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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世族有明珠_梅归隐【完结】(23)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起来:“温二娘子果然名不虚传,当点为今日魁首。”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胸襟和气魄。”

  听着众人的议论,温诗河的脸色越发难看。

  萧策常年镇守南境,为人爽利不拘泥于繁文缛节,却并非不谙风月,谈吐间也颇有见地,引得众人纷纷附和。

  温绮罗敛衽行礼,姿态优雅,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与方才诗中所展露的豪迈之气截然不同,更添了几分令人欣赏的文人清韵。

  萧策赞赏之余,又与在场的雅士寒暄一二。

  沈宴初冷眼旁观,心中愈发不快。大殿下对温绮罗的青睐,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本想借着诗会让温绮罗出丑,自己也凭着文采斐然,得殿下提携,日后仕途有如神助,谁知反倒让这本就对他多有鄙夷的温绮罗在萧策面前大放异彩。

  心下一梗,对这温家二娘子愈发不满。

  萧策又在文会待了片刻,眼见日头西斜,便预备动身离开。

  他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今日诗会,甚是有趣,只可惜孤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辞了。”说罢,他向众人微微颔首,便要策马而去。

  沈宴初见时机已到,眸光一闪,高声道:“殿下且慢!”萧策勒住缰绳,回眸看他,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解。

  旋即想到方才几位雅士也在他面前竭力推荐此人,沈氏学子,索性脚步一停,驻马相望。

  沈宴初拱手作揖,朗声道:“殿下,学生有一事不明,特想请教温二娘子。”他眼中闪烁着精光,语气却谦逊有礼。

  温绮罗心道,来了。

  前世夫妻,若说婚前她对这京中有口皆碑的状元郎,无甚了解。彼时,她却敢说,自己是这世上最了解沈宴初心性的人。

  自己三番几次落了这清高之徒的脸面,只怕他的君子面皮再难自持,这就按不住心性了。比起几年后他位极人臣时的百转千回,如今的沈宴初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寒门学子。

  就连与她对话,都算得上是高攀。

  温绮罗闻言,眉宇间染上些许欢愉之色,无奈用绣帕浅浅遮面,避免被看穿真实情绪。

  萧策也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沈宴初转向温绮罗,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宛若成竹在胸:“温二娘子这首诗气势恢宏,固然令人敬佩。只是……许是学生愚钝,‘但使龙城破,壮志莫能移’,究竟是何寓意?龙城乃我大夙固有疆土,何来‘破’字一说?莫非温二娘子醉翁之意不在酒,暗指我大夙…会有失地?”

  此言一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沈宴初这番话,可谓诛心之论。

  就连萧策那双星眸也是微微眯起,审视着眼前的沈宴初和温绮罗两人。

  第30章 同行

  温绮罗神色不变,心中却冷笑一声。这沈宴初,当真是狗皮膏药难缠的紧,这就咬住她不放,如此也好,让她有了足够合理的理由,斩断他的青云之志。

  就在众人都在观察萧策的反应时,温绮罗落落大方地福了福身,直视沈宴初,而后又转向大殿下,“回禀殿下,这学子只怕是学艺不精,此言差矣。”

  她话音刚落,沈宴初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不仅面容不恼,反而故作沉思,“殿下明鉴,不知温二娘子可否详细解释一番,也好让在座的各位都明白其中深意。”

  沈宴初干脆把在场有一是一,所有人都带上。

  若温绮罗回答不好,那就是其心可诛,可若回答的好,也就坐实温绮罗心比天高,妄论读书人。

  好一个里外不是人。这沈宴初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她。

  萧策自然也想到此中难题,他刚想开口替师傅之女解围,就被温绮罗视以一个安心的眼神。顿时身形微动,神色恢复如初。

  “这‘龙城’并非指我大夙疆土,而是借指边关战事。此句意在表达,只要能击退来犯之敌,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将士们也义无反顾。”温绮罗语速不疾不徐,清甜的声音在暖阳碧波下掷地有声,她的目光直视沈宴初,故作懵懂之态,“小女原想这今日能来这雅集之辈,皆是京中有名的饱学之士,却不成想也有这位学子这般读书浅尝辄止之流。倒是小女疏忽。诸位想来熟读史书,熟知龙城飞将于国之功绩,只是…这位学子,许是未读过汉书,适才一概不知?”

