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高幕僚皱着眉眉头道:“大皇子,云舒来者不善呐。”
大皇子觑他一眼,道:“我何曾不知他来者不善?其他人又何曾不知他来者不善?可人已经回来了,且孤身一人,我就不信,二弟他忍得住不动手。”
他摩挲着手中一串佛珠,目光深远:“咱们,便为二弟添砖加瓦便是了。”
幕僚低着头看着地面,轻声道了声:“是。大皇子英明。”
类似的情形不仅仅是在大皇子府中发生,其余皇子亦多多少少获知了消息。
当然,云舒此行并未打算能全然瞒住所有人,元京到底不是云家人的地盘,又如何能瞒住那些有心盯着的人呢。
不过,既然已经见了圣上,这些便不重要了。接下来,便等着不怀好意之人上前便是。
在各个皇子针对此事正商议着各显神通之时,云舒在自自家一处别院中,也在与安插在京中的重要钉子秘密联系着。
他需要知晓元京各处所有的情况,这些消息,有的来自不起眼之人,譬如为朝臣府中运送菜米之人,又譬如那些府中灰扑扑的下人,有的,则来自用大量的钱财宝物贿赂之人。
不是所有人都高风亮节不食人间烟火的,只要有足够的诱惑,总有大把大把的人愿意为外人提供些不痛不痒的信息。
而这些信息如河流汇入大海,被专门的人一层一层地剥开、分析,最终合成十分重要的隐秘信息,呈送给云舒。
而这一条情报线,从建立到能使用,也不过是短短一年时间。可见人的心,乃最是容易攻略的。
云舒凝神看着来自各个地方的信息,脑海中已经对整个元京的情况有了一个深入的了解。
他看着手中一张纸条上言明的二皇子府中的异动,勾了勾唇,暗道这条鱼真是没有耐心,得知他归了京,竟是一刻也不想等,便急急忙忙地咬了饵。
也不想想,这个饵,究竟是有毒,还是没毒,呵呵。
“通知下去,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罢。”他轻轻道。
如今是不适合主动出击的,以云舒的立场,也没有主动出击的理由,这刀刃,他走得惊心,却也十分稳定。
只盼此次顺利,以慰藉父兄的在天之灵吧。
云舒看了看屋外院子中的阴霾天空,轻轻叹了口气,父兄若在世,绝不会允许他做出如此忤逆之举吧。
但人既然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便只能破而后立了。不是吗?
思及此,云舒的心慢慢地定了下来,不再思量这些事情,而是沉下心来,在这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涌动的时局中,悠然自得地画起画来。
别院中无旁的人打扰,倒是有一株满枝嫩绿的不知名大树,正长满了细碎的小花,随风飘摇,将阵阵带着青草香味的风送了进来。
不多时,纯白的纸张上已经多了一个娇俏妍丽的女娘,细长微挑的眉,精巧的鼻梁,小而柔嫩的唇,甚至连上唇中央那一粒小小的唇珠都被刻画得十分清晰。
此刻,女娘在纸上栩栩如生,正对着画外的云舒嫣然巧笑,眉目中尽是小狐狸一般的调皮之色。
他画的,正是赵婉。
极少有人知晓这位元京第一大纨绔,竟然在画工上亦天赋卓绝。
“来人。”待画纸上的墨迹稍稍干涸,云舒唤来亲随,吩咐道,“将之送至军师手中。”
“是。”那亲随郑重应道,
第117章 117入宫
春来雨急, 柳花七零八落。
一夜之间,元京的春意被风雨吹打得仓皇离去,竟是一场倒春寒倏忽间来临。
别院中,云舒在满地零落的细白花骨朵间阖目养神, 手指放松地落在身边, 不时敲击三两下,端的是一副元京风月无边的世家郎君模样。
不远处的戏台上, 有伶人执琵琶咿咿呀呀地唱着时兴的小调, 眉目间时喜时愁, 随着词曲的变化而变幻。
上等的灵髓香飘飘袅袅,郎君的乌发从榻边垂落在地,沾染了点点清幽的花香。
若外人瞧见, 定然会觉此乃一副人间画卷无疑了。
伶人拨弄琵琶的手白皙灵巧,轻张薄唇, 嗓音一如既往地清亮而诱人, 一双俏目却趁着那厢郎君闭着双目,而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
“铮——”
一弦拨偏,敲击榻边的修长手指随之停顿。云舒猛然睁开双目,快速往旁边一滚,而后飘然下了榻。
伶人妙目圆瞪,见着一行人从屋顶落下, 各个儿执着刀朝着那位俊美郎君杀去,不由得惊叫起来,琵琶亦随即滚落在地,激起一片花瓣翻飞。
不等伶人疾步往角落退去, 另有一行人冒了出来,与前一波刺客打斗了起来。
兵器相交间, 鲜血喷涌而出。云舒面不改色,随手捡起一把兵器,便将逼近之人斩于刀下。
这些人恐怕不知,高兹的血腥气仍未散去,这位小侯爷的身手可不是他们以为的那般属于花拳绣腿样子货,不过短短时辰,便有不少人死于其刀下。
刀口利落,一击即亡。
伶人双目中蓄满盈盈泪水,害怕地缩成一团,一只脚上只裹了绫袜,鞋子已于慌忙之中被落在了远处,他捂着唇不敢再出声,唯恐被乱刀波及,将性命丢于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