回程之时,见着有百姓于路旁卖马肉,那马瘦可见骨,我问了云前,很有可能是军中流出去的。”
她仰头侧着看向微微躬身将下巴搭在自己肩头的云舒,真诚发问:“咱们云家军的马,大多数都是这般吗?”
云舒原本正轻轻闭上眼睛,想与赵婉一同感受这静谧夜晚之中的亲昵,没成想他的阿婉一点都没有浪漫之意,满脑子都是正儿八经的事。
“嗯,云家军的马向来便不佳,既没有好的草场用来养马,也弄不来太多的良马。”他顿了下,又补充道,“再加上此前军中粮食几经告罄,养马需耗费不少粮食,实在是扛不住,高老将军便做主卖了些,又杀了些病马、老马。”
赵婉轻轻点头,她也知晓云家军此前的难处。
即便是到现在,也依旧还是很艰难,养马不易,养出良马,更需耗费太多的财力物力。
可若是没有好马,云家军便徒然少了份可冲锋陷阵的骑兵队伍,光靠步兵去填人命,未免也太过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