  沈宴初脸色愈发难看,他没想到温绮罗竟能如此巧妙地化解他的刁难。他咬了咬牙,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萧策打断。

  “温二娘子所言极是,”萧策心头一松,玉面带笑,如此既给她自己解了围,也让此事传播出去,给自己留个好声名,当真一举两得。

  “孤幼时便奉旨替父皇巡查边关,深知将士们保家卫国的决心。塞北战事本就牵连天下黎民,温二娘子虽为女子却能以诗词歌颂边关悍将,以慰军心,实乃佳作。”他说着,又冷不丁地觑了沈宴初一眼,“沈学子日后还需多研读史书,切莫断章取义,贻笑大方。”

  沈宴初脸色阴沉的快滴出水来,大殿下的话无疑让那些本有意结交之辈,当下就与他疏而远之,如此情形,沈宴初只得拱手称是。

  他心中恼怒,却不敢在萧策面前发作,只得将这口气硬生生咽了下去。沈宴初眸色漆黑如墨,看向温绮罗,却见她神色淡然,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正当他心中愤懑之时,却听得一道娇声响起:“二妹妹这诗作,自是巾帼不让须眉。”说话的正是温诗河。

  她款款上前,面上举止得宜,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依臣女看,二妹妹这诗,倒是少了些女儿家的细腻温婉,多了些…杀伐之气。”她说着,掩唇轻笑,“许是妹妹日后,是想做个驰骋沙场的巾帼英雄,也未可知……”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萧策身上。

  温绮罗心中冷笑,温诗河倒是个胳膊肘朝外的,还真是会见缝插针。

  她这是想借着沈宴初的话题,暗示她有不臣之心,又想挑拨她和萧策的关系。

  温绮罗正要分辨,却听萧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夙朝女子亦可保家卫国,何必拘泥于后宅?温大娘子此言,未免有些迂腐。”

  温诗河脸色一僵,没想到萧策竟会如此直白地反驳她。她咬了咬唇,委屈地低下了头。

  沈宴初见状,心中一动。

  他早就听说温大将军府的大娘子是京城一等一的贵女,看向温诗河的眼神,不禁多了两分倾慕,心中也升起一股怜惜之意。

  看来这温家,也并非铁板一块。

  萧策对这些弯弯绕绕早已不耐烦,他本就不喜京中这些所谓的才子佳人,一个个心思深沉,如今见沈宴初和温诗河一唱一和,更是觉得无趣。

  沈宴初见萧策有些不悦,心中暗叫不好,“是学生多虑了,还请殿下恕罪。”

  萧策摆了摆手,不再理会他,转头对温绮罗道:“温二娘子,本殿还有要事前往护国寺,便先行告辞了。”说罢,他便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温诗河身旁的女使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提醒道:“娘子,天色不早,我们也要尽早赶往护国寺……”

  温诗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一步,对萧策福了福身,道:“殿下,臣女和二妹妹也正要去护国寺上香,不知可否与殿下同行?”

  萧策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他素来居于军中行伍,鲜少与女眷同行。

  温绮罗见温诗河竟然想与萧策同行,心中冷意尤然升起。她虽不会主动设计温氏中人,却不意味着能容忍温诗河拿自己作筏子,攀高枝。

  温绮罗正要开口拒绝,却听萧策淡淡道:“也好。”

  沈宴初见温诗河对萧策如此殷勤,心中不由一动。

  温诗河对自己的态度与那刁钻的温绮罗迥然,且她是温大将军的嫡长女,身份尊贵,只怕若为之夫婿,日后仕途亦会大有裨益。

  沈宴初看着温诗河婀娜多姿的背影,眼神闪烁不定。倒是温诗河临走前,视线又与沈宴初相对,两人眉眼间又多了些与众不同的情愫。

  众人目送萧策一行人策马而去,山间小道上尘土飞扬,渐渐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

  山间小径蜿蜒,马车轱辘碾过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温绮罗掀起车帘一角,望着外面渐渐消退的景色,心中烦闷更甚。

  与温诗河同处一室,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气,想起方才那幕,只让温绮罗感觉不适,她索性放下车帘,闭目养神,实则思绪翻涌。

  忽而马车一停,温绮罗身子往前一倾,险些撞到车壁。

  “殿下,可是到了?”温诗河率先问道。

  “还未,只是这山路崎岖,马车颠簸,恐惊扰了两位娘子。”萧策的声音自车外传来。

  温绮罗也不想在与温诗河演戏,她干脆掀开车帘,“多谢殿下挂怀,只是这马车委实闷得慌,不知绮罗能否向殿下借匹马,自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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