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会儿的情况没空让他想这些，贺书辰收回思绪抓住了重点：“她怎么说的？”
林让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开口：“我还以为你又要问她是谁呢，没想到你居然记得她。”
“……”贺书辰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少废话。”
林让：“哦——我本来还想说她之前高二的时候就很喜欢聊班里班外的八卦，得亏你开学没一个月就走了，不然她肯定也要说两句。”
贺书辰愣了一下，原本心里还在因为自己之前那次故意没理陈亦欣的事觉得有点愧疚，听林让这么一说，心里忽然觉得五味杂陈。
不过林让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其实高二的时候，我是顾星迩的后桌，下午听他们那么讲的时候我是真的不相信啊，我感觉你们俩都不是会喜欢别人的人……”
贺书辰抓住了两个重点：一是他高二和顾星迩当了一整年的前后桌，二是他说顾星迩不会有喜欢的人。
这第二点，真是让他既高兴又伤心啊。
至于第一点……
贺书辰决定质问林让：“为什么？”
林让呆了一下，没有理解他问的点是什么：“什么为什么啊？你难道和她坐那么久前后桌没感觉她对所有人态度都很好吗？”
“感觉就像中央空调啊——陈亦欣一直喜欢讲一些不知所谓的话，我做她后桌一年也没看她生气过啊，而且陈亦欣应该还感觉她们俩关系挺好的。”
贺书辰立马想起了之前那次早读下课陈亦欣跑过来问顾星迩为什么突然通校的事。
那话听着确实挺不舒服的，但顾星迩也确实没和她计较什么。
只是现在，他真的很想说其实顾星迩对他和别人是有点不一样的，但话到嘴边，他突然又不想说了。
这是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他才不想让别人也发现她不一样的一面。
于是贺书辰话锋一转，强行把跑偏的话题拉回了正轨：“那她干嘛还这样？”
林让耸了耸肩：“那我怎么知道？可能是觉得关系好随便调侃一下没事吧，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别说兄弟，我高二时候数学贼烂，有一次还被陈亦欣嘲讽了。”
“我真是服了啊当时，就因为刚好和她站一起在看成绩，就嘲讽我——我一个本来就不怎么读书的人都要被她搞一下。但是我感觉她好像真的不觉得自己讲这种话有什么问题，可能性格太直接了吧……”
贺书辰才懒得管林让被怎么样了，他关心的是顾星迩。
因为觉得她不怎么在意这种事，因为自以为关系好，就可以这样随意编排吗？
这也能叫调侃吗？
又或者在事后和当事人解释一下，之前的种种就可以翻篇了。
贺书辰忽然冷笑了一声——哪有那么简单呢？
这和
高一那个女生在他请假回家以后姗姗来迟的道歉，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吗？最多是那个女生大概是真心和他道歉，而陈亦欣是怕以后相处尴尬，不得不解释一下。
贺书辰手指轻蜷——顾星迩在面对这种事情时的处理方式和他有相似之处，他虽然没有证据，但潜意识里就是觉得她其实是会去想这些事的。
而且……
而且就算她真的不在意，他还是在意。
林让的吐槽已经从陈亦欣到高二他不在时班级里各种各样的“光辉事迹”，只是贺书辰无心于此，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你是不是根本没听我讲——不是？我下午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啊？你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贺书辰皱了皱眉，心里莫名有些不悦。
他不是很喜欢听别人用“看上”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对顾星迩的心意——这个词太轻浮了。
就好像她是什么可以随意评头论足的对象一样，又或者说好像是因为他的这句“喜欢”才给了她什么身份。
可她又不是什么物品，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高人一等的存在，又为什么要用这种关系不对等的词汇来描述呢？
贺书辰正色道：“下次别这么说。”
他知道对方并没有恶意，只是随口一说，自然也没有责怪的道理，可他还是忍不住纠正。
林让一愣，眼前少年的神色忽然变得认真，好像换了副筋骨，完全看不出一点平时那副自由散漫的样子。
走廊的灯光在他一侧的脸上投下阴影，让本就凌厉的下颌线看起来更清晰了。
随即笑出声：“我知道的，其实我高二的时候和顾星迩关系还不错，我也不想看她这样被乱传。”
贺书辰听完并没有觉得欣慰，反而有些发愁。他的手藏在衣服口袋里，不动声色地捏紧了布料。
