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波刺客到底是没能撑多久,很快便被云舒的人杀得死的死、逃的逃。
一切归于平静后,云舒扔了手中卷了刃的刀,掏出一方素白手帕擦了擦手,颇为嫌弃这刀的质量还不如云家军锻造的兵器。
等手下们陆续退去后,云舒低头看着满地的狼藉,目光中露出嫌恶之色。
那嫩白的花瓣早已被踩踏得与泥土成了一个颜色,更有些有幸未被乱足踩踏得,因沾染了鲜红的血迹,早不复初时的纯洁,而显得妖异诡谲起来。
云舒目光往远处延伸了些许,见着一把优雅殆尽的琵琶,正孤零零地落在泥水中。
他缓缓走进,微微弯身伸手拾起了那琵琶。
还未起身,他眼神一厉,霍然一个转身,极为迅疾地将琵琶挡在了身前。
“吱嘎——”
琵琶的弦被猛然撞击而断,发出极为刺耳的响声,而琵琶流畅精美的身躯之上,正插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云舒未曾抬头,而是饶有兴致地将那柄匕首拔了出来。
却见刃尖乌黑寒芒,竟是淬了剧毒。
他唇角微勾,抬眸的瞬间,手中便是一动,匕首随之射出,飞速钻进正慌忙试图逃窜的伶人脖颈。
一双似乎永远都含着深深情愫的眸子中,露出了伶人此生最大的恐惧之色,而很快,随着毒素的蔓延,那双眸子也迅速黯淡了下去。
“嗤。”云舒轻嗤一声,再不看那琵琶一眼,利落转身而去。行至中途,竟连沾了血迹的衣裳,也被他解下丢在了满地的花朵之上。
院内一片安静,有下属悄然无声地将院中狼藉收拾了个干干净净,眨眼间,整个院子恢复如初,只不过少了那一地的落花罢了。
一连两日,或明或暗的刺杀层出不穷,云舒的衣裳亦换了又换。终于这一日,别院的大门口备了车马。
如雪中松一般的郎君肃着脸,上了马车,离开了这座填满了人命的别院,只余一株满枝鲜绿的树木,依旧在这场倒春寒中零零落落地颤抖着枝头不合时宜的花。
这回进进宫,云舒乘坐了马车,拿着圣旨,光明正大地走了齐宣门,一路直直朝着御极殿而去。
待马车远去,二皇子带着人马奔驰而来,却仍是晚了一步,未能将云舒拦截在宫门外。
“可恶!”二皇子看着那远去的马车,恨恨地道。
这几日他派出去的人马一波接一波地折损,这云舒再边关一年,变化竟如此大,如今连他培养的死士,都不曾让此人死在那别院中。
“进去。”二皇子冷声吩咐道,“云舒无召入宫,居心叵测,我等自当护卫父皇他老人家的安危!”
“是!”车夫立刻挥动鞭子,准备驱车直入。
谁知马车还未成行,便被另外一行人给拦住了,二皇子掀开车帘一看,原本便冷肃的脸色愈发冷得惊人。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是大哥,弟弟给大哥请安了,不知大哥着人拦在此处,可是为何?”
大皇子身材魁梧,骑在马上像一座大山一般,他看着这位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二弟,豪爽地笑道:“二弟想要作甚,为兄便想要作甚,只不过我瞧着二弟独自行动,却不叫上为兄,可是不厚道啊。”
二皇子嘴角抽搐了下,心道,若是何事都叫上你,那才叫奇怪呢。
尽管心里对这位兄长嗤之以鼻,但此时不是撕破脸的时机,于是二皇子耐着性子道:“既然大哥也是为着父皇的安危着想,要将那云舒小子给擒住,不妨便与弟弟一块儿去便是,左右咱们兄弟不分你我,都是为着父皇。”
大皇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自己这位野心勃勃的二弟,心中自然也是十分不虞,原本他还想着多看几日热闹,看看这位二弟要损失多少人手,方能将云舒给做掉。
没想到这废物,手下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云舒也搞不定。
那云舒也是胆大至极,竟单枪匹马地驱车进了宫,呵呵,这不是送上把柄让他们抓么?
到底还是天真,不知朝堂上的危险呐。
两位皇子内心都有自己的成算,但此时目的都十分地一致,打算以清君侧的名义先将云舒给结果了。
至于后头,谁先获得了云舒的人头,谁先坐实了清君侧的功劳,谁自然便顺理成章地成为即便是圣上也要认同的储君。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是父皇的属意并不在此,但到了关键时刻,谁又能说瘫病在床奄奄一息的圣上,便能真的做什么决定呢?
两人对视一眼,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
平心而论,在争夺皇位一事上,谁没有野心,谁便只能俯首称臣。他们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嫡子,谁心中没有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拥有志在必得的决心呢?
两方人马皆往御极殿而去,刀兵的寒光在风中幽幽地闪着,无数铁甲跟随着主子一道往宫中而去。
御极殿中。
云舒看着半坐在龙床上的圣上,心中无一丝波澜。
圣上面色依旧苍白,隔了几日,身上的死气仿佛更重了些,室内的熏香依旧,药味儿却淡了些许。
“圣上龙体可是好些了?”云舒淡淡问道,话中却没有什么真正的关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