林让的话让他心里泛起了一阵复杂的情绪，如他之前所想，顾星迩对谁都是差不多的态度，所以很多时候他也同别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就好像她明明只是在无意间处处留“情”，却偏偏又让他没来由地觉得嫉妒。
贺书辰的手指在口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
他甚至有点嫉妒林让，嫉妒他能用那样轻松随意的语气提起顾星迩的名字，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什么需要回避的事情。
可他又清楚地知道，这种嫉妒毫无道理。
他自己也说了，顾星迩又不是什么物品，从来不属于任何人，她只是她自己的。
而他，更没有资格因为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喜欢”，就对她产生任何占有欲。
贺书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那股翻涌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他需要理清自己的思绪，而不是被这些无谓的想法牵着走。
何况可他也清楚，自己这份心意不应该成为她的负担，他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能站在她身边，又不让她感到任何不适和越界。
可这个平衡点在哪里，他一时却毫无头绪。
林让看着贺书辰，见他一直没再讲话，以为他心里已经有对策了，便耸了耸肩道：“行吧，那你自己看着办，我会和边上的人说一下的。”
贺书辰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随口和林让聊了两句这次月考的情况，转身一起走回了教室。
第34章 心意原来那些转瞬即逝的瞬间，她其实……
十月清晨的风裹挟着桂花的香气，从窗缝钻进了教室，窗外香樟树的枝叶在秋风中轻轻摇晃着，偶尔落下几片叶子。
顾星迩坐在座位上，一边背着书，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窗外。她的思绪有些飘忽，仿佛那些掉落的叶子一样，零零散散地随风而动。
彼时还是早读时间，教室里嘈杂的读书声时高时低，她却好像不在其中。
自从昨天下午她叫贺书辰转回去之后，他后来就再也没有和她讲过一句话了。
这本事好事——那些传言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传不到男生那里的，她要的就是趁事情还没有发酵就把它解决了。
这样贺书辰便不必为了她再次陷入流言的漩涡，也不会因为那些无端的猜测而感到困扰。
可顾星迩却不知为何怎么样也高兴不起来。
她虽然对他有所回避，但也只是避免和他有过多言语上的接触。她原本想着，只要不让他看出端倪，事情就会慢慢平息下去。
顾星迩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思绪却早已飘远，回到了昨天下午——
那会儿她的心思全部都聚在化学试卷上，贺书辰突然开口非但没有让她的思路变清晰，反倒叫她更加慌张了。
顾星迩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表现得有点太明显了。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是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实状态。
她也不例外。
顾星迩想起自己当时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贺书辰，眼神里或许还带着几分慌乱和不安，想必那些就足以出卖她的想法了吧。
更别提后面她还用自以为与平常无异的语气让贺书辰转回去。
现在想来，她只觉得自己那话说的无比突兀，连语气也是生硬的，别人看不出异样才怪。
顾星迩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指尖微微发颤。
可那时她想的太多了，她既要掩饰自己因为月考结果不理想带来的迷茫和无措，又想着要不动声色地和贺书辰保持距离，自己心里都乱成一团了，根本没有闲暇琢磨贺书辰那时看她眼神的不同寻常。
她有点儿想不起来了，但那时候贺书辰的眼角都有点耷拉下来了，也许但那里面有一点失落，也许是不解，又或者其实是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这会儿想起来了再去仔细去品味，她心里便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涩，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顾星迩的心里涌起一阵愧疚：她不该那么直接地说的，她明明可以表现得更自然一点，像平常一样和他说话，哪怕只是简单的几句闲聊也好。
她明明想的都是如何不让那些无端的猜测影响到他，可最后还是忽略了他的感受。